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天空闷雷滚滚……
“又要下雨了,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啊……”陈墨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显得有些呆滞。
“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陈墨回身望了望房间,发现这里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空荡荡的,仅有四面漆得雪白的墙面。
“这是哪儿啊?”陈墨有些摸不着头脑,面对眼前这陌生的环境,自己竟然什么也想不起来。“咦?那儿好像有扇门。”
陈墨眯起了眼睛去看,眼前门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最后定睛一瞧,果真有一扇白色的门摆在陈墨的正前方,可能是门的颜色与四周的墙壁相同,乍一看还以为是门突然自己出现。
“不管怎么样,先打开门出去看看吧。”陈墨喃喃道,旋即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发现门并没有锁。
“这里……不就是江阿婆家的二楼吗?”出了房门陈墨发现自己来到了江阿婆家二楼的走廊,“奇怪,我不记得二楼有白色的门啊?”
陈墨旋即回身查看,发现身后的房门已经消失了,眼前只有一面石灰白色的大墙。
“这是怎么回事儿?门呢?”陈墨感觉有些懵,但却并没有感到不可思议。
“我为什么都想不起来,难道我失忆了?不对,我记得当时我听到姚思源在大喊,然后我就和崔大哥一起冲进旁屋,然后发现阿酷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对了,阿酷他……”
“你醒了啊!陈墨老弟!”就在此时,阿酷大摇大摆地走上二楼对陈墨打招呼道。
“阿酷?!”陈墨望着眼前又高又壮、生龙活虎的大块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的伤呢?你怎么一点儿事都没有?还有,你不是已经……”
“死了对吧?嘿嘿,怎么你们每个人见到我都这么说。”阿酷笑道,“我哪儿有什么事儿?我一直都好好的,唉,懒得跟你解释了。”
阿酷接着道:“既然你醒了,我们就下去吃饭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呢,还麻烦我过来跑一趟……”
“可是?……”
“还可是什么啊,就差你一个了,快走吧!”阿酷说完就把陈墨往楼下推。
“别别,我自己走吧。”陈墨挺了挺腰板儿,心里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阿酷怎么突然变得好好的?难道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不可能吧?
陈墨想到这儿,自己都没了底气,“难道真的是我的问题?”
没等陈墨仔细思考,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楼下,来到了专门用来吃饭的房间门口,却没听到里面有任何说话的声音。
“奇怪?怎么没人说话啊?按理说他们应该很吵才对啊。”陈墨感到一丝诡异,但还是迈步走了进去,当陈墨撩开门帘看到房间内的情景时,不禁全身为之一颤。
只见房间里全是血迹,鲜红的血液遍布房间的每个角落而且仍在流动,王国邦、江忆离等除了陈墨以外的所有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当然这其中没有阿酷的尸体,每个人死亡的惨状都让人不寒而栗。
“这!大家!”
陈墨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吼道。
“呵呵,我不是说了,就差你一个了。”
阿酷冷冷的声音从陈墨的背后传来。陈墨回身一看,只见阿酷已经完全变了之前的模样,满身的血渍,右脚被一个巨大的夹子夹住变得血肉模糊,手里握着一把被血染红的柴刀,面目十分狰狞犹如恶魔一般。
“大家都是被你杀死的?”陈墨有些失去理智道。
只见阿酷拖着他的右脚,一瘸一拐地走向跪在地上的陈墨。
“没错,是我杀的,不过你也别着急,你很快就会和他们一样了。”
“为什么!他们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因为我是被你们害死的!”阿酷狠狠地道,“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死的时候有多惨你知道吗?我是怎么被你们害死的你知道吗?你还问我为什么。你要是忘了的话,我现在就送你下去,你自己在下面问问他们吧!”
阿酷说完,抡起手里的柴刀对着陈墨的脑袋砍去,面对眼前逐渐放大的刀尖,陈墨惊得跳了起来。
“啊!”
陈墨睁开猛然睁开双眼坐了起来,发现原来这些都只是自己在做梦。
“喂!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江忆离原本坐在床边照看着陈墨,由于太过劳累而昏昏欲睡地她被陈墨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但看到陈墨苏醒了过来便开心地欢呼道。
“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睡在这儿?”
“你先别急,我先给你倒杯水。”说着,江忆离起身走向放有水壶和杯子的桌子那边,一边倒水一边对陈墨道,“你呀,真是吓死人了。我听崔大哥说你本来好好地站在他身边,结果突然一下就晕过去了,当时可把崔大哥给吓坏了。”
“给你。”
接过江忆离递过来的水,陈墨一口气便全喝光了,突然,陈墨想起什么似的向江忆离问道。
“对了,阿酷现在怎么样了?阿酷他还好吗?”
