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晗威逼利诱之下,彭古意只得硬着头皮跟她去见皇上,出门时正巧碰上侯爷遛鸟回来。方轲知他们面圣很关键,千叮咛万嘱咐:“小晗,你看着点姑爷,别让常洛那小子欺负他。”
方晗点头如捣蒜:“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您老少操点心吧。”
方侯爷见她不耐烦模样,不觉又生气,一手杖就要敲过去。只是敲到半路恍然意识到彭古意也在,他不能驳了女儿颜面,于是划出弧度落下去,点在她脚上,道:“你知道什么?风常洛那小子才不是只好鸟,你离他远点。他以为我不知道他打得什么鬼主意?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方晗瀑汗,诚恳劝道:“人家是当今圣上,你别动不动就连名带姓地叫,这叫大不敬,会被治罪的,你懂?”
方侯爷拉着一张脸,冷哼道:“抄家杀头吗?”他提着拐杖指向无甚余物的侯府,又指了指自己,硬气道,“这都家徒四壁了,抄什么抄?我也快入土了,就算不杀也活不了几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当我惧他?”
方晗内伤,竖起大拇指:“侯爷,有胆量!”
方侯爷昂起头,欣然应之。
方晗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正色道:“侯爷,我们还是断绝父女关系吧。万一皇上要杀全家,我可就跟着倒霉了。我还年轻,我还没为老方家续香火,我还不能死。您老自己走好。”
方侯爷当即气得跳脚,也不管彭古意在不在场了,噼里啪啦一通打过去:“你个臭小子敢咒我?”
方晗护了脑袋,忙拉着彭古意窜出侯府,跳入车中,一脚踹中马屁股。那马吃痛,长嘶一声,撒丫子飞奔,拉着他们前行如风。
方侯爷哪里赶得上,见马车一瞬没了影儿,只得悻悻然地回府。
马车将他们带到皇城门外。方晗下了车,向守门护卫出示了令牌,这才同彭古意一起慢悠悠地往里走。
彭古意思及这两日见闻,心情极度不佳:“方将军,在下才德浅薄,不足以胜任你夫婿一职,你放我走可好?”
方晗低头行路,默不作声。
拿了钱却没怎么办事,彭古意心有愧疚,又道:“方将军,不是我想食言,而是这京城我实在呆不习惯,你那些朋友我也难以周旋。我已尽力,但真的力不从心。钱我全数退你,违约金也一并给你。”
方晗低着头,依旧不说话。
彭古意终于察觉到异常,俯身去看她,只见那眼角中有晶莹泪光若隐若现。他顿时手足无措:“方姑娘,有事好商量,你别哭啊。”
方晗将头别过去,默默地擦眼泪:“京城不比别处,稍有不慎就能引祸上身。你放心,皇上不会同意你我的婚事,面圣之后你就走吧。”
彭古意不觉欣喜:“真的?”
方晗点头,这畔却是眼泪流得更凶:“这几日辛苦你了。抱歉,我本该早点向你说明情况。”
彭古意见她哭得难过,心头烦扰,取了手帕替她拭泪,叹道:“你自己多保重。”
方晗不语,唯有眼泪“哗哗”地流,似有千般万般委屈。
彭古意心有不忍,迟疑着拥她入怀,轻拍她的肩头安慰道:“不哭啊。一代威名赫赫的将军,哭成这样若被人看到要闹笑话的。”
方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闹笑话又能怎样?反正我一直都是大家眼中的笑话。连你也嫌弃我,呜呜呜,连你也嫌弃我……”
彭古意头大,放轻了声音:“我哪有嫌弃你?”
方晗哭得悲痛,哽咽道:“明明说好三个月的,你呆了三天不到就要走人。你走了,我怎么向大家交代?我的脸往哪搁?我爹的脸往哪搁?”
彭古意默然。半晌,他长叹一口气,做出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算了,三个月就三个月吧。咱不哭了。”
方晗抬起濛濛泪眼:“真的?”
彭古意重重点头:“真的。”
方晗道:“君子一言……”
彭古意咬牙:“驷马难追。”
方晗从他怀中挣出来,双手一拍,从哭哭啼啼模样秒转笑颜:“好!”她反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彭公子,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多多照应。”
彭古意有点回不过神:“你……”
方晗一把抹去泪痕,指尖挑了一滴晶莹泪珠,笑道:“眼泪是女人最厉害的武器之一。我既是女人,不用白不用嘛。”
彭古意气得几乎晕过去:“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方晗一本正经:“孙子曰:兵者,诡道也。”
彭古意一口老血:靠,一时心软竟中了对方的苦情计。
彭古意被算计,心情极度郁闷,但眼下即将面见圣上,他也不得不强打欢颜配合。无论怎样,现在他和方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同她置气不得。
两人由着宫内太监的引导,一路行至殿堂之外。那公公入了大殿,躬身,恭敬道:“皇上,方将军和彭公子已宣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