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目微沉,彭古意道:“那件事没什么好考虑的,不做就是不做。至于回京之事,有劳道长。”
眼珠一转,唯恐天下不乱。云虚子又笑道:“彭公子,依我说,你若喜欢她,不如快刀斩乱麻,就地睡了她。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就算他有通天本领,又能耐你何?”
彭古意默了默,道:“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你将生米煮成熟饭,这样,纵使牧云凉最终得到她,那也得心头哽着一口吐不出的气,暗认吃亏。”
彭古意拂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她了。”
云虚子笑道:“哦,原来你不喜欢呀。不过我还是信自己的判断。彭公子,不如我们打个赌。赌注是……”
彭古意“砰”的一声关上门:“无聊。”
云虚子眼中笑意渐深,对着紧闭的房门,向门内那人自信满满道:“你说无聊就不赌吗?呵,本观主打赌从未输过。”
彭古意怒:“滚你。”
云虚子离开不久,方晗慢慢从昏迷中醒来。彭古意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见她有苏醒状,忙快步行至她床畔,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再出问题。
黑亮的眼眸慢慢张开,带着初初醒来的茫然。
思及之前她的愤然喊话,彭古意忙退开两步,这才轻问道:“你觉得怎么样?能不能看得到?”
她转了转眼珠,点点头。
彭古意又道:“试着动动腿,感觉一下有没有异常。”
她顺从地动了动腿:“有一点酸痛。”
彭古意松了口气:“正常反应,休息片刻即可无妨。对了,其他地方有没有不舒服?”
她迷茫着眼睛,认真感受一番,摇了摇头。
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爬起来提剑砍他,彭古意暗道一声“佛祖保佑”。三次下错针,他亦内疚:“对不起,是我不好,差点害了你。”
没有意想中的兴师问罪。只见她低了眉眼,怯声道:“不,是我自己不小心。”
彭古意:“……”什么情况?
他心中发虚,禁不住又退开一步,态度更好一分:“你身子还未完全恢复,今天暂不能下床,再忍着躺一日,明天我带你去外面看看。”
她点了点头,很乖顺的模样。
彭古意看在眼中却只觉背生凉意,方晗也有乖顺的时候?一定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不然就是她想用态度迷惑自己,待他放松警惕靠近,她便捉住他一顿好打。这可是有前不久的例子在。
他退至门畔,小心翼翼道:“你身子虚弱,需要多休息,待会我为你熬碗安神药,你饮了药后再睡一觉吧。”
她再点头。
彭古意忐忑着,正要开门先逃。余光瞥见她神情怯弱,不似之前有神采,他心中再生愧意,于是叹口气,慢慢转回床畔,道:“方晗,我知道怪我,你若心中不痛快……”他将眼一闭,豁出去了,“那就打我一顿好了。”
她抬头看他,睁大了眼睛,半晌,才低声磕绊道:“二、二哥,你怎么了?”
彭古意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四顾,难道是道长又过来捣乱?
她攥着被角,向后缩了缩身子,怯怯道:“二哥,不怪你,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我不该在这关键时期提不合理的要求,让你们贸然出京犯险。”
彭古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此刻房中不见其他人影。半晌,他似明白又似不明白,反手指了指自己:“方晗,你叫我?”
方晗觑他一眼,声音愈发低了:“对不起,二哥,我知道错了。”
脑中轰的一声,彭古意懵得简直回不过神,许久,才张口结舌地问她:“方晗,我是谁?”
方晗以为自己又得罪了他,愈发忐忑不安:“你是二哥。”
彭古意连声音都发着抖:“说我的名字。”
方晗咬唇,又向里缩了缩身子,小声迸出三个字:“牧云凉。”
彭古意只觉眼前一阵眩晕,心情十二分复杂。三次下错针,她身体是没什么异常,但这脑子……好像被扎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