江忆离一听,顿时有些黯然神伤,眼眶也变得有些湿润。陈墨此时才发现江忆离的脸上已有许多泪痕。
“阿酷大哥他……他在下午的时候突然就……就去世了……”江忆离说着低下了头开始抽泣,看来阿酷的死已经成为了事实了。
“对不起,我不该提出来的。”陈墨自责道,看来自己的记忆是正确的,阿酷已经死了,而且陈墨同时也想起了当时自己晕厥之前发生的事。
当时陈墨听到崔成阁说出阿酷的死讯时也是十分震惊,旋即亲自去检验,发现阿酷的脉搏和心跳都没有了,也就是这个时候,陈墨凝视着阿酷的尸体,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之后便失去了意识。想必就是那时晕过去的吧。
此时才是傍晚时分,但屋外却已经黑漆漆的一片,时不时还会传来几声雷鸣。
“和梦里的场景一样的啊…..”陈墨喃喃道。
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看原来是崔成阁推门走了进来。
“陈墨你醒了啊,感觉还好吗?”崔成阁还没坐定就关切地问道。
“哦,我没事,多谢了。”陈墨答谢道。
“我也是刚巧准备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你醒了。恩,没事就好。你可得好好谢谢江忆离啊,她可是从你昏迷开始就一直在照顾你。”
这时崔成阁才把目光转向一旁的江忆离,发现江忆离低着头好像在哭的样子,顿时感到有些奇怪。
“我去厨房看看水烧开了没,你们慢聊。”
崔成阁正想询问,江忆离却先起身开口并走了出去,但她擦拭眼角泪水的动作还是被崔成阁尽收眼底。
“你们是在谈阿酷的事儿吧。”
“怪我,是我问她的。”陈墨淡淡道。
“那就让她哭吧,哭出来会好一些。我也跟她说过,人死不能复生,能不能坚强地面对现实得靠她自己了。”崔成阁缓缓道。
“毕竟阿酷,活生生的一个人,昨天还作为我们的同伴,一起喝酒聊天,想不到今天就这么,”陈墨看上去有些疲倦,“就这么死了。那么脆弱。像蚂蚁一样。”
“呵,”崔成阁苦笑了一下,“你身为侦探,不会连这些都想不开吧?”
“你呢?作为医生?看到自己的病人死去会如何感想?”
“没有感想,”崔成阁和陈墨对视道,“身为医生,我看到太多在我面前死去的人,一开始可能会十分悲伤吧,后来见的多了,也就麻木了,但这并不表示我不尊重生命。死去的人只会离我们越来越远,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死讯淡出我们的记忆。”
“是吗,当医生还真是冷酷啊……”陈墨淡淡道,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可能是我太看重人的情感了,不论是人还是动物,所有的行为都被情感所支配。杀人有杀人动机,自杀也有自杀原因。作为侦探,我的初衷是不想让人死得不明不白。”
望着陈墨的眼睛,崔成阁同陈墨对视了良久,旋即点点头道: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能帮的我会尽量帮你。”
“阿酷的死因是什么能确定吗?”陈墨反问道。
“还不能。不过从阿酷尸斑出现的时间来看,阿酷的死亡时间大概是今天下午两点钟左右,也就是我们发现阿酷死亡的前半个小时,具体时间没法确认。”
陈墨点点头,同时也起身从床上下来,因为陈墨觉得已经没有休息的必要了。
“身体能行吗?”
