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曾夫人和曾家次女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的。
只是，相较于至始至终不曾抬头更不曾开口的曾夫人，曾家次女显然要镇定得多。
这也难怪。
昨个儿傍晚，曾夫人正面对上了萧惊天以及他身后的数前骑兵，那种原本抱着极大希望，却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差距感，足以让一个正常人疯掉。
当然，曾夫人没有疯，她只是暂时性的失了心神罢了。
而曾家次女，虽说在家中被人绑走，也是一个令人惊悚不已的事情。可巧合的是，当时在场的除了她，还有前来拜访的曾家二公子。等到了瑞亲王府后，更是发现被绑走的人有十来个，且都是她熟悉的人。也因此，惧怕虽仍在，好歹不至于被吓得魂飞魄散。
以至于，她见了芸娘后，还能开口唤一声姐姐。
可惜，芸娘却完全不予理会。
径自给沈梨秋又行了个礼，芸娘柔声询问道：“王妃，请问我能否同这两人说话？”
芸娘的态度很明确。
前尘往事暂且不理会，如今的她却是瑞亲王府的人。哪怕她知晓大公子对于瑞亲王夫妇并没有善意，可该有的礼节还是应该遵从。
沈梨秋不曾开口，只是冲着她微微点头。
得了允许，芸娘这才转身看向她曾经的至亲。
此时，失了心魂的曾夫人正愣愣的站在房门边上，而曾家次女却是在唤了一声“姐姐”后，便仪态万千的给沈梨秋行了礼。
芸娘冷笑一声。
“真当是许久不见了。曾二小姐，你怎的还不曾死？”
曾家次女徒然变了脸色。
先是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沈梨秋，见后者只是低头饮茶并没有理会的意思后，面色愈发难看了。深呼吸几口气，曾家次女勉强平静了心绪，艰难的扯出了一个笑容。
“姐姐，您这是在说什么？可别叫人瞧了笑话。”
“笑话？哼，你这才是叫讲笑话吧？”芸娘的眼神如同利刃一般，狠狠的扎向了曾家次女，“还是说，有些事儿你做的，我却说不得？”
“你……姑娘您真爱说笑，原先我瞧着你的模样酷似我那早逝的妹妹，如今看来，却是我认错了人。”
曾家次女也是个人物，见攀交情不成，直接变了话头。
芸娘先是一愣，旋即却是笑开了。
“对对，曾家二小姐早就已经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便是那坟头的草……不对，曾家二小姐是死无葬身之地，早已被人挫骨扬灰了。我说的可对？”
“你别太过分了！以为一个小小的姬妾便能同我曾家作对？”
“难道不能吗？”
姬妾两个字，深深的刺痛了芸娘的心。可她却不愿露怯，仍死咬着牙关，冷眼看着曾家次女。
曾家次女被那种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又想起昨个儿被人一锅端的事情，心里愈发的没有底气了。迟疑了片刻后，曾家次女忽的双膝着地，冲着沈梨秋磕起了响头。
“瑞王妃明鉴，这人的容貌确实同我曾家女有几分相似，可她并不是我们曾家的人。若是瑞王妃不信，可去问问我曾家上下，自是有人为臣妇做主。”
沈梨秋微微抬眼，淡淡的扫视了一眼，旋即又低头看向手中的茶盏。
一对亲姐妹。
姐姐口称“民女”，妹妹却自称为“臣妇”。再想着自己前世，明明她才是名正言顺的晋王正妃，却沦落成媵妾，任人欺凌，最终还落了个母子双亡的下场……
“为何要去询问曾家上下？”
片刻后，沈梨秋终是开了口，只是她一开口，就让曾家次女眼皮狂跳。
果然。
就听沈梨秋用极为柔和的声音，说出了让曾家次女心惊肉跳的话。
“曾家是名门望族，既如此，何不让东都城里的贵人帮着看看？我仿佛记得，当年的曾家大小姐，是名满东都城的才女。似乎……还曾入宫得了皇后娘娘的赞誉？不若……”
“瑞王妃！”
沈梨秋的话尚且说完，曾家次女便彻底慌了神。
说实在的，曾家次女是有几分小聪明，惯会察言观色，也能琢磨着一些小手段来。可要说大智慧，却是半分皆无的。当初，她之所以能算计成功，是仗着芸娘从来不曾疑心她。而后来，能顺利的替芸娘出嫁，也是因为有父母双亲的保护。
可以说，若是真的让她独自面对难关，她却是完全没有把握度过的。
“瑞王妃见谅，我、我……这都是小事儿，并不需要让宫里的贵人知晓。”
急急的开口，曾家次女的冷汗都渗出来了，好在，她还算有几分急智，倒是真让她想出了一个法子。
“对了，瑞王妃里便有我曾家的下人。是当初跟着老太妃一道儿陪嫁过来的陪房们。”
老太妃的陪房，自然是曾家的人。
也必然是会护着曾家名誉的。
当初，事发之时，老太妃的确震怒不已。可等冷静下来后，老太妃却是帮着将所有的事情按下，那些陪房自然也都是知情的。
想到这儿，曾家次女的面色好看了许多，甚至有心思挑衅的看了芸娘一眼。
芸娘冲着她冷笑一声，继而扭头看向了沈梨秋。
这时，沈梨秋早已将手中的茶盏搁置在旁，将曾家俩姐妹的神情皆看在眼里，沈梨秋笑得极为诡异：“哦？老太妃的陪房？然你可知晓，我跟老太妃的关系极为不睦。”
曾家次女徒然面色煞白。
婆媳关系本就难相处，可像沈梨秋这般，大喇喇的将话挑明的，却是破天荒头一个。
哪怕有婆婆会在亲近的人跟前，指责媳妇的不是，却没有媳妇敢在外人面前，这般说道。纵然方才那话还算客观，只说了俩人的关系极为不睦，并未刻意说老太妃的坏话。
可这……
是人都能听出言外之意来！
“你你……”你怎么敢？
看着满脸震惊的曾家次女，莫名的，沈梨秋的心情好了许多。曲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下巴，沈梨秋心情不错的道：“其实，对于你究竟是曾家大小姐，还是曾家二小姐，我的兴趣真心不大。总归你都是曾家女，这点儿总没错吧？不怕实话告诉你，我要对付的，便是曾家的人。”
说这话时，沈梨秋的面上只差没明晃晃的写着一行大字：
欺的就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