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雨馨没明白妈妈的心思,老老实实说:“最近因为学习和别的事情,我有好几天没去看爸爸了。明天正好是星期天,正想着去看看呢。”
突然,蓝雨馨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妈妈,你和我一起去吧,上次我去医院爸爸还问过你呢。”
“哦,那好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蓝月梅淡淡地回答着,表面看似平静,其实内心已是波澜壮阔。
可能是累了,再加上是自己熟悉的床和环境,蓝雨馨睡得好香,一夜无梦。
一睁开眼睛就闻到扑鼻的香味,跑到厨房,发现蓝月梅正在将一锅已经熬好的排骨菌茹汤盛入保温桶,应该是准备带去医院的吧。
餐桌上还放着一笼包子,看那精致的造型就知道是妈妈的手笔。不顾包子正冒着热气,拈起一只丢入口中,哇,好香,也是妈妈最拿手的三丁馅的。
“啪”,蓝月梅拍了一下她的手,“死丫头,快去洗漱,吃完早饭我们就去医院。”她的神情像是要去赴约似的。
总感觉今天妈妈和平日哪里有一些不同,哦,原来,是化妆了。
岁月在她身上好像没留下什么痕迹,反而让她增添了几分风韵。
“哇,”蓝雨馨惊叹一声,靠在蓝月梅肩膀上,“妈妈,我们一起出去的话,别人还以为我们是姐妹呢。”
“你呀,就会乱说。”蓝月梅嗔怪着,用食指点了下蓝雨馨的额头。
吃完早饭,收拾好,母女俩拎着汤和小笼包来到了医院。
萧至孝已经吃完早饭,量过了血压和温度,正在闭目养神。
看到突然出现的蓝月梅母女俩,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努力着颤颤巍巍地想坐起来。
蓝月梅连忙走上前去,扶着萧至孝的身子,慢慢让其坐起来。
望见妈妈的眼角有些发红,蓝雨馨拎着开水瓶说去打开水,离开了病房。
轻轻地带上了病房的门,就让妈妈和爸爸多待一会吧,分别了那么多年,也思念了那么多年。
蓝雨馨接好了开水,没有回到病房,而是在走廊的尽头,凭栏远眺。
微风吹起了乌黑的秀发,那样惬意。看着楼下花园里相依相偎散步的一对对老夫妻,蓝雨馨羡慕起他们来。
而爸爸和妈妈,却注定要过着分离的生活。
想着想着发了呆。
不知过了多久,想到爸爸和妈妈还在病房里,准备回去。一扭头,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原来是萧亚明,趁部队暂时休整,抽空过来看看萧老爷子。
蓝雨馨内心充满了喜悦,勾住萧亚明的脖子,头埋在他的怀里。
闻着头发的清香,萧亚明真想把这个小小的人儿装进自己的身体,走到哪里都能带着。他太想念她了。
“哦,我妈今天来了,她现在在病房。”蓝雨馨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
“正好啊,丑女婿早晚得见丈母娘,今天就是个机会。”萧亚明笑笑说。
拎着开水瓶,蓝雨馨和萧亚明一同回到了病房。
在看到蓝月梅的一刹那,萧亚明一楞,以为时光倒流了。面前的那人,除了眼角有几丝皱纹,神情多了几分淡然,俨然就是儿时在小镇的邻居阿姨。
她就是蓝雨馨的妈妈?如果她是,那蓝雨馨就是隔壁的妮妮吗?
而见到萧亚明时,蓝月梅也有一丝恍惚,面前这位身材高大,气质出众的男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萧亚明上前一步,站在蓝月梅的面前,声音颤抖地说:“请问,请问您以前在南郊小镇住过吗?”
“啊,难道你就是住在我家隔壁的?叫什么来着,小俊楠?”蓝月梅疑惑地,犹豫着说。
“是的,阿姨,就是我。”一向冷漠持重的萧亚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搂住了蓝月梅。
其实,这一刻,他的内心把蓝月梅当作了自己的妈妈。
这一幕震惊了躺在病床上的萧至孝,更让一直站在那里的蓝雨馨目瞪口呆。
在她的记忆里,童年时住在南郊小镇时,隔壁是有一个小哥哥天天陪着她玩,玩一些无聊的小游戏。直到有一天小哥哥一家突然搬走了。
蓝雨馨清澈的眸底划过一丝奇异的波动,难怪看到萧亚明时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呢。
蓝月梅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竟然在萧至孝的病床前遇到昔日邻居家的孩子—鹿俊楠,更意想不到的是,今日他却成了萧家大公子——萧亚明。
这长长的岁月中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今的萧亚明有着棱角分明的冷俊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俨然已长成一位矜贵男子。不过眉眼间,依稀还能辨别出儿时的模样。
记得儿时,他总喜欢依偎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忙忙碌碌,做出很多美味可口的糕点。
想到这儿,蓝月梅的内心涌起一股久违了的母爱。仿佛回到了遥远的过去,那个美丽的南郊小镇,那个简单而温馨的家。
见蓝月梅好似陷入了沉思,病床上的萧至孝也是满头雾水:“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怎么又会认识?”
