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自古繁华,百姓也大多富庶。因此此地风气温和,少见争斗,人人相处和睦,全然不像塞北的剽悍。
日子过的得安安稳稳,也就没人愿意去过江湖上那些腥风血雨,朝不保夕的生活,所以此地百姓修炼之人极少,但外地修士却极多。
繁华之地,贸易极多,所以就经常能在一些店铺里看到平常修士可望而不可即的神兵利器。当然,是在那些顶级店铺,平常人可护不住这等神兵。
这是江南平常的一天,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平静的江南,走进了三个年轻人。其中一人年纪犹轻,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
“啧啧,江南真是,半城烟雨、柳廊画桥。不负美名啊!”李歌九看着眼前一座城。
淮城已算是江南外围,但其风景却是实打实的深幽宁静美。虽然不像江南临运河而坐那几座大城繁华,但也是人声攘攘了。
“高建文怎么会拜入快剑门门下?”
简知明白李歌九的意思,也不生气,道:“高师兄虽然住在淮城,但他父母早亡,一直是独自生活。一个孩子一人在这城里,日子过的艰辛无比,后来遇到家父,就拜入了门下。”
“噢,原来如此!”李歌九没想到高建文还有这么一段往事。真算是命运多舛,父母早亡,如今宗门又被灭。
唉,真是江湖最苦是贫人。皇城处处朱门酒肉臭,而远在他处却路有冻死骨,即使是在这样繁华之地,也有生活如此艰难无路可走的人。
不过江湖总算没有把路断绝,只要勤奋肯吃苦,修炼有些成就也能谋个吃饱饭的差事。
但又有几个修士是愿意寄人篱下的,修炼是为了逍遥,可不是为了给别人当狗。若自己孤身一人还好,如果家里还有那么多张嘴在等自己,那就是身不由己了。江湖多少身不由己!
在简知的带路下,三人曲曲折折来到了一个小院前。小院有些破旧,但也整洁,看得出来主人细心照料过。
简知敲敲门,没人应。过了一会儿,简知也不等了,推门而入。
院里有几间草屋,挂满了几株爬山虎,绿油油的,很是喜人。但三人无心观赏。
进屋后,映入三人眼帘的是一柄剑,端端正正的架在堂前。
“是家父赠予高师兄的佩剑。”简知远远地看到剑,就已认出来,是三年前高师兄晋升清照境时被赠予的“弹指”。
李歌九往旁边看,看到一副挽联,字很端正。
不见来人,曾是江湖逍遥客。
先生犹存,一身正气是吾师!
“看来高建文对简如林的感情的很深啊!”李歌九感慨。
“师兄!”突然传来简知的惊呼,李歌九二人连忙赶过去,只见一个满脸倦容的男子木然坐在桌前,对简知的呼叫置若罔闻。
李歌九走到身前,发现高建文双眼布满血丝。
“师兄,你听的到吗?”简知泫然欲泣。
良久,高建文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转过头,看到简知,“师妹,你来啦!”声音极轻,靠在身旁的简知勉强听清。
简知含泪点点头,说:“我来了……”高建文闻言,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在桌上。
李歌九和李十一二人帮忙,把高建文抬到床上。简知总算稳住情绪,静静的守在高建文旁边。
“别太担心了,他只是精神太疲劳了,估计这几天也没有好好休息,现在多休息就好了。”李歌九见状安慰道。
简知点点头。李歌九也不打扰,带着李十一走到屋外。
“高建文也是至情之人啊!”
李十一点头,显然认可。
小院里还种着其它植物,李歌九只认得几种,还有两种叫不出名字来。本想问李十一,想想还是算了。
“好看吗?”简知出现在两人身旁。“我曾经来过这里一次,师兄带我来的。”
李歌九心中了然,难怪来的时候轻车熟路。
“师兄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
“看得出来。”
“虽然师兄他从小就受了那么多苦难,但他一直很和蔼的对待师兄弟们,在快剑门也经常侍弄一些花草。宗门长辈都说他是宗门最有希望接过承谕的人。”
“可惜!”李歌九唏嘘。
“是啊,天意弄人。”
“可不一定是天意。”
简知闻言一愣,然后想到了什么,接道:“如果不是天意,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现在的你还早的很。”李歌九虽然不想泼冷水,但也不希望简知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有如此手段的人,可不是能轻易对付的。
“我知道。”
“咳咳……咳”房里传来声响,简知连忙进去,李歌九二人也紧随其后。
高建文艰难起身,看到简知后好像有些慌乱,身体有些局促。
“师兄,你醒啦。”简知扶着高建文,轻声道。
高建文眼眶一红,声音有些哽咽,“我对不起你……”
高建文那天离开后很自责,自己在师父最危难的时候却离开了。他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师父。师弟们醒转后,个个愤然,都破口大骂他是一个可耻的小人,他没有辩解,他在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师兄,你没有错,我不怪你。”简知轻声道,“就算你留下,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过再搭上你而已。”
“是我没用,我没用,师父才会死,宗门才会被灭……”高建文双手抱头,情绪有些失控。
李歌九在一旁看得叹息不已,快剑门被灭对高建文来说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不管是在哪个地方待了那么多年,都会产生感情了。
简知在一旁看着,没有拦下高建文,他现在需要发泄。把情绪堆积在心里终究是一块心病,还是早疏通为好。
慢慢的高建文平静下来,似乎有些竭力。
“你好好休息吧!”简知低声道。然后扶下高建文,现在他这种情况显然不适合问些什么。
第二天,李歌九早早起来,就看到高建文在庭院里侍弄花草,看起来已经平复过来了,不过也有可能藏在心里。
“多谢李公子照顾了。”高建文看到李歌九出来,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向李歌九道谢。
“高兄客气。”李歌九心中明白这是在为简知的事道谢,所以也坦然接受。
侍弄完花草,高建文洗洗手。然后一起走到架着“弹指”的草堂。
简知已经在里面,正出神地看着木架上的长剑,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了,人齐了,谈正事吧!”
“等等。”李歌九有些不好意思,“十一还没到呢!”
简知哑然,这才发觉屋里少了一个人。实在是他一路上太没存在感,总是一言不发。
过了不久,李十一匆匆跑来,一脸歉然。几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师兄,我有一些事想要问你。”
“事关师父的?”高建文并不意外。
“对。我一直奇怪,为什么他会去盗取墨家的图纸,这对我们快剑门一点用处也没有。”
“我也很奇怪。但师父既然什么都没告诉你,就也不会告诉我了。”
“不,师兄,他更重视你!”
高建文闻言沉默,“但师父的确什么都没和我说过。”
“一点都没有吗?”简知有些不甘心。
高建文想了想,突然道:“不过师父前几天无意中说了几句奇怪的话。”
“什么?”简知精神一振。
“师父问我有没有什么愿意为之放弃一切的人?当时我很奇怪,再追问,师父也不回答,径直走了。”
“愿意为之放弃一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