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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曲孤城

当孟夫醒来的时候,发现沙漠上下起了难得的倾盆大雨,孟夫感到格外的清爽,他站起来大口大口地接着雨水,并拿水壶灌满雨水。

孟夫看到在雨中周围的沙子上渐渐冒出一些植物,他们迅速的长高长大,长出花苞,不一会开出或白或红的花,整个沙漠突然间变成花的海洋,美的不可方物,孟夫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感动了,总有些植物的种子埋在这厚厚的沙子下,一年又一年,只为等待一场雨水可以生根发芽,让自己的生命灿烂一次,它们坚韧顽强耐的住寂寞。

雨渐渐停了,大大的太阳又露出头来,并又逐渐变得毒辣异常,沙漠的水气快速被蒸干,周围的植物又成片消失在沙漠之中,刚才那生机勃勃的胜景如同海市蜃楼。

孟夫恢复了一些体力,又开始向前征途。

孟夫又在广阔的沙漠中走了很长时间,看不见人,又热又累,他想:也许我即使死在沙漠也找不到楼兰的。只剩一壶水了,孟夫不敢喝,喝完就没有了……

就在孟夫绝望之时,他隐隐约约听到从远处传来了一曲笛声,那声音空幽婉转不似人间之乐。孟夫想:这个荒芜人烟的地方怎么会有笛声呢?莫不是太过劳累产生幻觉了吧。孟夫又往前走笛声越来越大,那清脆乐耳的笛声像风一样刮进耳朵里,孟飞心中涌上了一阵欣喜:看来前面有人的,我要得救了。

孟夫寻着笛声走去看到一个老头站在一个残缺的土墙前吹着笛子,这广阔的沙漠里就这么孤零零的一座墙,一个老人,还有头顶上那轮烧的红通通的太阳,一切都显的那么悲壮,孤寂。

老人看见他在面前并没有停止吹笛子的意思。

孟夫问老人:“您有水吗?”

老人不说话继续吹笛子。

孟夫想:也许老人也没有水需要别人的水呢。

于是孟夫问:“您需要水吗?我可以给您半壶。”

老人依旧不说话,继续吹笛子。

孟夫看到老人专心吹笛子的样子,感到老人很冷漠,都不愿意跟人说话。但又觉得老人的笛声实在好听,有种听此一曲,此生无憾的感觉,只是曲调有些苍凉。孟夫忍不住问老人:“我可以知道您吹的什么曲子吗?听起来很好听。”

老人停止吹笛子,上下打量了孟夫,眼中似乎露出一丝光亮,他对孟夫说:“这个曲子说的是楼兰的兴衰。”

“还会有人知道楼兰的兴衰?那不是个未解之谜吗?那么楼兰是怎么毁灭的呢?老实说我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就是想探究这个。”

老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孟夫一眼,对他说:“我把曲子从头吹一遍,如果你能听懂我的曲子,你就知道楼兰是为什么毁灭的。”

孟夫还在疑惑听曲子会明白楼兰的兴亡?老人的笛声已经响起,伴随着优美安详的曲调孟夫似乎看到了一个画面,他看到了一个风景如画的国家,那个国家水草丰茂,河流静美,空气中弥漫着芬芳。那个地方人民安居乐业,王宫金碧辉煌。

这个国家有一个名叫阿蛮的忧郁乐师,他演奏的曲子非常美,人们为了听他的曲子可以不吃饭睡觉,来请他演奏音乐的贵族络绎不绝,但他还是经常感到抑郁,总觉得没有人能听懂他的曲子,每当他演奏完毕都会问宾客:“这个曲子美吗?”

宾客们连忙点头:“美啊。”

“哪里美呢?”

“曲调很美,悠扬顿挫的,总之很好听。”

“你能从我的曲子里听出故事吗?”

“故事?……这个……那个……”

没等宾客们回答出个一二三他便感叹一句:“唉,看来还是没有人听懂我的曲子,我的知音在哪里!”

后来乐师美名远扬,名声传到王宫里,宫里的椰罗王子喜好音乐,他派人请乐师到宫里演奏,于是这个乐师到了王宫见到了楼兰王国未来的准继承人——王子椰罗。其实乐师见到王子时感觉他不像是个王子,他想象中的王子应该是严肃威严的,而这个王子却温和可亲,他的气质如和煦的春风。他像孩子般的笑着,他对乐师说:“听传闻你能演奏出如仙乐般美妙的音乐,所以把你从民间请来,你现在为我演奏上一曲吧。”

“遵命。”乐师答应完后便开始款款演奏。

一曲过后王子为他鼓掌。

乐师问王子:“陛下,小民演奏完了,您觉得这个曲子怎么样?”

