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牵强的解释显然没有任何说服力,因为人们更喜欢他们眼睛看到的事情。
陈丽艳开始得理不饶人的说道,“东西都找到了你还不承认,我看就是你偷的。哦,我知道了,你家没钱买不起钢笔吧,所以才要偷我的。”
粱以梦哑然,她还能说什么,难道要她说,穷就可以成为偷东西的理由吗?
她的大惊失色被在场的所有人误读成心虚,他们看向她的目光开始变得锋利,因为他们已经开始相信陈丽艳所说的话,她再解释反而会引来更多人的羞辱。
何况,她没有办法向任何人证明她没有拿,因为顶着一个穷字,才有了最大的可能。
粱以梦也不是没想过这就是陈丽艳自导自演了一场贼喊捉贼的戏码,可她应该不是故意陷害粱以梦,因为她真的相信她就是小偷,还气冲冲的把她的书包挂在了后院的树上,粱以梦去了厕所回来发现自己书包不见了,才在同学的告知下得知了这件事,往人多的地方跑去。
陈丽艳正举着一个大棍子,挑了挑树上的书包,见粱以梦急冲冲的过来,挑着眉毛说,“你不是什么都不会嘛,但我听说你们乡下人都会爬树啊,快上去把书包拿下来让我们看看啊。”
粱以梦哪里爬过树,不过还好面前是一颗低矮的树,只是书包挂在上面多高都要爬啊。
她伸手环抱住树,一点点往上蹭,粗糙的树皮磨破了她的胳膊,也只能咬牙忍住疼痛,继续上爬。好不容易蹲在了树上才发现书包还在很远的一个枝头,而那枝头承担一个书包的重量还是可以的,如若一个人上去的话,恐怕是要摔下来。
粱以梦知道没有人会来帮她,她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冰冷,包括曾经给予她温暖的刘楠,此刻就站在下面看着,似乎连怜悯之情都不愿给她了。
就在这时,从学校后门开过一辆小轿车,这可是比陈丽艳的钢笔稀罕太多的东西,自然把大家都吸引了过去,就连陈丽艳本人也是叉着腰大喊了几声后,加入了旁观了队伍。
“这是什么车啊?”
“是学校老师的吗?”
“哎哎哎,上面下来人了,快看。”
“啊,这男生长得真白,不像咱们这里的人啊。”
王迪就是在这个时候下车了,路过学校后院的时候,他的视线穿过了一群人看向了远处的树上,那个努力朝着一个书包伸手的女孩,也许就差一点点她就可以拿到了。
往往下一步,就会出现英雄救美的场景,他是个高挑的少年,只要站在树下稍微踮起脚尖,就可以够到书包,然后还要抱下她,轻声问一句,“你没事吧。”
现实是,他只是扫了一眼,就很快了进了教学楼,而出现在树下的是班主任。
粱以梦如愿的抓住了书包,也从树上掉了下来,重重的摔了一下,好像摔到了骨头,好痛,这算不算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感。
这件事和上次偷窃的事,终于还是惊动了她的父母,在班主任提到请家长的那一刻,粱以梦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本来她就是奶奶的眼中钉了,现在又要成为父母的累赘了。
学校向她的父母提出了劝退,李淑芬顿时又急又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抬手就要打她。
班主任赶紧拦住她,“我说您也别在我面前打孩子,咱们这不是在商量怎么才能解决问题吗?”
当天,粱以梦被安排在教室的角落里写检讨书,她不知道要检讨什么,犯错的并不是她,难道要她写上,不是我的错,但每次倒霉被抓的都是我吗?
很长时间过去了,她面前的纸还是空空的,较劲脑汁还是不知从何说起,于是便走神了,想要伸长耳朵听一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听了半天也都是含糊不清的话。
“那就这样吧,让她先写检查……”
“可放进档案里,是要跟一辈子的……”
“没事,我再努努力,咱们都是为了孩子好啊。”
粱以梦听到了检查,又乖乖的趴在桌子上,既然写出检查就可以不给父母添麻烦,那她就写。检查的内容就大致把事情的经过描述了一遍,而并没有承认自己有错,可怜如她,只有在自己的检查里才能高傲的昂着头,大声说着,我没错!
为了走形式,粱以梦被迫回家“休息”几天,也是在那几天,她如愿的让妈妈陪在了身边,可一切似乎都变了味。
爸爸和奶奶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他们虽然说出的话并不尽相同,但表达的意思基本一致,那就是,“瞧瞧你养的好闺女。”
妈妈则会在这时反问一句,“什么叫我闺女,这就不是你闺女了吗?”
粱以梦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争吵,当她犯了错误被嫌弃时,他们就会用到“你的”这个词,生怕别人会误会了她的错误是影射了自己,可如果她得到了表扬,他们又都恨不得将她说为自己的私有财产,才能体现出她充分的继承了自己的良好基因。
这就像是一个天平,她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摇摆不定的有些头晕了。
再去上学的那一天,母亲往她的小书包里塞了好多东西,还特意叮嘱她趁着没人就赶紧给班主任送过去。当时的她也知道送礼这个词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送给对方礼物,还要偷偷摸摸的,而且是带着讨好的感觉,但妈妈怎么说,她就照做。
粱以梦认识了方萱才明白,送礼物是要建立在双方平等的基础上,而当年那个背着小书包偷偷去找老师的粱以梦不是去送礼物,那叫巴结。
粱以梦能被继续留下来读书,班主任下了不少功夫,他们一家人理应感恩戴德,但仅仅是精神上明白怎么行呢,要付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