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
于长山睁开眼，发觉货车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轻轻推他。
“看你睡的好香哦鼾声都起来喽！我们很快就要上国道了，先到前面吃点东西。”
于长山揉揉眼睛，发现太阳已经老高，自己竟然从清晨一直睡到了快正午，而放眼窗外，路两边的风景也大有不同，低矮连绵的丘陵变得零零散散，视野逐渐开阔了许多。
司机轻轻点了两脚刹车，大货车减了速，缓缓在国道边的一家面馆钱停下。
面馆门脸不大，但门口的停车场却出奇的大，已经整整齐齐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货车，拖挂，半拖挂，还有一辆油罐车。
跳下车，于长山深了个懒腰，跟着司机师傅一起进了面馆。面馆里仅有的几张小桌几乎都坐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面香和酒香。
于长山和司机找了个最偏的小桌坐下，一个老板娘模样的妇女拿着菜单走了过来。
“吃啥子东西嘛，菜单里全的很呐……”
老板娘笑容可掬，替于长山打开了菜单。
“哦，不要点菜喽，来两碗面就好喽，其他不要。”
司机师傅笑着说，老板娘的笑容当即消失不见，冰着脸收回菜单，转身要走却被于长山拦下。
“一盘花生米，一盘酱牛肉，两碗担担面，多放辣椒。谢谢！”
“好好好！马上就好！”老板娘的笑容重又回来，冲着厨房喊道，“油炸花生！酱牛肉一份！担担面两碗，多方辣子……”
“大哥，随便吃点就走了嘛，用不着点那么多菜嘛！”
司机师傅见于长山点了这么多饭菜，有点不好意思，象征性的“埋怨”了一下。
于长山笑着摇头，“吃饱喝足，路途还远，辛苦你了。”
饭菜很快上来，司机搓搓手，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塞了一块牛肉，又喝了一口辣油油的面汤，于长山把碗里的面搅拌着，让味道更加均匀。
“谁知道出了啥子事情，反正把老子全身上下摸了个遍，气死老子喽……”
身后一个司机沐浴的人在发牢骚，于长山停下筷子，竖起耳朵听着。
“我也是嘛！五六个公安，还牵着狼狗，哦不，是警犬，好大一只警犬，对着我的驾驶室左闻闻，右看看，不晓得找啥子东西。唉，真是见了鬼喽……”
司机师傅充耳不闻，吃的依旧香甜，于长山家假装喝水，偷偷侧过脸看了一眼身后。
身后的小桌上，两个货车司机模样的人吃着面，时不时聊上两句。
“现在的世道太乱喽，人心都坏透喽，坏的烂洞洞喽！”一个司机往嘴里塞满了面条，忿忿道。
“可不是嘛！要早几年，跑大车的都发了财，哪像现在，越跑越穷，碰上几个拦路虎还要贴钱进去！”
于长山放下筷子，笑嘻嘻转过脸，“两位师傅，不小心听见二位闲聊，说是前面过道有人拦路设卡？”
两个人见有人搭话，倒也不躲避，直来直去。
“唉，咋个说嘞！往东十公里左右的地段，确实有公安设卡，说是要抓啥子通缉犯，我也没得听清是抢劫还是杀人，反正阵势很大，好吓人的哦。”
“公安？你确定不是公路局或者交通局的人？”于长山追问。
这司机师傅一听于长山质疑自己，有些不高兴了，把筷子撂下，“啥子意思嘛！老子刚从东边开车过来，难道老子还骗你不可？老子活了几十年还分不清楚公安和公路局的制服？懂个锤子……”
于长山赶忙赔不是，赔笑脸，又道了谢，转过身继续吃自己的饭，可心里却不安起来。
“大哥，公路上设卡查车太正常喽，我这一年在外跑车，几乎天天都能遇上，没得可怕，咱又不是杀人犯，对吧！”
司机师傅吃干盘里最后一块酱牛肉，笑眯眯地安慰于长山。
于长山抬头一笑，继续吃饭。
饭后抽了两根烟，司机又回到驾驶室打了个盹儿，招呼路边发呆的于长山上车。
国道，继续向东。
司机打开收音机，滋滋啦啦的搜索着广播，于长山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道路前方，果然，车刚开出去十几分钟，于长山就看见前方排起了车龙，小轿车和客车在一边，货车在另一边，路中间站着一个身着警服的人，正左右分流车辆，指挥来往的司机。
“瓜批！还真是设卡拦车！”司机师傅看见穿警服的人，还是禁不住暗骂了一句，接着摇下车窗满脸赔笑，“同志，啥子事情嘛，我们还要急着赶路喽，要不先检查我们嘛？”
车下的警察虎着脸，“让你靠边排队你就排队，废啥子话嘛！都说着急，老子信你个锤子！”
司机点头哈腰摇上车窗，嘟囔着低声骂了两句，乖乖跟着前面的货车排队，等候检查。
“大哥，你把身份证拿出喽，一会肯定要检查的！”司机善意提醒身边的于长山，可于长山却并未回答，两眼看着车窗外发呆。
司机也不再说话，郁闷地点燃一支烟。
“师傅，我去给你买两盒中华烟，如果我一时半会回不来，你就到前面两公里的地方接我，咱们在那儿见。”
司机还没反应过来，于长山趁着停车的空档，开门挑了下去。
‘哎！大哥！啥子意思嘛！给我买中华烟是啥子意思嘛？！你要我咋个嘛……在两公里外等你？’
司机在于长山身后大喊，于长山回身冲司机点点头，消失在车龙当中。
“神经病！这附近哪里有卖烟的嘛，还买啥子中华烟？骗鬼嘞……说不定这瓜娃子是不是有啥子隐情？”
司机猜测着于长山刚才反常的举动，会不会和即将到来的检查有关。
排了半天队，总算轮到检查，驾驶证，行驶证，营运证，还有身份证，车厢里，车斗里，包括车底盘，能检查的地方，公安几乎一个都没落下，人进不去的地方警犬也钻进去左嗅嗅，右闻闻，搞的司机神经高度紧张，生怕凭空检查出什么问题。
当一个公安冲司机不耐烦的一挥手，“走！”
货车司机如释重负，跳进驾驶室加油走人，心中却还在对于长山的消失有些狐疑。
“走也走的好，反正钱已经给老子了，不亏本！”
司机正暗自琢磨，却发现前方不远的路边，于长山正冲自己挥手
“这……这个瓜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