“很动人,很好听,但似乎带些忧伤。”

“您听出这个曲子有些忧伤?您有没有听出这个曲子诉说了什么?”

“好像是说有个男孩喜欢上了一个美丽的姑娘,在见过他一次后眼里心里都是她,可是那个姑娘却嫁给了别人,令他倍感忧伤。”

乐师欣喜地说:“是呀,是呀,我的曲子是这个意思,椰罗王子真是我的知音!”

“你真的演奏的是这些?”

“是呀,王子,让我再给您演奏一个曲子吧。”说完乐师又吹了个曲子,这是一个欢快去掉的音乐,吹完后乐师又问王子“您能听出我刚才吹的是什么吗?”

王子若有所思:“我听了这个曲子仿佛看到了一片金灿灿的麦田,人们在田地上庆祝丰收跳着欢快的舞蹈。”

“是呀是呀,您说的分毫不差呢,这个曲子的名字就叫《丰收》呢,我再为您演奏一个曲子吧……”

就这样乐师演奏了一下午音乐,王子听了一下午音乐。椰罗王子听累了对乐师说:“亲爱的乐师,我想你演奏累了,一块吃过晚宴后再继续演奏吧。”

“哦,对不起王子,我只顾兴奋的演奏竟忘了已经到了王子该用晚宴的时间了。”

“没关系的。你也辛苦了,随我一块进行晚宴吧。”

“那很荣幸啊王子。不过,我有一个请求,希望您可以让我做您的宫廷乐师。”

王子说:“即使你不说我也会让你成为我的宫廷乐师的。”

“可是如果我不愿意的话,您命令我当宫廷乐师我也不当,您若强迫我就去死。但是我现在希望成为您的宫廷乐师,您若不同意我会一直求您……..”

王子听了他有些没大没小的话无奈地笑笑:“你大概是世界上最任性的乐师吧。”

从此乐师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宫廷乐师,但他与王子不像是奴仆与王子,更像是两个平等的朋友。王子允许他在王宫里不使用宫廷礼节,而他对王子也很少像其他人那样遮遮掩掩挂完抹角的说话,他总是直爽直接。他们经常一块散步,一块聊天,一块品评音乐,乐师和王子都成了彼此生活中重要的精神伙伴。

后来老国王去世,王子顺理成章的成为王国继承人。但椰罗的兴致似乎不在治理国家,他更喜欢每天游山玩水,欣赏名画,享受音乐。不过在当时楼兰是个富强繁荣的国家,椰罗虽然爱玩,但却不算个昏君,重要的事情还是会亲自处理,并且处理的很好,而且由于椰罗下令降低税收,宽容律法,增加老人和残及人的福利,百姓们还是很爱戴这个新国王的。

王子到二十六七岁了也没有成婚,国王在世时就为他挑选了很多漂亮的女孩让他选妃,可他全都没看上。

有一天乐师和国王在花园散步,乐师问国王:“您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未来会让怎样的女子成为皇后?”

国王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当我遇到的时候就会知道了吧。”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花园的某个角落传来了百灵鸟般的歌声,声音清婉动人。国王对乐师说:“跟我看看是谁在唱歌。”

他们穿过重重花丛,看到一个女孩在蔷薇花丛中给花浇水。国王见到那个女孩眼都发直了,那是个多么漂亮的女孩呀,眼睛晶莹透亮如水晶一般,皮肤光洁白净像梨花花瓣一般细腻,脸庞圆润丰满,神态灵动可爱,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裙子,在红色蔷薇花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显眼。女孩边给花浇水边唱:“花园中弥漫着醉人的芬芳,可我却份外惆怅。美丽的蔷薇啊,美丽的蔷薇,春季时你艳丽开放,秋季时落红满园。爱花的人因此伤感,悲痛它终落尘埃。”

椰罗的目光牢牢地栓在女孩身上,像是欣赏一道美丽的风景。乐师将国王的神情看在眼里,知道椰罗不久就会和这个姑娘发生一段故事。不过很长时间内椰罗国王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姑娘不唱了椰罗才突然走近问她:“你是谁?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女孩回过头问他们:“你们是谁?”

