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蜀山新任掌门的接任仪式。
看着云笙抱进来的红色华服，我微微蹙眉，曾经我最喜爱的红色现在看起来却是那样刺目，不断提醒着我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张扬与艳丽，可是现在……我自嘲的勾起唇角，那种艳丽的红和现在的我根本就搭配。
云笙一声不吭的帮我更衣，我望着铜镜里那个穿着红衣的女人，终于在云笙要为我上妆时出声阻止。
“不必上妆，就这样了。”
失了血色的脸配上火红的轻纱更显孱弱，人类常说相由心生，此刻的我即便身体复原，脸上却再也恢复不了原本的红润，或许真的是因为我在渐渐丧失活着的勇气吧。
人都觉得死亡可怕，但却不知道活着原本就需要比死亡更多的勇气。
幽冥界里每天都有灵魂进入，也有灵魂离开。喝下了忘川河水便可以忘记前尘，幽冥使者会带这些喝下了忘川河水的魂体转世轮回。
死亡不过是另一种生存方式的开始，我在幽冥界见过了太多这样的开始，所以我不畏惧死亡，反倒是更希望可以拥有新的开始。
仪式盛大，万俟黎一身雪白的锦袍，领帅之势浑然天成，那一双清冷的眸子里恍若将整个人界尽收眼中。
“老掌门辞世固然令人悲痛，但蜀山却不能无首，今日我代替老掌门将掌门之位传于蜀山大弟子罗晋，望其能以天下为己任，不失本心。”
“弟子定不负师祖抬爱。”
温润的男子在万俟黎面前单膝跪下，因为万俟黎背对着我，所以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可四周那些崇敬的目光让我极为不舒服。
“云笙，这里应该没有我们什么事了，走吧。”
“曼沙姐姐……”
“我还没让你走，你要把这仪式都看完。”
背后传来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那种完全命令性的口吻让我很想拒绝，但是当感觉到他的目光扫过我身后的云笙，我僵硬的转过身，跟着他来到蜀山最高的祭台上。
面前是穿着掌门服饰半跪于地的罗晋，刚刚离得远，现在近了我才发现这个人竟和风瀚有几分相似，只是他的五官较之风瀚多了些柔和。
那张脸让我不禁想到了另一个人，笑着的她，担心着的她，生气着的她，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新任的掌门，呼吸变得急促。
“他和海棠和风瀚有什么关系？”
我压低了声音，美目中似乎只剩下了那抹祭天的身影。
“他是师兄和海棠的孩子。”
我低低的笑了，嘲笑着自己的无力，嘲笑着自己的软弱。我低估了万俟黎狡诈的程度，不过百年的时间，他将我身边所在乎的都变成了他自己手中钳制我的筹码，我无法抗拒，也不可能去抗拒。
他太了解我，而我却仍旧对他知之甚少。
我知道的，都是他想让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他永远不会让我知道。
“上仙还真是费尽了心机呢。”
他冰冷的表情依旧，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场，那双眸子淡淡的扫过我，不辨喜怒。
“呵，伪君子。”
我笑，那笑意却无法到达眼底。
“我罗晋愿用一生扛起保护天下人的职责，忘乎生死，超脱世俗，不求名垂千古，只求一朝盛世。”
坚定的誓言响彻云霄，万俟黎满意的点点头，望向罗晋的目光里满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爱。
继承仪式已完成，我心底的疑问还未曾完全解开。
“他为什么叫罗晋？”
“风瀚姓罗。”
“那海棠和风瀚呢，他们去哪了？”
“死了。”
“是你把他养大的吗？”
万俟黎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来看着我的眼睛，有了一丝迟疑，然后便邪肆的笑了。
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笑，那种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我杀了风瀚和海棠，亲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