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妈闻声,着急忙慌的跑向院门口,边跑边抬手整理头发,问道:“闺女啊,快帮妈瞅瞅,头发整齐不?这一身衣裳合身吧?”
“妈,您就别忙乎着打扮了,快瞅瞅吧——夏阳,他,他一个人回来了!”夏暖急得直跺脚,夏阳妈瞠目结舌:“你说啥?”
“您自个儿看!”夏暖气得七窍生烟,忙乎了大半天,这恨铁不成钢的弟弟,居然空手而归。
夏阳妈颤巍巍的扶住门框,探出头,不可置信的望向小路上悠闲自得,晃晃悠悠的身影,气不打一处来,嘴巴一张一合,泪蛋子滚落下来:“人——人呢——”
“妈——您别着急,一会儿好生问问夏阳,我估摸着——”夏暖不忍心说出给老妈伤口上撒盐的话,心中对那个不曾见过面的女孩,滋生了怨愤,心想:忙前忙后,忙乎了大半天,这弄的是啥事儿啊!
“我得问问这不成器的臭小子去!”夏阳妈挣扎着往门外跑,夏暖一把抱住她:“妈,咱就在这儿等着,夏阳交代不清楚,咱就不让他进门!”
“我咋就生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啊——”夏阳妈悲伤过度,哭喊起来。
听到哭喊声,夏阳爸放下熟睡的妞妞,从偏房里匆匆走出来,望着院门口的母女俩:“这是咋啦,刚刚还是欢天喜地的,这会儿咋哭天抹泪的?”
“爸——夏阳他一个人回来了——”夏暖忧心的望着父亲,担心他动怒。
夏阳爸的情绪并没有多大起伏,他走到院门口,抬眼望了望悠哉乐哉的夏阳,收回目光,落在夏阳妈满是泪水的脸上:“世上哪儿有一次就成的亲事?甭着急,咱们总得听夏阳咋说吧?”
“第一关都过不了,哪儿还有机会?好端端的一个儿媳妇,就这么给放跑了——”夏阳妈越说越伤心,忍不住抽泣着。
夏阳爸扶着夏阳妈的肩膀,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鞋子穿着是否合脚,只有自个儿的脚知道!儿媳妇,是要跟咱儿子过一辈子的人,他看得上才行,咱们夸得天花乱坠,又有啥用?”
“你儿子那德性,你还不了解?啥事儿都由着他的性子来,能成吗?你今儿敢跟他说让他自个儿拿主意,赶明儿,他就敢把那可以当******女人领进门!”夏阳妈气急败坏,一想到冷清清,气儿就不顺,喘气儿都接不上。
“你看你,一说话就急,就不能平心静气的商量?劳改犯也有将功补过的机会吧——你就不能听完夏阳的理由,再发火儿?指不定是谁的原因呢,来不来先干着急!”在这件事情上,夏阳爸站在自家儿子这边,现如今这些闺女,也都不是省油的灯,谁是谁非,真不好说。
……
夏阳走走跳跳,就像儿时放学回家时一样,哼起了小调,只不过,他今儿哼哼唱唱的是:路边的野花儿,你不要采;不采白不采,采了也白采——
夏阳妈抹掉泪水,抬眼望着由远及近的儿子,急火攻心,抬起手颤巍巍的指指点点:“瞧瞧——他那得意劲儿——”
“妈,您就放宽心嘛!”夏暖心中的怨气,早已被老爸的一番话,吹得烟消云散,她也算是过来人,尝到了婚姻不幸的苦痛,说啥也不愿意让弟弟重蹈覆辙,步她的后尘。
“路边的野花儿你不要采——”夏阳唱着歌到了院门口,惊讶的望着爹妈、姐姐,唱腔戛然而止:“哟——你们这是干啥呢?夹道欢迎啊?”
夏阳妈阴沉着脸,伸手一把揪住夏阳的胳臂,把他拽进院子里,厉声喝道:“你给我站好了!”
“妈——您这是咋滴啦?”夏阳心知肚明,却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装,你就给我装!”夏阳妈怒目瞪着夏阳:“你老实说,你咋一个人回来了?”
夏阳一脸无辜,冲着老妈苦笑:“我不一个人回来,难不成,领着人家一双,三个人一起回来?”
“啥?你这说的是啥狗屁话!”夏阳妈气急败坏的冲到墙角跟,抄起扁担紧紧的撰在手里,追打着夏阳。
“妈,您咋不讲道理呢!”夏阳吓得拔腿就跑,边跑边喊:“人家都有男朋友了,你们还张罗着相亲——这不是涮着我玩儿嘛!”
“你说的是真的?”夏阳妈停下脚步,怔怔的望着夏阳,手里的扁担‘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夏阳爸和夏暖惊愕的目光,也都聚集在夏阳脸上,夏阳一脸委屈:“可不咋滴,丢人丢大发了——人家涮着咱玩儿呢——”
“不应该啊——”夏阳妈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求助的望着夏阳爸:“他二婶儿办事儿那么牢靠的一个人,这事儿咋办得这么不靠谱?”
“你甭着急——兴许,那闺女瞒着家里呢,大人不知道她谈了对象!”夏阳爸找出了最合理的解释。
“你说说看——这算是啥事儿?亏得刚见面就露了底儿,要不然,咱家不是成了冤大头嘛!”夏阳妈不免后怕,现如今这女孩子,忒不靠谱了。
“万幸,没有揪扯下去——不然,到头来,还不知道该咋收场呢!行了,吃饭吧,别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搅得自个儿家不安生!”夏阳爸扶着夏阳妈朝堂屋走,夏阳妈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白瞎了我的一只老母鸡,小火捂了几个小时呢!”
“怎么能说是白瞎了?人家吃不成,咱自家人多吃点儿,岂不是更好——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夏阳爸说笑着开导夏阳妈。
“吃得再多再好,还不是一包屎屙到茅房里——”夏阳妈苦着脸,还是心疼那一天生一只鸡蛋的老母鸡。
夏暖皱着眉头:“妈,这马上就吃饭了,你说屎啊,茅房啊——恶不恶心啊?”
夏阳妈没好气的说:“小时候,你还端着饭碗到茅坑边吃呢,那会儿咋不觉得恶心?”
“妈——越说越离谱——”夏暖干呕了几声,差一点儿吐出来,夏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妈,您随便说,我胃深,照吃不误!”
夏阳转头望着夏暖,幸灾乐祸的说:“姐,你胃浅,可就没口福咯!”
“哼哼——亏我打小疼你,瞧瞧你,恩将仇报——你可记住了,往后有啥事,可别寻我!”夏暖阴着脸,抬手捶了夏阳的后背一拳。
夏阳爸呵呵笑道:“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哪儿有那么多讲究?按理说,吃进嘴里的粮食,哪儿样不是大粪浇出来的?计较那么多,只剩下饿死了!”
夏阳妈揪了夏阳爸一把:“没正形,你也趁火打劫,欺负我闺女!”
夏暖心中一暖,挽着老妈的胳臂,贴在她的身上,撒娇道:“还是我妈好,知道心疼我!”
夏阳哈哈一笑,跳到老妈面前,扮了一个鬼脸:“妈,我姐就是一棵墙头草,随风倒,指不定啊,一会儿又该倒向我和我爸了,您可当点儿心——”
“夏阳,你是皮子痒痒了?”夏暖追打着夏阳,姐弟俩笑声不断,追逐不停,夏阳妈望着俩孩子,心中涌起酸涩,孩子长大了,操心的事儿就多了,她强作欢颜:“墙头草,也比你这一根筋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