乐师指着椰罗说:“这个是椰罗国王,我是乐师。”

女孩听了连忙下跪:“拜见国王。”

椰罗连忙说:“你快起来。你是新来的宫女吗?”

女孩站起来来说:“我是新来的,宫里的管事让我看管这些花。”

“这样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怎么唱这么忧伤的歌啊。”

“扰了国王的兴致了吗?”

“没有,你声音很好听,下次唱个欢快的曲子吧。”

“好。”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珊玛月兰。”

“那个你先不要管这些花了,你……陪我走一会吧,感觉闷的慌。”

“嗯,好的。”

乐师识趣的没有像往常那样跟在椰罗后面,他看着他们一起走进花园不由地摇头笑笑。

从此王宫的花园里总能看到椰罗王子和珊玛月兰成双入对的身影。

珊玛月兰是个天真浪漫的女孩,花园中总能听到她欢快的笑声。她喜欢把玫瑰的花瓣做成糕点,她喜欢半夜拉着椰罗出来数星星,她还喜欢爬到树上摘果子吃。

有一次椰罗路过花园的一棵苹果树旁,恰好遇见珊玛月兰正坐在树上吃苹果。珊玛正吃的高兴看到椰罗过来惊得将吃了一半的苹果掉到了椰罗脑袋上。

椰罗见此哭笑不得:“珊玛月兰,虽然我宠爱你,可是你未免也太无法无天了。”

在椰罗眼中珊玛月兰就像是一道灿烂的阳光,将这宫殿和他的心都照的亮堂堂的,那是椰罗有生以来第一次爱情,也是唯一的一次。

有天她们坐在镂空长廊上聊天乐师在旁陪同,一只蜘蛛爬到了珊玛洁白的裙子上,珊玛发现时吓的大声喊起来。椰罗连忙把蜘蛛拍到地上,抬起脚准备把蜘蛛踩死,珊玛连忙阻止:“国王,请不要这样!把它放到花园里吧。”

“怎么了?它长的这么吓人,你不是也很讨厌它么?”

“它是很丑也很讨厌,可是昆虫的生命周期很短呀,过了这个夏天它就会死去的。如果咱们把它弄死,让它连这个夏天都过不完,那它就太可怜了。何况长的丑与俊并不是它能选择的。咱们把它放了,让它自生自灭吧。”

椰罗听后笑着将蜘蛛放掉。

珊玛月兰心情很好,她笑着指着树上的一只灰鸟说:“那只鸟现在很快乐。”

“你又不是鸟你怎么知道它很快乐。”

“陛下,您不是我,您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它很快乐呢。”

“你这个调皮的小精灵。”

“陛下,您能给我写首诗吗?我非常希望有一首您亲手为我写的诗。”

“我……不擅长写诗,不过你喜欢的话我会努力学习的。

这时那只灰色的鸟飞过来落到珊玛肩上,珊玛吹了灰鸟一下,鸟儿就像是得到指令似得离开了。

“这鸟好像认识你。”

“陛下说笑了。”

椰罗看了看外面的草坪对珊玛说:“今天阳光很好呀,咱们在草地上跳支舞吧。乐师,你给我俩吹个曲子我俩要跳舞。”

“好的。”乐师答应。

椰罗把珊玛拉到草坪上伴着乐声跳舞。

椰罗边跳边问珊玛:“珊玛,你在宫里呆的开心吗?”

“有您的陪伴非常开心。”

“珊玛,我非常喜欢你,你做我的王后好吗?”

椰罗本以为珊玛眼中会绽放出兴奋的光彩,可是珊玛没有,她眼神中的迟疑、犹豫、甚至愧疚都被他捕捉到了。

“椰罗国王,任何姑娘嫁给您都会非常幸福的,您应该挑选一个更好的女孩,我长的不好看,家世也不好,配不上您呀。”

“说什么胡话,你是我见过最漂亮最可爱的姑娘,其他的我不在乎。”

“可是我是个坏女孩,我觉得我会伤害您的。”

“越说越离谱,你怎么会是坏女孩?你是我见到过最善良的姑娘呀。”

“不,我是个坏女孩,您不了解我的过去,所以你不知道我有多坏呢。”

“珊玛,我不管你的过去,我只想问你,你爱我吗?”

