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冷清清的尖叫声,夏阳转身飞也似的跑过去,边跑便拿手电筒在路上晃动,嘴里喊着:“冷清清——别怕,我来了!”
冷清清瘫坐在地上,脚踝钻心疼痛,在夏阳的双手扶住她的身体时,本能的扑进他的怀里,嘤嘤啜泣。
夏阳像抱着外甥女妞妞时那样,拍打着冷清清的后背:“别怕,有我在呢!”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灌入冷清清的耳朵里,震颤着她的耳膜,同时,也震颤着她的心,十二年来,她始终渴望听到这样一句足以让她安心的话。
冷清清仿佛在排山倒海的洪水中,突然抓住一根救命的浮木,死死的抱住夏阳不放,两个孤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咚咚的心跳声,扰乱了黑夜的静寂。
青春蓬勃的夏阳难以招架怀抱温香软玉,身体躁动不安,他喘着粗气,转移注意力:“受伤没?”
夏阳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冷清清的额角,痒痒的,很是温暖,冷清清感觉到自己面颊滚烫,心跳加速,下意识的推开夏阳,慌乱的伸手捂住脚踝。
突如其来的反抗,搞得夏阳有些错愕,旋即迅速的捉住冷清清的脚:“别动!”
冷清清乖乖的一动不动,任由夏阳脱下她的鞋子、袜子,在精巧的脚丫子暴露在他眼前的时候,她心虚的挣扎了一下。
“别动,都肿了!”夏阳双手轻轻的捧着冷清清的脚丫子,满目心疼:“我给你揉揉,你忍着痛!”
“我们还是赶路吧,我没事!”冷清清心口不一,明明痛得厉害,偏偏说不碍事,强行缩回脚,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夏阳嗔怒的瞪着冷清清,吼道:“冷清清,你不装坚强,会死啊?”
冷清清震惊的盯着夏阳看了几秒钟,低头穿上袜子、鞋子,咬紧牙关,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往前走。
“女人真难伺候!”夏阳望着冷清清瘦弱的背影,摇头叹了一口气。
冷清清一步一颠,走得很艰难,夏阳于心不忍,撵上前,挡在她的面前:“我背你!”
“不用,我自己能走!”冷清清毫不领情,避开夏阳,想从他身边劈开一条路,继续往前走。
夏阳一把捉住冷清清的胳臂,冷冷的说:“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让我背着你走;第二、我立即转身回家,再也不管你。”
委屈的泪水在冷清清的眼眶里打转,她愤愤然的想:混蛋,你这不是落井下石嘛?唉——世上从不缺锦上添花,却鲜有人雪中送炭!罢了——
“怎么样?你可要想清楚了!”夏阳火上浇油,咄咄逼人。而后,他转过身去,背朝冷清清,弯腰,双手扶住膝盖,静静的等待。
冷清清面若冰霜,夜风吹过,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迫于对山里夜晚的陌生和惧怕,不得不妥协,心想:低一下头,好过吓死、冻死在这里!
冷清清咬紧嘴唇,怯怯的朝前挪了两步,红着脸趴在夏阳宽阔的背上,强调道:“别以为你主动背我,我就会对你感激涕零,把我安全送到景区酒店,你就赶紧消失在我面前!”
“好好好,我消失,我滚蛋!”夏阳把手电筒反手递给冷清清,稍一使劲儿,背起她朝前走,心想:死鸭子嘴硬,你还能真硬下心肠,半夜三更撵我走!
……
景区酒店办公室套房内,方斐立在窗前,借着路灯眺望湖面,思潮起伏,埋怨自己反应迟钝,居然没在第一时间拦住冷清清,使得与她的重逢失之交臂。
细细算来,他与冷清清已经有十五年未见面。经历漫长的时间,小小跟屁虫冷清清已经长成了娇美的女人,从她的背影,方斐就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她的容貌。
此刻,方斐懊恼不已,老天给了他机会,把心爱的人儿送到了他的眼前,却因为他的愚钝,错失良机。
方斐是个无神论者,他不信命,但也不相信,冷清清的出现仅仅是机缘巧合。方斐感觉到,隐隐约约,有一股魔力,将他们一步一步拉近。他坚信,他和冷清清之间,一定能够再续前缘。
为了与冷清清重逢,方斐已经准备了十五年,他不想再耽搁一分一秒。
十二年前,方斐为了在冷清清大学毕业典礼那天给她惊喜,足足筹备了三年;然而,他却因为一些突发事故,失约了;迫不得已远走他乡,与冷清清彻底失去联系。
方斐在思念和期盼中苦苦奋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重返故土,找回不小心遗失的爱情。
“清清——冷清清,梦里寻你千百度,原来你就在我不远处!你等着我,我一定能够找到你!”方斐深吸一口气,回到沙发上坐下,点燃一支香烟,在袅袅的烟雾中,他看到了冷清清清丽的身影。
……
夏阳背着冷清清,大汗淋漓的走到酒店门口,冷清清轻声喊道:“喂,快放我下来,让人看见了,多难为情?”
“别动!再不听话,我又把你背到山里丢下不管!”夏阳的话充满威胁,冷清清有所忌惮,她相信,没有啥事是这小破孩儿干不出来的,只好噤若寒蝉。
冷清清悻然伸手推动旋转门,夏阳走进大厅,将冷清清放在沙发上,伸手摊开在她眼前:“身份证拿来。”
拉开挎包,冷清清低头翻找,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尴尬的望着夏阳:“身份证——不见了——”
“要我说你什么好?这么大个人了,一点儿都不懂得照顾自己,我都不晓得,这么些年,你是咋过的!”夏阳数落着冷清清,转身朝前台走去。
冷清清望着他的背影,低声喊道:“给你钱!”
“你好,麻烦开一间房。”夏阳没有搭理冷清清,径直停在了前台,从兜里掏出钱包,望着冲着他热情微笑的工作人员。
“请问几人入住?”
“一位。”
“请出示身份证。”
夏阳掏出身份证递过去,顺便递出钱包里仅剩的二百块钱。
“是您自己入住么?”工作人员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冷清清。
“是她住,不过,她的脚受伤了,我得留下来照顾她!对了,她没带身份证——”夏阳实话实说,脸却不由得红了。
“房费一晚388元,请交押金五百元。”
夏阳盯着手里的钱,面红耳赤,愣怔片刻,尴尬的说:“等等,我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