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掉手机,心脏紧张得快要从嗓子眼跳了出来,正巧这时屋里又有人招呼她添水。
唐恬恬深吸了一口气,端了一壶开水进屋。她进屋时,屋里原本聊得热火朝天的的四个人都一齐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像是在提防她一样。
唐恬恬心里有些不自在,提起水壶就要给几个人倒水。小许抢先一步截住她,“我来就行,你忙你的去。”
唐恬恬从里屋的会议室退出来,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怔,便听见楚恒桌上有什么东西在震动。她瞧了眼紧闭的会议室大门,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看了一眼楚恒桌上的手机。手机屏幕上闪动着的两个大字,“老婆”。这两个字一闪一闪,晃得唐恬恬眼睛发疼。她想都没想,伸手就挂断了电话。
她站直了身体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电话又响起来了,依旧是陶旻打来的。唐恬恬一不做二不休,在第一时间又按下了挂断键。
此后,陶旻又打了三、四个,唐恬恬不断挂掉,到最后,索性关掉了手机,在关机前还不忘删掉通话记录。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听到了这句提示音,陶旻心里有些绝望,一股凉意从背脊攀了上来。
涂佳看到陶旻绝望地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不由安慰道:“他是不是在忙呢?师姐你别急,一会儿再打。”
陶旻摇摇头,嘴角抽了抽,有气无力地道:“他关机了。”
“不会吧……”涂佳想了想,又说,“可能是手机没电了……等他开机看见提示就会打回来的。”
陶旻知道涂佳是在安慰自己,挂了电话又关机,明摆着是生气了,不想听她的解释。
她放下手机又去看电脑上的那条微博。
发微博的人是生命科学界的一个“公知”,之前也披露过不少类似的学术腐败新闻,有真的也有假的,还有半真不假的。她那时看见了这样的微博只当笑话,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成了这位“公知”关注、调侃的对象。
陶旻在笔记本的触摸板上滑动鼠标,轻点开微博下边的配图,一副是写满文字的长微博,里边提到了她的姓名,经历,津津有味地叙述着关于她的丑闻。微博上写,她和英国导师之间存有权色交易,她依靠出卖色相让导师为她发表论文。英国学术界查明了此事,将论文撤稿,而她却依然打着那篇论文的幌子找到了协和的工作。不久之后,医院查到了这件事,立刻与她解了聘。而到了B大之后,她故技重施,勾引上了邵远光,继续色诱他,于前些日子在《Psychlogical Science》上发出了的论文。
长微博里配了的图片也都额外附了清晰版的大图,其中包括她在《Cell》上曾经发表过的一篇论文截图,上边标注了醒目的红色“RETRACT”字样,英国媒体当时对此事的报导截图,她和邵远光刚刚发表出的那篇文章截图,以及她在学校网页上的头像。
长微博里的故事半真半假,但是配上的图片都确有其事,掺合在一起倒像是真的一样,连涂佳看了都觉得疑心,拿着手机就来办公室找陶旻了。
陶旻那时看了涂佳手机里的微博,忽觉得气压颇低,喘息不上来。她扶着桌子缓了好一会儿,思路稍一清明,第一件事便是给楚恒打电话。
一个打不通,再打第二个,一直到他关了机。
陶旻心想,他多半是看到了那条微博,不然不会这样对她的。
那微博里提到的往事也就罢了,她和邵远光的事楚恒也是看在眼里的,也曾经误会过,如今这半真半假的事情掺合在一起,他肯定是信以为真了,多半还会觉得事实就是如此,而她就是如此不堪。
陶旻把微博往下来,下边是网友的留言,清一色的辱骂之词,类似“女博士怎么这么不要脸”,“高学历又怎样,还不是靠身体吃饭”,更有甚者骂她是“学术妓女”。
涂佳瞥了两眼屏幕上的评论,急忙扣上笔记本电脑,说:“师姐,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如果说她和邵远光发了篇《Psychlogical Science》的论文就被人诋毁,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可她之前在英国被撤稿的事情都已经过了好些年了,导师当时都一力承担了下来,绝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挖掘出来的。协和医院的人虽然知道此事,但都觉得应该低调处理,也不愿意声张,那时不说,现在就更没有理由将这些事搬到台面上来了。何况这不过都是学术圈的事情,正常人从不关心,现在从微博这样大众的渠道上发布出来实在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陶旻闷着头理不出思绪,办公室门口,邵远光敲了敲门。
涂佳看见邵远光,问了声好,又看了看陶旻,自觉地走开了。
等涂佳出去,邵远光关上门,还没来得及坐下,开口便问:“陶,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