珊玛听后竟然流出了眼泪:“椰罗国王,我爱您呀,就像蜜蜂爱花蜜,白羊爱青草,因为那些是它们生命不可缺少的东西,我想我爱您已经胜过爱世上的一切了。可是……”

椰罗停止跳舞握住珊玛的手:“只要这样就行了。珊玛,请你成为我的王后,珊玛,我命令你成为我的王后。”然后将一玫红宝石戒指戴在她的手上。

珊玛感动地偎依在椰罗怀里。

可是此时的乐师却注意到天空中的那只灰鸟很眼生,似乎不是楼兰国常见的鸟类。

椰罗满心欢喜地准备着自己和珊玛的婚礼,可是就在举办婚礼的前一天珊玛却失踪了,无影无踪,她就像一滴水,突然间蒸发了一样。椰罗心急火燎地让人把整个王宫掀了一遍却没有发现珊玛的影子。

乐师一直沉默不说话,他知道珊玛去了哪里。当护卫们全体出动寻找珊玛的时候,乐师陷入一段回忆。

有天他在花园里碰见珊玛,看见珊玛正在逗那只灰色的鸟玩。

“珊玛姑娘早上好。”阿蛮打招呼。

“乐师早上好。”

“你跟这只鸟好像很熟呢。”

“是啊,现在逗熟了呢。”

“这种是什么鸟啊,以前没怎么见过。”

“知更鸟。”

“知更鸟?楼兰的这种鸟好像不多,不过听说山帝国有不少。”

“是吗。“

“你知道的好多,我就不认得这种鸟。”

“是我爷爷告诉我的,我爷爷是个牧民。”

又一次乐师碰见珊玛,随意和她聊天。

“没怎么和你聊过天,你是哪里人啊?”

“哦,我是瑞德人。”珊玛笑着说。

“啊,你是瑞德人啊!”乐师欣喜地说“我也是瑞德人呢。没想到这里能碰见老乡。”

可是此时珊玛的笑容凝固了几秒钟。

“您不是乐谷人吗?”

“后来在乐谷生活,但我其实是瑞德人。好怀念庆佳糕点房的糕点啊,他们家的点心真是绝了,我觉得比皇宫里的都好吃呢。珊玛,你喜欢你吃他们家的什么糕点呢?”

“满口酥。”

“满口酥?我吃过他们家所有的点心,怎么不记得他家有这个?”

“哦……我很早就离开家乡了……..可能记差了吧。那个……我先去浇花了。”

珊玛走远了乐师还在那念叨:“满口酥?我只记得那家店有桃花酥。”

从那以后,阿蛮总觉得珊玛看他的眼神有些怪,而且觉得珊玛像是在躲避阿蛮经常去的地方,阿蛮虽然觉得不对劲,但还并未深想。

有一晚上乐师睡不着觉,便到花园里随意散步,突然看到珊玛在花园里站着,手里立着那只灰色的鸟,那知经常和珊玛一起玩的知更鸟。

但此时珊玛像是在与那只知更鸟窃窃私语,珊玛一会用耳朵贴近鸟儿似乎在听鸟儿说话,一会又低头像是在对鸟儿说些什么。

乐师看到这个情景心脏开始怦怦直跳,他感到自己发现了一个秘密。乐师慢慢靠近珊玛,想仔细听听珊玛在说什么。

乐师越靠越近,最后躲到珊玛不远处一棵树的后面,虽然越听越清楚,但他还是听不清珊玛在说什么。不对!是压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珊玛一直在像知更鸟那样咕咕咕地叫,过了一会珊玛终于不再学鸟叫说了一句人的语言,但是乐师还是没听懂珊玛在说什么,因为珊玛没有用楼兰语说话,而是在用邻国山帝语的语言说话!说完后她便把知更鸟放到天空飞走了。

乐师顿时感到五雷轰顶,他从树后跳出对珊玛大声呵斥到:“珊玛,原来你是山帝国的奸细!”