“没问题。”陈墨回应道,“对了,其他人现在在干什么?阿酷死后的尸体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王国邦他们在楼下正讨论这个事情,他们觉得先将阿酷的遗体保存下来,然后等外面救援的人员来了以后在送出去。阿酷的遗体现在还在旁屋没有动过。”
“冯祖德和江阿婆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我想今天他们应该回不了了,外面已经开始下雨,而且按江阿婆的说法,一个来回也要一整天的时间。”
“我们先下去吧,我想先看看阿酷的尸体。”
崔成阁点点头,随着陈墨一同走了出去。
二人来到了楼下,发现王国邦他们并没有在堂厅,而是在午宴时的房间,因为陈墨现在主要目的是先查看阿酷的尸体,所以也就没有去惊动他们。
陈墨和崔成阁再次走进了旁屋,里面的灯是关着的,崔成阁随手打开灯后,陈墨才得以看见阿酷的尸体被一块白床单遮盖着平躺在床上,和陈墨上一次见到的情形一点没变,只是多了个床单。
“阿酷的尸体被姜老伯用药处理过了,是用湘西这边保存尸体的古法,很有效果,能隔绝尸臭,还能延长尸体的腐烂时间。“
陈墨一开始进来时还为房间里没有尸臭感到奇怪,听完崔成阁说完后便点了点头。
“姜老伯人呢?”陈墨翻开被单看到了阿酷的面部,已经能看到明显的紫色尸斑,表情也显得十分僵硬。
“姜老伯一直都住在靠近厨房那边的小房子里,现在也应该在那儿吧…..对于阿酷的死,姜老伯也感到很痛心。大家都很难过。”
陈墨一边听着崔成阁的叙述,一边翻看着阿酷的眼睛和嘴巴,发现阿酷的嘴里塞满了黑色的草药之类的东西,想必就是这个东西阻止阿酷体内尸臭之气的外泄。
陈墨带着一丝歉意又将被单重新盖在了阿酷的身上,对阿酷尸首的简单检查并没有为陈墨带来太多有用的信息,不过陈墨对阿酷的死因产生了些新的想法。
“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崔成阁见陈墨检查完阿酷的尸体后站在原地思考,便忍不住询问道。
“有一点吧。我怀疑阿酷是被毒死的。”陈墨淡淡说道。
“毒死的?”
“没错,不过这也仅仅是我的一个推测,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陈墨接着道,“尸体你也应该检验过了,阿酷的身体除了脚上的夹伤外并没有其他损伤,但可以明显看到尸体表面有暗红色血块,眼睑和眼球有血肿,这是由窒息造成的大脑供血不足而出现的缺氧症状,我怀疑是某种神经毒素导致阿酷的呼吸肌麻痹进而造成呼吸困难乃至窒息。”
崔成阁皱着眉头认真聆听着,同时对照着陈墨的叙述再次对阿酷的尸体进行检验,发现和陈墨所诉完全一致。
只见陈墨跟着说道:“我以前碰到过一起案子,凶手是用的蛇毒杀死了自己的上司,我没记错的话是用的银环蛇的蛇毒,能在十几个小时之内破坏人的神经系统,那个死者的症状和阿酷现在所表现的十分相似。”
“所以我怀疑阿酷很可能也是中了某种蛇毒而死。你还记得阿酷去世之前的那几个小时吗?我们都以为是细菌感染导致阿酷十分痛苦,但如果中毒症状在此时发作我们会怎样?我们会把他当做感染并发症给忽略掉,而且阿酷的死亡时间比我们发现他的死要早半个小时,说明阿酷死亡时没有明显的痛苦表现以至当时看护的人没有及时看到,这也符合神经类蛇毒的特点——有一定潜伏期,毒素发作迅速,死者来不及作出反应就不知不觉死去了。”
崔成阁盯着陈墨的眼睛,流露出些许震惊的神情,缓缓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和我对阿酷尸检得出的结论差不多,不过我没想到阿酷中毒而死的情况,更想不到蛇毒,但我可以肯定阿酷的死因不是因为他的脚伤。”
“我们也别急着下定论,因为这也只是我的推测罢了,虽然这个推测的可能性很高。”陈墨顿了顿,“好像除了这个解释之外没有更好的能解释现在的情况了。”
“那么你接下来的打算是?”崔成阁疑问道。
“当然是杀人动机啊。”陈墨淡淡道,“按照这个推理,所有接触过阿酷的人都有可能是杀人凶手。包括你我在内。”
“你就一定确定阿酷的死因是他杀吗?”
“难道有可能是自杀吗?”陈墨反问道。“即使是自杀,杀人凶手也是他自己啊。所以我准备先从阿酷的遗物查起。”
“等等,可是现在其他人都以为阿酷的死是一个意外……”崔成阁还没说外,突然房间外的传出一阵吵闹声。
“好像是有人吵起来了,出去看看。”
陈墨和崔成阁对视一眼便立刻冲出房门,一出来便看到众人围在一团,好像是贾英在发脾气,其他人在劝说的样子。
没有人注意陈墨和崔成阁从旁屋的门出来,只见贾英对着众人怒吼道:
“人都死了!我有什么不能说的,都给我闭嘴!”
