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感冒咳嗽,陶旻在宿舍里窝了好几天没有去办公室,身怕把病毒带给别人,更怕被人瞧见苍白颓唐的一面。
等到她病情稍稍转好,已临近十一长假。她颓废了几天,最终还是强打起精神,开始准备长假前的最后一节课。
上课当天,她到了教室,照例环视了一圈,依旧没看见楚恒的身影。与前几次的失落不同,这一次,她心里竟莫名有了些轻松的感觉,看不见那个人也好,就当过往是一场幻梦,慢慢淡忘未必是件坏事。
可是刚刚上课不到五分钟,那个哽在她心口的人便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他依旧西装革履,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推门而入,看见陶旻站在讲台上,他微微点了个头,便去找空位就坐。
教室里这时已经人满为患,唯有最前排和最后排的角落里空了两个位置。楚恒扫视一眼,直接坐在了前排的位置上。
这一切再自然不过,可陶旻心里却起了波澜。他不是一向不来上课的吗?现在怎么又出现了?他不是厌烦了自己,应该对自己弃如敝履的吗?怎么还选了眼跟前的位置,难道就是为了膈应自己的吗?
想着这些,她脑子渐渐跟不上,讲起课来变得磕磕巴巴、断断续续。半节课讲下来,她越来越词不达意,说到肢体语言的内涵时,脑子竟不由短路,连最基本的含义都不记得了。
“十指紧扣代表拒绝……”陶旻余光瞥到楚恒,气息有点混乱,她沉了口气,又说,“代表保守,这个姿势和……”
她望着教室里盯着她的一双双眼睛,脑子里映出了楚恒那双亮堂的眼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直接忘记了自己要说的后话,慌乱中急忙伸手去翻讲义。
讲义还没翻开,便听见角落里有人接话:“和双手抱怀是一个意思。”
陶旻循声望去,楚恒靠在椅子上,双腿伸得老远,一副放松的姿态盯着她看。
她被他盯得发毛,急忙撇开视线,刚想要点头附和,一口气没有吸上来,加上之前的病还未痊愈,忍不住连连咳了起来。
陶旻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家了,忘记讲义内容,大失水准不说,现在更是在那个人面前咳得说不上一句话,万分狼狈。她想要镇定一下,可气息刚平复了些,开口时,又咳嗽不断。
她的咳嗽声中带着痰音,听上去极其悲凉,下边学生正在面面相觑的时候,便瞧见角落里那个人“噌”地站了起来,蹿出了教室,不多会儿,手里拿着个一次性的纸杯折返回来,杯子里装了温水,还冒着烟,直直递到了陶旻面前。
也不知道是因为喘不上气,还是因为觉得丢人,陶旻整张脸涨得通红,她抬头看着楚恒,犹豫着又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杯子。
楚恒见她不接杯子,便将纸杯放到了讲台上。他不和陶旻说话,反倒对着教室里说:“休息十分钟,让她缓缓嗓子。”
教室里其他的学生不知所措,都看着陶旻等她发话。她及其窘迫,不得已点了点头,端起纸杯刚想要喝水压一压,便又听到那男人用极小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小心烫。”他说完这话,便又从她身边走开了。
陶旻端着水杯,看着杯子里腾起的袅袅雾气,一切如同幻觉,让她不知所措。
后半节课好不容易被熬了过去。下课时,照例有同学围着她问东问西。她打发走了那群学生,收好东西正准备离开时,楚恒踱着步从教室一角走了过来,叫住她:“旻旻。”
陶旻动作一僵,还是“刷”地一下拉上了背包的拉链,扭头看着楚恒:“你对老师一向这么没礼貌吗?”
楚恒没想到她这会儿开始以老师自居起来,有意硬是把他们平等的关系分出层级来。他笑了笑,走上前一步,“生气了?”
他上前一步,陶旻便往后退了一步。她随手将课间他递来的纸杯扔进了垃圾桶里,歪着头冷眼看他:“这和你有关系吗?”
楚恒却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手插在裤兜里,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在研究面前的女人。他凑到她面前,笑道:“我就想知道你生谁的气了?”
这人明知故问!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在等他消气,等他理解她,可他呢?久未见面,连句问候都没有,一上来就拿话伤她。以为打了她一巴掌,这会儿给个甜枣,露几个笑脸她就能消气?
陶旻想得心里更加生气,白了他一眼,道:“楚恒,你别这么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