珊玛听后微笑着狡辩:“阿蛮乐师,您在说什么啊。”

“不要再装了,珊玛!你根本不是瑞德人!那只鸟是帮你传达这边情报的工具吧!快告诉我,你在楼兰当间谍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

珊玛听后背过身去不说话。

“你不说点什么吗?这样也好,我这就告诉椰罗国王去,让他来裁决此事。”

“等等。”珊玛转过身来。

珊玛突然跪在乐师面前:“请您,请您不要告诉国王。虽然我受山帝国王之命过来当间谍,可是当我第一眼见过椰罗国王后,我便背叛了自己的使命。我从未给山帝国传达过有意义的情报,知更鸟带回去的不过是闲言琐事罢了,我不会做任何对楼兰国有害的事情,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可是我怎么能相信你的话?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在装可怜麻痹我然后进一步套取楼兰的秘密呢?”

“那您希望我怎么样呢?”

乐师严厉地说:“马上离开楼兰,滚回你的山帝国去。你一个间谍不配留在国王身边,你只会伤害他。如果你离开了,我从此这个秘密我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再向国王提起你。”

“亲爱的乐师,您即使不这样对我说,我也打算离开了。”

“哦?是吗?”

“我不愿意盗取楼兰的情报,因为我爱上了国王,我不愿意做任何有害于他和他国家的事情。可是我是山帝人,我也不能无限地背叛我的国家,所以我打算回去了,因为我无法怀着这种双重愧疚成为国王的新娘。我想我回到山帝后我们的王会惩罚我,但是没关系,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最后谢谢你乐师,其实我很希望和您成为朋友。”

这些就是珊玛与乐师最后的对话。

国王的准王后在大婚前一天跑掉了,那枚漂亮的红宝石戒指被留在她卧室的,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是怎样跑掉的,为什么逃跑。人们看到的是国王心急如焚的派人搜寻宫内宫外的各个角落,可是新娘却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

椰罗国王在珊玛失踪后变得都郁郁寡欢,每天都借酒消愁,任乐师演奏再美妙的音乐也无法让其眉头舒展,露出笑颜。

珊玛真的离开了,乐师却感到愧疚。他越想越觉得珊玛时个纯洁可爱的姑娘,他不应该赶珊玛走。真正的间谍哪有一被盘问就马上承认自己是间谍的?何况椰罗爱极了珊玛,开始时乐师以为时间会冲谈一切,过段时间椰罗会想开的,他会忘记珊玛,他会重新选择一位漂亮的女孩做王后,他依旧会生龙活虎。可是两个月后,当乐师看到椰罗双鬓的白发时,他明白这些想法只是一厢情愿罢了。于是他打算告诉椰罗是自己赶走了珊玛,哪怕椰罗会因此恨他。但真到了椰罗面前乐师却胆怯了,他怕说了一切后会破坏和王子的友情,于是他偷工减料只说了发现珊玛是间谍,于是劝珊玛不要伤害国王盗取楼兰的情报。

椰罗国王听了乐师的讲述后激动地抓住乐师的衣服大声呵斥,像是一只咆哮的狮子:“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你到底是何居心!珊玛就是因为听了你的话内疚走的!谁说她是间谍,她从未做伤害我的事情!”说完将乐师推到在地上,接着他派了几个亲信到山帝王国寻找珊玛。

椰罗派的人从山帝回来了,但他们告诉椰罗了一个令他悲痛欲绝的消息,珊玛被冠以“叛国罪”在山帝王国的城楼前吊死示众,然后还被鞭尸,死状惨不忍睹。乐师先听说了珊玛遇害后先是惊了一下,然后越发内疚,他觉得珊玛是因为自己而死的。

椰罗听说珊玛遇害时正在拿着红宝石戒指睹物思人,在听到珊玛的死状后手上的青筋不断抖动,双眼喷射出愤怒的火焰,乐师从来没见过温和的椰罗这个样子,此时的椰罗脸型扭曲的如同一个魔鬼,那表情让乐师不寒而栗。他跟了国王五年,王子几乎每天一都是和颜悦色的,很少发脾气,可是现在……乐师有种不好的感觉。

椰罗下令将珊玛的尸首运回楼兰,椰罗看到珊玛遍体的伤痕感到心痛。他让人好好整理她的尸身,尽量遮盖尸体上的伤痕,用绸缎包裹尸身,并亲手将红宝石戒指戴在珊玛的手指上,安排人们给珊玛举行了盛大的葬礼。椰罗在观礼台上看着曾经的美人就这样埋到冰冷的地下,有种斯人已去的惆怅感,他爱的女孩不会回来了,而世上他不会再有爱的人。

不久椰罗召集文武大臣召开会议,商量起兵攻打山帝。朝中大臣面面相觑,对国王的这个突发奇想的决定感到困惑。

终于有一个大臣站起来问道:“尊敬的国王,您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呢?”