看出了萧至孝的不解,萧亚明拿过一把椅子,坐到了病床前,慢慢而又深情地说:“爸爸,谢谢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在您把我带回家之前,我和父母是在南郊小镇生活的。隔壁的蓝阿姨像妈妈一样,给了我许多的关爱和照顾。”
说到这里,萧亚明停顿了一下,温情的目光扫过蓝月梅和蓝雨馨,又接着说:“只是,没想到的是,蓝阿姨和妮妮竟然是您的妻女。今生欠你们的太多,一定尽力来回报你们。”
一席话听得萧老爷子连连点头,戎马一生的他到了晚年,不仅见到了失散多年的结发妻子,找回了身上流着自己血液的女儿,还多了一个知情重义的儿子。
萧至孝浑浊的双眼变得湿润起来,此生再也没有感到遗憾的事情,即使就这样离去,也满足了。
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颤巍巍地说:“亚明,我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儿子,我老了,这个家就靠你了。”
顿了顿,他又说:“你蓝阿姨一生辛苦,现在年纪大了,妮妮还小,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她们。”说完,闭上了眼睛。
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也确实累了。
萧亚明望着萧老爷子安详的面容,轻声而坚定的说:“爸爸,放心吧。”
蓝雨馨一直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像是在做梦。
还是蓝月梅清醒一些,看着萧至孝很虚弱,很疲惫的样子,她打开随身带来的保温桶,盛了一碗排骨菌茹汤,体贴地一勺勺喂起他来。
病房里充满了排骨菌茹汤的香味,这时蓝雨馨想起了妈妈特意做的小笼包子,用微波炉加热好了端过来。
搛起一只喂进萧至孝的嘴里,他咀嚼了几下,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没想到,有生今年还能吃到你妈妈包的包子。”萧至孝对着蓝雨馨感慨道。
“只要爸爸想吃,以后天天让妈妈做好了送过来。而且像您现在这种情况适合吃一些面食,有助消化的。”蓝雨馨撒娇般地对萧至孝说。
蓝月月抬眼看了这一对父女俩,微微地一笑。
像想起什么似的,对着萧亚明:“鹿楠,快过来吃包子,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阿姨做的这个了。”
听了蓝月月的话,萧亚明一反平日冷峻、高高在上的样子,顾不得洗手,扑过来伸手就要抓。
只听得“啪”地一下,蓝雨馨眼疾手快打掉了萧亚明伸过来的手,嗔怪道:“注意卫生”,边说边用筷子挟起一只包子,送入萧亚明的嘴中。
萧亚明夸张地咀嚼着,很香的样子,蓝雨馨甜蜜地笑着。待萧亚明咽下去之后,又挟起一只放入他口中。
一旁的萧至孝和蓝月月相视一笑,意味深长地样子。
即使是刚跨入病房的外人,看这场景,也会把他俩当作一对甜蜜的小夫妻的。
何况是饱经沧桑,阅人无数的萧至孝和蓝月月呢?!
不过,有些话无须说得太透。
一转眼到了中午,蓝月月和蓝雨馨母女准备离去,让萧至孝好好休息。
萧至孝叫住了准备送她们走的萧亚明,说有些话要单独和他说。
萧亚明的内心有些疑惑,把蓝月月母女送到了电梯口,折回来,关上了病房的门,坐在萧至孝的床前。
萧至孝目光充满殷切地望着萧亚明说:“儿子,自从把你领进我家里来,从来没有和你提起过去。今天遇到了你蓝阿姨,才知道你小时候的生活多么幸福。那次抓捕让你失去了父母双亲,你不恨爸爸吧?”
萧亚明抓住了萧至孝的手,那样冰凉。这个铮铮硬汉眼里噙着泪,哽咽着说:“爸爸,从我懂事起,就没有恨过您。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有今天,可能已经变成了街上的流浪汉,或变成了小偷。”
顿了顿,他接着说:“您给予我的,我一辈子都偿还不了。放心吧,您安心养病,等状况好一些了,就进行肝移植手术。我还要和您比赛骑马射击呢。”
萧亚明的话给了萧至孝诸多安慰,他也想通过肝移植手术恢复健康。
因为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做,那么多的心愿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