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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苦命娃

【李劈柴:努力走自己想走的路,未来就是你想要的那个模样。哪怕不是,至少会很像。】

【正文开始】

“秀兰,你家好像来客儿了。”

说话的是陈婆,会接生,还会点神秘的叫魂术。她家在进村路口的边上,刚才正打算去河边洗菜,见到有个北方口音的汉子正在打听着村里的哪户人家,怀里的军大衣里似乎还裹着个孩子。

陈婆跟梁秀兰走得很近,对她的北方口音已经习惯了。这个北方汉子的话她虽然没听全懂,但听懂了大部分,知道了他要找谁。放下挂在手臂上的菜篮子,小快步就跑到了梁秀兰家。

“啥客儿?在哪儿?”陈婆这么一说,梁秀兰听糊涂了。

“好像是你河南老家的亲戚,现在就在村口,好像还抱着个孩子。”

坏了!是弟弟!

梁秀兰怎么也不会想到,她那样回绝后,她前脚刚到家,弟弟后脚就跟来了,还直接把孩子给抱来了。

一时间,梁秀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弟弟,她能怎么办呢?

跟着陈婆小跑着到了村口,梁秀兰果然看到了弟弟正往这边走着。

见到梁秀兰出现的那一瞬间,梁胜心头一热,走到跟前,叫了声“姐”。

“这么凉的天,你来也不多穿件衣服。”看着冻得瑟瑟发抖的弟弟,别的话,此刻梁秀兰也说不出口了,“你看,小家伙嘴唇都冻紫了,快跟姐回家,家里生了炭火,先暖和暖和。”

接过弟弟怀里的小家伙,梁秀兰带着弟弟回到了家里。梁秀兰给弟弟找了件丈夫的棉袄穿上了,又把炭火挑得旺旺的。

回到了温暖的室内,原本已经被寒风冻麻木了的小家伙,恢复了知觉,饥寒交迫,立刻哭闹了起来。多少年没养过这么小的小孩儿了,家里根本没有奶粉。梁秀兰支丈夫去村里刚生过小孩儿的邻居那借了点奶粉。

喂过了奶粉后,小家伙还是哭闹个不停,脸哭的通红。

毕竟是好几个孩子的妈,梁秀兰在炭火边上打开了军大衣。一股熟悉的味道传了开来,梁秀兰知道怎么回事了。接着又把小家伙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只见小家伙下半身尿布和裤子上早已经被屎尿给湿透了。一看就知道,尿布和衣裤两三天都没换过。

小家伙原本白白嫩嫩的小屁股,现在有些地方已经烂了,肉从裂开的皮肤中露了出来,像伤口被久泡在水里那样发白。这到底有多疼,没人知道,但这个小生命却就这样忍了好几天,无人知晓。也许,对于这个一出生就注定

看到这些,梁秀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忙让丈夫去叫来陈婆和村里另外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人家。

“哎呦,你咦是哈哟带小鬼咯(你这是怎么带小孩儿的)?”陈婆也被眼前的小孩儿吓了一跳,直埋怨起梁胜。

梁胜心里愧疚,也没好意思反驳什么,只在一旁看着。

两位老人家协同,在热水盆里把小家伙身上的秽物清洗干净,把从家里带来的无名草药敷在了见肉的伤口上,又从梁秀兰家屋后邻居家要来了几件小孩儿的衣服。

吃饱喝足穿暖,伤口又得到了治疗,小家伙很快就甜甜地睡着了。梁胜千恩万谢,送两位老人出了家门。

“俺姐,我是实在没办法了,不管咋样,你一定得帮我这回,要不然俺这一家子可真的没活路了。”梁胜哭了,眼泪里的情绪很复杂,他也说不清是因为茫然、恐慌还是宣泄。

自在村口见到弟弟的那一刻,梁秀兰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拒绝。这孩子,自己留下来养着,虽然日子会比现在苦一点,累一点,但还不至于没有活路。如果再次拒绝,弟弟夫妻俩可能就再也当不了老师,加上家里又没有地,一家四口的日子可就彻底断了收入来源。

“梁子,别哭了,这孩子,姐给你养着。你啥时候想要,再来领回去。”离家千里,常常几年都见不到一个娘家人,梁秀兰其实心里想念的狠,但自己这一大家子人,根本离不开。弟弟这一闹,让她很为难,但总归是家里人的事,她不能坐视不管。

“姐,俺知道恁(你)这一家子也不容易,这娃如果实在养不了,恁就打听打听十里八村有没有愿意收养的人家,别太远就行,找户条件稍微好点的人家,把娃给他也管。”听到姐姐的回答,梁胜悬了快一个月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你这说的啥话?俺再穷,也不差这孩儿一口饭。”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梁秀兰也没想好以后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晚上,梁秀兰做了顿丰盛的晚饭,一大家子都好好地解了解馋。只过了一夜,因为牵挂着家里,学校那还有课要教,所以梁胜第二天一大早,带着梁秀兰给的几十块钱和半袋子大米,坐上了回去的火车。

梁胜走后,梁秀兰才想起来还没给小家伙起名字。既然留在了自己家,户口问题肯定要解决,那肯定就要跟着丈夫姓了。

该起个什么名儿好呢?梁秀兰大字不识一个,起名字这种事,她可掂不起来,只好去找了村里认识些字、有些学问的老人,把事情大概跟他说了说。

“这孩子命苦啊,打小就这么吃苦受罪,给他个好盼头,就叫’佟易’吧,希望他长大以后,路上没那么多坎坷苦难,能够走得更容易。”

老人上了岁数,也阅尽了人生,经历了七十多年里的波折,才有了这份睿智豁达。就算没有算命先生的本事,他也能以小见大,以近望远,看到眼前这孩子的未来。

好!

梁秀兰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好,但一听老人那样解释,突然觉得,这比那些“富”、“财”要好得多。真要叫“财”、“富”这些不切实际,还不如活的容易点来的靠谱。

小家伙佟易,算是暂时安定了。

世界上有一种古老的消息传送方式,叫口口相传,尤其是在乡下。在当时这个信息闭塞的山里,茶余饭后的闲谈,会把附近几个村子的任何一件小事都传播开,甚至不需要你去刻意打听。

没过几天,梁秀兰家里多了一个小男孩儿的消息就传遍了桑田附近的几个小村子。在外界进入桑田的唯一一条小路上,有一个只有五六户人家的袖珍型村子,叫丛素桥,离桑田只有不到一里路。

佟二英所在夏湾村、丛素桥、桑田村,就像一根绳上的三颗珠子,丛素桥就是中间那颗。

村里有户人家,女主人叫程芳,四十多岁,是附近几个村子唯一一所公立小学——临安小学的老师。她有儿有女,儿子结婚两年多了,一直没要上孩子。上医院检查,医生说是她儿媳妇怀不了孩子。程芳夫妻俩为这事儿,没少着急上火。

小夫妻俩包括程芳夫妻,都对生孩子这事儿不报什么希望了,渐渐地动了抱养一个孩子的念头。

临安小学,在夏湾村后的一座小山上。山脚下,就是佟二英的家。

上下班的时候,程芳听说了梁秀兰老家的弟弟抱来了个男孩儿,希望找人领养的事儿。

程芳夫妻和他儿子儿媳妇这天找了个时间,一家四口人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专门去了梁秀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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