“你还有没有理性,我们大家都对阿酷的感到很难过,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对死者诚心的悼念,你不参与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对阿酷说如此不尊敬的话,你难道一点儿都不知道对死者的尊重吗?”王国邦对贾英愤怒道。
“你有什么权利管我?而且我说什么了我?不就是说他活该,难道不是吗?”贾英像是失去了理智,把矛头转向王国邦道,“好好的一次旅行,都被这蠢货给毁了,谁都没事,偏偏他一个人踩到夹子,害大家为他忙得焦头烂额,最后还不负责任的死了,我说的难道有错吗?”
“这混蛋!”一旁的姚哲被贾英这话给激怒了,嘴里骂了一声便想冲上去痛揍贾英一顿,崔成阁见状便急忙把姚哲拉住,姚思源同时也保住姚哲的手臂。
“别冲动,姚兄弟。”
姚哲被崔成阁和姚思源给拦了下来,但贾英并没有注意到刚才姚哲的举动,只顾和王国邦大声争吵着。
陈墨皱着眉头望着他们,王国邦和贾英激烈地对峙着,王姐也在一旁帮忙劝说,姚哲被崔成阁和姚思源劝拉着,所有人都在说话,整个堂屋显得闹哄哄的,但除了一个人,陈墨注意到,身为贾英妻子的林颖只是靠在一边的墙上看着这一切,带着她的太阳眼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都够了!不要在吵了!”就在这时,江忆离的一声大喊打破了现场混乱的局面,大家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望向突然出现的江忆离。
只见江忆离慢慢走到贾英身边,抡起胳膊就给贾英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贾英没想到江忆离会突然出手打他,狠狠地吃了这一巴掌,整个人被打得后退几步才站稳。
“你才是最应该闭嘴的那个!”江忆离瞪圆了眼睛,怒气冲冲地道,“你有什么资格提阿酷的死?!我们大家都在努力救阿酷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除了会抱怨外还能干什么?!自私自利,只会把责任推给别人,你哪儿来的颜面理直气壮地和大伙儿争吵?!这里是我的家,我不想看到你这样人,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贾英摸了摸脸颊,感觉一阵剧痛,而在外人眼里他的脸在被江忆离击中的瞬间便泛起一个红肿的巴掌印。
“呵呵。”贾英冷笑一声,直勾勾地望着江忆离,而江忆离丝毫不惧怕和他对视着,胸口由于刚才的怒吼仍在上下起伏着。
贾英带着冷笑,缓缓走向了江忆离,看样子是要将刚才的那一巴掌给还回来,果不其然,当贾英走到江忆离面前时脸色突然变得狰狞,抡起手臂就对着江忆离的脸挥去。
就在江忆离闭上双眼准备硬挨这一下时,陈墨及时赶到江忆离身边,稳稳地抓住贾英的手腕。
“你也太没风度了,对女人动手?”陈墨冷声道,眼神中充斥着厌恶。贾英这一系列的举动已将让陈墨对他没有了一丝好感。
这时姚哲也忍不住站了出来,一把抓住贾英的衣领对着贾英狠狠道:“小子,现在你被赶出队伍了,现在道歉的话还可以让你们睡一晚上,明天再滚!”
“呵呵,放手。”贾英没有理会,冷冷地回应着。
王国邦此时也走上前去,他可能不希望事情闹得那么僵,便对姚哲劝说道。
“姚哲,你先放了他,大家都先冷静一下。”
“王哥,我放手也可以,他先对所有人道歉。”
贾英阴着脸庞,仍是冷冷地道:“我再说一次,放手。”
“呵呵,你看,这种人就是欠揍,我看啊,等我揍他一顿他就老实了。”姚哲冷笑道。
“砰!!!”
一声枪响,所有人都被吓得一跳,与此同时,姚哲捂着胳膊应声倒地。
“啊!!!我的手!我的手!”一瞬间姚哲的手便被鲜血染红,倒在地上痛苦的大叫着。
“哥!”姚思源一声惊叫,立即跑到姚哲身边。
只见贾英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手枪,显然刚才是他开枪射击了姚哲抓住他衣领的那只手。
陈墨听到抢响后立即把江忆离护在了身后,崔成阁也顿时紧皱眉头,王姐则吓得大叫起来。
“呵呵,都说了,叫你放手。”贾英望了望倒在地上的姚哲,眼里满是不屑与冷酷。
只见贾英扭了扭脖子,突然把枪口转向身边被吓得一动不动的王国邦。
“告诉我,黄金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