椰罗国王恶狠狠地说:“山帝国狼子野心对我楼兰虎视眈眈,垂涎我领土已久。与其这样不停的提防一个潜在的敌人,不如主动出击,让它变成我们的疆土,便可高枕无忧。”

“可是,尊敬的国王,山帝是个不容小看的国家,他们兵马强壮,且人民尚武,我们现在攻打他们恐怕占不到便宜。”

椰罗震怒道:“你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你是说我繁荣昌盛的楼兰大国还不如他小小的山帝土国吗?!”

大臣被震怒的椰罗吓到了,害怕的后退一步:“尊敬的国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的国家当然比山帝要强大,可是山帝也不是弱国,而且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就算我们胜了也会让国力大伤,生灵涂炭。何况我们现在打仗的话太过仓促,不如我们再休养几年,待有十足的把握后再攻打他们。”

“你想等到何时?!你们总有借口为你们的怯弱开脱。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真到用你们的时候你们却都做缩头乌龟。山帝心患必须早日根除,不能再拖。我叫你们来不是听你们意见的,而是商量打仗策略的。今天你们先回去好好想想,明日早朝共商讨伐山帝大业。”

退朝后两个大臣谈话,一个人说:“今天国王怎么了,怎么想起跟山帝打仗了?平时国王不是不关心这些,最讨厌战事的么。”

“我听说是因为准王妃被山帝国斩首了,国王想要为她报仇。也有的说是因为国王发现准王妃竟是邻国派在间谍觉得伤心了,想要诛平她的母国。”

“为个女人如此大费干戈?”

“谁说不是呢,自古红颜都是祸水。”

晚上椰罗一个人在诺大的宫殿里借酒消愁,蜡烛的烛光不断摇摆着,像是在跳舞,发出暗耀明目的光。

椰罗醉眼摩挲中把跳动的烛光看成了一个姑娘,她有着灵动火热在躯体时而在欢笑时而在惆怅。

椰罗举起酒杯对着蜡烛说:“你也想喝点酒吗?”说完打算用酒浇蜡烛。

椰罗说完这话后,蜡烛里真的飞出了一个长着翅膀的女孩,她那样笑呵呵的从蜡烛里出来,绕着椰罗转了一圈。

“陛下,您这样会把蜡烛浇灭的。”

椰罗生气地问:“你是在嘲笑我吗?”

女孩落到椰罗的鼻尖笑着说:“亲爱的国王,我没有嘲笑您的意思,我只是为世界上还有您这样痴情的国王感到欣慰。我活了几百年见过的负心汉总比痴情的人多。”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叫心火,是个精灵,寄生在蜡烛里。”

“那蜡烛灭了你就不存在了吗?”

“我会寄生到下一根蜡烛里。椰罗国王,我给你讲故事吧,我知道好多好多的故事,也许听点故事能让您开心点。”

“你讲吧。”

心火飞到桌子上说:“从前在东方古国有个国王,他雄才伟略统一了周边六国,制定了统一的文字。他留恋帝王的丰功伟业与荣华富贵,他想一直活着。他听说有个民间术士可以实现他的愿望,于是就找到了那个术士对他说‘如果你可以让我长生不老,我可以给你珠宝,美女,甚至领土等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能长生不老。’”

椰罗喃喃地说:“我也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可以换回我的珊玛月兰。”说完椰罗醉倒在桌子上。

心火站在椰罗的鼻尖吻了椰罗一下:“如果我是珊玛该多好,如果你这样的情圣不是国王该多好。”

这时桌上的蜡烛快烧完了。

心火站到蜡烛上说:“但愿以后还能遇见你。”

楼兰与山帝打了很多年杖,楼兰死了很多人,山帝也死了很多人,楼兰在这场战争上略占优势。山帝派使者带着礼物来求和。

使者带了珠宝和美女跪在椰罗面前:“尊敬的椰罗国王,我代表山帝国王像您带来求和的诚意,愿意将河州割让给伟大的楼兰王国,还有这些美女和珠宝也是贡献给陛下您的,请您笑纳。”

椰罗不屑地看了看使者带来的美女,虽然这些美女在姿色上比珊玛有过之而无不及。

椰罗冷冷地说:“你们的美女我可不敢要,谁知道你们的国王是不是又派了间谍到我这边呢。就算是送女人也至少该送上比珊玛月兰漂亮的吧。告诉你们国王,让他继续准备迎战吧,河州太小了,我要的是整个山帝国!”

