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了飞机,薛小颦就开始用手机百度妄想症的有关资料,一条一条看得她心惊肉跳,愈发觉得自己把霍梁扔在家里是不道德不正确的决定。都四天没见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下飞机的时候她觉得空手回来不太好,就顺手在机场的便利店里买了一个小小的毛绒小熊,巴掌大,但做工很精致可爱,价钱也很可观。
反正……都是花霍梁赚的钱。
在机场等出租车的时候,薛小颦再一次谴责自己当初不该因为懒就拒绝考驾照。要是她会开车就好了,她暗暗下了决定,等到霍梁的问题一解决,她马上就去驾校报道。
到家都是上午快十点了,但薛小颦打开房门后发现家里一片冷清,好像根本就没人住的样子。客厅的窗帘也是拉起来的。因为太过安静,薛小颦自己也轻手轻脚做贼一般,放下行李箱后,她也没吱声,换了拖鞋直奔卧室。
卧室的门只是虚掩着,薛小颦感到自己心跳的厉害。她隐隐听见有呻吟声,是霍梁的声音,但很明显并不是因为欢愉,而是压抑着痛苦。
她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别的了,直接推开门闯了进去,霍梁躺在床上眉头紧皱,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双手抱头,双目紧闭。可看着床褥凌乱的样子,甚至雪白的床单上还有斑斑血迹,薛小颦吓坏了,她赶紧跑过去,不敢碰霍梁,因为不知道他哪里受伤,只好不住地叫他的名字:“霍梁,霍梁,霍梁……”
也不知叫了多少声,霍梁才堪堪有了反应。薛小颦拉开卧室窗帘,关了昏黄的床头灯,才发现霍梁脸色惨白,胡子拉碴的,完全不像是他平日里高冷的模样。
反倒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有点可怜,但更多的是痛苦和孤单。
薛小颦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额头一片虚汗,霍梁在她的声音和安抚下逐渐平静下来,然后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薛小颦那一瞬间还不相信她是真的,立马又闭上眼,冷冰冰地说:“滚。”
薛小颦:“……”我他妈千里迢迢火急火燎赶回来就是为了听你叫我滚的?
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又听见霍梁的声音:“你是假的,别、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再幻想你出现了,滚、滚——”
薛小颦这才明白,霍梁以为她是他幻想中的那个她。
“霍梁。”她把声音放得极轻。“老公,你在想什么呢?是我呀,我回来啦。”
谁知霍梁却把眼睛闭得更紧了:“你竟然会说话了……”他幻想中的薛小颦只是一个形象,不会说话也不会和他交流,就只是肉眼能看得见的存在,是从他身体里分离出去的一个影像。
“真的是我,我不去香港玩啦,我回家了。”薛小颦又摸了摸霍梁的头,怜惜不已。真奇妙,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照顾她,但现在两人的角色完全反了过来。
霍梁听到她说话,又感受到她温柔的吻,这才逐渐从幻觉中清醒。然后本来就苍白的俊脸又白了一分,他现在是什么形象?他一贯在薛小颦面前是什么形象?正要跳起来却觉得大腿一痛,闷哼一声又软了下来。
被他这一闷哼,薛小颦立刻想起床上有血迹,她眼睛一眯,看着霍梁掩耳盗铃地抓着被子遮掩大腿,可惜睡袍下缠绕着纱布的大腿还是被薛小颦给看见了。
霍梁头一次在薛小颦面前,眼神忐忑不安,等待最终判决。
她是会骂他有病,还是会失望的斥责他,亦或是……转身离开?霍梁感到了恐慌,骂他也好打他也好,只要不离开他,怎么样都行。
就在他已经准备乞求薛小颦别走的时候,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摸到他的大腿绷带上,娇软的声音有些许颤抖:“……怎么受伤的?”
霍梁的大脑飞速转动,奈何薛小颦的声音比他想的更快:“你要是敢撒谎,我马上就走,再也不理你了。”
被这么一威胁,别说撒谎了,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挖出来给薛小颦看。霍梁紧张地抓住薛小颦的手,用面无表情的脸把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然后语带哀求:“你别担心,我很快就能好,我保证,你别走。”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是怕她走。
薛小颦眼眶一酸,忍不住又哭起来。她就是个哭包,爱哭鬼,高兴了哭伤心了哭,激动了哭心疼了也哭。事实上她很想把霍梁打一顿,可是看他这副憔悴苍白的样子,又怎么也舍不得了。“这才几天呐你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我要真去玩半个月才回来,你是不是就变成骷髅了啊?”
她现在根本没法把眼前的霍梁和四天前在婚礼上那个优秀的光芒四射的霍梁相提并论,这男人怎么就那么傻呢,真不想她离开,直接说实话不就好了?薛小颦吸了吸鼻子,努力不掉眼泪——她不想让霍梁难过。“伤口处理好了吗?”
霍先生连忙点头。
“那你别乱动啊,是不是该换纱布了?”
“我自己来就好了。”霍梁的声音里有着羞赧。“急救箱我放在一边。”他没有想死,他才不想死呢,死了就没法跟小颦在一起了。
薛小颦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看血肉模糊的场景,她也不敢看,怕眼泪再掉下来。薛小颦从小到大一帆风顺,对霍梁的这种爱意和怜惜都是她没有感受过的,她不知道自己会因为这样变得如此容易落泪。
进去洗手间,先是洗了把脸,然后去衣帽间换了衣服,出来刚好看见霍梁把纱布剪断。
他做事的样子很专注,薛小颦看了就移不开眼。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偏偏不能控制自己?
她把霍梁扶下床,换了床单跟被子,期间霍梁很不安,屡次想要接受家务,脑子里牢牢记得薛小颦说过自己不爱做家务活,可是薛小颦却拒绝了,她只是懒,不是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