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给我的钱,我会以你的名义捐给这里的孩子们。”他说,“不要让他们的童年像你一样,哪怕只能拯救一个孩子也好,以你的力量,圆你一个心愿。”
记得上次来时,见到了这样一幕。
他们的车子走过一段山路,也就行驶的很缓慢,道路旁边是刚刚从山那边走过来的学生,见到他们的车,主动停下脚步,姿势端正的敬一个队礼,然后目送车子离开,很久才放下手,继续走路。
凌然就问过粱以梦这是什么意思。没想到她小时候也是这样。
那时老师都会告诉大家,关于他们用到的一桌一椅,好用的铅笔和崭新的作业本有一部分是来自外界的捐助,而行走在公路上的轿车里,或者旅行车里,就可能有曾经帮助过你的人,要常怀感恩之心。
凌然又何尝不懂,心存感恩才能活得简单快乐,但始终无法做到。
对于刘楠的死,他始终无法接受。
对于粱以梦,他应该怀有一颗愧疚的心。
在出事后,他发现自己的银行账户莫名的多出了一笔巨额的汇款,而汇款人正是刘楠,大概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有征兆的,他又怎么能迁怒于粱以梦,还让她永远都不能有孩子了。
只是,他需要一个人,用一份浓烈的恨意,来帮他记住刘楠。
原来,这世上的爱就是这么偏执,就是这么执着,就是这么疯狂,就是这么不顾一切。不是永不失去的爱情,不是永远在索取的爱情,不是永远居于上风的爱情,也不是随意操控别人的爱情。
她爱上了。
凌然临走前说了这样一段话,“如果你只是刘楠该多好啊,我就不用爱上了你,又无法跟你在一起,但你还是变成了左潇潇,你一直跑,我就一直在后面追,你永远不想停下,我再努力也是累了,现在你终于停下了,让我好好爱你。”
有些爱情就像是夜空里短暂的烟花,阳台上一现的昙花,绽放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
有一刻终于追上了你的脚步,却伊人不在,不过还好,我可以带着你的影子继续向前行走,至少我的心里装着你。
你永远青春洋溢着笑容,在我心里。
墓碑上,还是摆放着一大束白玫瑰,粱以梦低下头去,闭上眼闻了闻,味道很香,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你还好吗?”
与凌然一样,她也站在墓碑前问着根本不会有人回答的问题。
人有时候很奇怪,明知道不会有人回答自己的问题,还是固执的问出来,然后默默在心里说出一个答案,来回答自己。
“咱们的学校最近购买的一批先进的教学设备。”
“哦对了,那条公路也开始翻修了。”
“估计再多段时间就有网络了,到时候我每次来看你,都给你讲有趣的新闻。”
站的时间长了,她开始有些咳嗽,自嘲的说,“现在身体也不好了,不知道哪天就去陪你了。”
凌然站在远处,看着她离开,低头叹息,“你到底是不知道白色玫瑰的花语啊,还是根本就不打算原谅我。”
粱以梦还没到家门口,就听见里面有聊天声,很是热闹。
“姑姑来了啊。”姑姑迎出门来,笑呵呵的对她说,“是啊,你老公来啦,你爸打电话把我叫过来的。”
“什、什么?”
她有些诧异,他居然自己出现了。
之前找他算是用尽了办法,他都是避而不见,索性她也不再找了,回到这里来生活,现在他又突然出现,搅乱她平静的生活。
他本是坐在椅子上,见她回来就站了起来,温柔的问,“回来啦?”
她是不想给他这个面子,凭什么他想不理她,她就要滚的远远的,他想要理她,勾勾手指她就要回去。可家里最近也发生了很多事,不想再让父亲平添烦恼,就敷衍的“恩”了一声。
这时,才发现父亲正在厨房做饭,油烟满天飞都快要看不清楚人了。
“哎呀,你看他自己一个人手忙脚乱的,我去帮忙。”姑姑赶紧钻进了厨房,留给他们两人空间。
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粱以梦盯着他,他没有说话,双手交握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他变了。
他带了名牌手表,身上穿的衣服也明显提高了一个档次,放在椅子上的书包,也已经是名牌包包。
“总该说点什么吧。”还是她先开口了。
“过的好吗?”
这是句废话,她本想这么说,但还是咽回去了,摆出一个微笑说,“你看到了,我很好,与你无关。”
他表情有些忧伤,又什么话都没说。
粱以梦心中有一百个声音在说,问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现在又算什么意思。但一丝理智就让她放弃了怨妇般的询问,没有意义的,问与不问,他们都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饭来咯。”梁建国端着菜,笑呵呵的走出来,她想去接,他不让,“你们两个就别占手了,去洗手过来吃饭。”
姑姑随后端上一碗汤,就坐下来了。
他们一前一后去洗手。粱以梦拧开水空头,把手伸过去,水真凉啊,让人清醒。
“如果你答应跟我回去一趟,我就让他们觉得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站在她身后,对她耳语。
也许是水太凉了,让她不自觉的攥起拳头,还是优雅的转身,“好,成交。”
这样一来,就像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在饭桌上吃饭。
粱以梦没有心情,吃什么都味同爵蜡,也就一直吃着手里的那碗米饭。
“你别光吃米饭啊,吃点菜。”韩晋夹了一点菜准备给她,筷子要递到碗口的时候,发现她很抗拒的抬高了碗沿,但很快又放平了。
“就是多吃菜,这可是你最喜欢吃的菜了,特意给你做的。”
“爸,人是会变的,这只是我以前爱吃的菜,现在已经不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