椰罗退朝后大臣们乱成了一团。

“国王这是怎么了?现在军队已经疲惫不堪,也应该先休整一下再打。”

“或者国王想乘胜追击不给他们喘息的余地呢?”

“就算要打也不应该当下明晃晃地说出来啊,来个偷袭岂不更好?”

“但愿这场仗快点打胜结束。”

椰罗的房间里乐师焦急的问椰罗:“国王,你为什么要无休止的将这场仗打下去呢?就算是为了报复,现在也够了。”

“我是想让山帝整个帝国为她陪葬!”

“您现在是想让山帝和楼兰两个国家让她陪葬!椰罗,现在将士已疲惫,财库已空虚。他们已经低头求和,干嘛不顺势答应呢!”

“因为我恨极了那片地方!他们杀死了珊玛月兰!”

“国王!椰罗国王!也许你不应该恨他们,你更应该恨的人是我。因为,是我对珊玛说你一个间谍不配呆在国王身边,我让她快点滚回山帝,如果我没有用尖刻的语言让她离开的话,或许她后来不会死,你也不会变得像现在这么残暴,两国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与其您要报复山帝国,不如报复我吧!让我为珊玛陪葬吧!”

“竟然是你让她走的!”

椰罗抽出一把长剑逼近乐师,乐师闭住双眼等着剑落在自己身上。可是他却听见剑被扔到地上的声音。

椰罗背对着他发出冷冷的命令:“来人啊,将阿蛮乐师关入死牢。”

乐师虽然被关进死牢,可是椰罗却迟迟没有杀他,也没有放弃攻打山帝,他断断续续地听人们描述了战况,于是乐师知道他在监狱这段时间发生在楼兰和山帝两国间的事情。

战争再次开始时依旧是楼兰占据优势,可是当楼兰把山帝逼入绝境后,山帝国举国上下军士人民全都开始抱着必死之心拼死反抗,有人将楼兰的河流截断,有人在水里投毒,他们化妆成农民将楼兰的农田烧光,楼兰人为了报复也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他们,就这样楼兰与山帝变得越来越荒芜,人越来越少,很多人为了活命逃到了别的国家。

楼兰与山帝的战争整整打了八年,而在此期间,边境上一个叫西来的小国迅速崛起,发出欲把楼兰与山帝一起吞并之势。

有一天椰罗又一个人在偌大的宫殿里喝酒,他的心中异常愁苦,因为心爱的人死去,因为最好的朋友被他关进死牢,因为楼兰在他的引导下正在走向毁灭。

椰罗又一次醉倒了,朦胧中觉得有人在喊他名字。椰罗以为又是那个叫心火的精灵,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却发现珊玛站在他面前正低头抚摸着他的脸。

椰罗激动地站起来:“珊玛,你为什么才来看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

“椰罗,我要转世了,我恳求冥王让我看你一眼。看到你这个样子我觉得很难过,我觉得我做错了很多事情。”

“珊玛你没做错任何事情,你没有。”

“不,椰罗,我做错了,如果不是我山帝和楼兰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本来是个多么仁慈的人啊,曾经楼兰多美好啊,每个人都安居乐业。”

“不是因为你珊玛,不是,是我太随性了,就算没有你我也会把国家弄成一团糟。”

珊玛哭了出来:“椰罗,也许咱俩都太傻了,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合格的间谍,而您是世界上最不合格的国王,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最不合格的间谍和最不合格的国王一见钟情。椰罗,我不应该游离在间谍与王后这两种身份间徘徊不定,如果再选择一次,我宁可做一个纯粹的女人,去追随自己的心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或者认认真真的做间谍绝对不再动情。而现在我是个造成两国战争的红颜祸水,我会遗臭万年被后人唾弃。”

“珊玛,战争是男人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应该把过错归罪于一个女人。”

“椰罗,也许最大的错是人的贪婪,如果当年山帝国国王不觊觎楼兰的领土与富庶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一切战争与痛苦全都起源于人的贪婪,如果有来世我想去一个纯洁的地方,那里没有贪婪,没有邪念,人人平等,每个人都幸福生活。”

“珊玛月兰,如果有来世,我还想遇见你,那时我不再是国王,我会学习写诗,并为你写一首诗。”

珊玛听后冲他微笑,渐渐地消失了,椰罗昏睡过去。等椰罗醒来时只看到碰倒的酒杯,剩下的饭菜,他也不知道见到珊玛的事情是真实的还是一个梦。

清晨椰罗站在城楼上看到楼兰趋近荒芜的土地,以及躺在地上战死或饿死的死尸想起了小时候他和父亲在一起的情景。

父亲站在城楼上指着富饶广阔的楼兰土地及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对椰罗说:“椰罗,以后这些土地这些人民都是你的,你打算怎样治理这个国家?”

椰罗声音清脆的说:“我会像父亲爱我那样爱他们。”

老国王听后哈哈大笑。

椰罗突然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无论自己多么爱珊玛,都不应该这样用这样的方式去祭奠她,因为他是楼兰国王,他有责任守护好这片土地。

身边的人不断报告西来进攻楼兰了。

椰罗冷笑到:“这样的楼兰他们要了有什么意义呢?”

椰罗的护卫对椰罗说:“椰罗国王,我们会保护您的。”

椰罗淡淡的对周围的宫人和护卫说:“你们不用侍候我了,回去找你们家人去吧,到一个富庶安定的国家生活,跟着我这样的国王你们受苦了,是我对不起你们。”

“您别这么说,您永远都是我们的国王。”

“你们把我的珠宝金银都分了吧,这是我可以留给你们的最后的礼物,希望你们可以过的幸福。”

“椰罗国王,我们一起走吧,我继续侍候您。”

所有的宫人跪下:“是呀国王,一起走吧,我们愿意一直侍候陛下。”

“我命令你们离开皇宫过自己的生活,不用管我,这是我的土地,我的国家,我只会死在这里。还有你们帮我把阿蛮乐师从地宫放出来吧。”

乐师从地宫里出来后跪在地上:“罪奴阿蛮叩见陛下。”

“阿蛮,你起来吧。”

阿蛮从地上站起来。

“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你拿些钱走吧,重新找个地方生活,生儿育女或当乐师,你的音乐如果只在皇宫里演奏的话太委屈了。”

“陛下,我能叫您椰罗吗?虽然您是国王,可在心里我一直当您是朋友、兄弟。”

“随便吧。”

“椰罗,如果我离开这里就没有人能听懂我的音乐了,那样我演奏音乐又有何意义呢?所以我不会离开的。”

“楼兰国已经灭了,一会我要放火烧了这里,因为我不愿意当西来的俘虏。”

“我会陪着您。”

乐师在椰罗的授意下在皇宫周围围上柴火堆,浇上油,放了把火,然后和椰罗一起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向下眺望。

柴火疯狂的烧了起来,不一会他们的视野里便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乐师看着被火渐渐吞灭的王宫心中感慨万千,他拿出笛子吹起了音乐,浓烈的烟气进入他的鼻腔,乐师渐渐昏倒了。

当乐师醒来时皇宫已化为废墟,而自己躺在地上却毫发无伤。乐师看了看周围没有椰罗的尸体,也不知道椰罗去了哪里。

西来的将军看到荒芜的楼兰没有继续攻打下去,撤兵离开,而楼兰的子民全都逃到其它的地方,偌大的楼兰只剩下乐师阿蛮一个人。阿蛮感到孤独,他唯一的娱乐便是吹笛子。阿蛮越来越怀念椰罗,怀念那个世界上唯一能听懂他笛声的人,于是他开始等椰罗,他相信椰罗没有死,会回到这里,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头发胡子都白了也没等到椰罗。阿蛮又开始等椰罗的转世,他相信总有一天椰罗会来找他听他吹笛子。阿蛮等了一天又一天,忘记了时间,于是也忘记了死亡……

老人吹完笛子,孟夫早已泪流满面。

老人看到他的表情激动地说:“你就是椰罗对吗?我终于等到了你。”

孟夫没有说话。

老人问:“能告诉我时间过了多久吗?距那个时候?”

孟夫回答:“大约两千多年吧。”

老人说:“原来都过了这么久了。”

老人说完这句话身体渐渐消失了,无影无踪,就像从没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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