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心一年七个月里,第四个月“带月”是所有种植植物收获的季节。圣比克学院有在民间赠与平民食物的义务,所以圣比克金字塔大楼后面有一片10个足球场大的种植区,被划分为草药区、果园区、食用植物区和特殊功能植物区四个区域。
一般来说,学院是有专门的采集人员去负责收割各个区域的植物的,但学院还是设置了一个月三次的劳动课程让学员们亲身体验收割的全过程。
在地心世界,尤其是在充满奇异力量的圣比克学院,所有看似不合理或神奇的地方都有其存在之道。
根据采集危险系数的不同,多米所在的一年级新生只有机会参与草药区和果园区的收割采集,而危险系数较高的食用植物区和特殊功能植物区则由二年级学生和三年级学生分别负责。
“记住,药用植物要从茎部割断,不能连根拔起,”看管草药区的二胖向好奇的一年级新生讲解收割方法。他身材肥胖,嘴巴像脸盆一样大,这和他的幻身河马长得颇为神似,稍稍隆起的背脊让他看起来更显笨拙。
“草药园里有一种会粘住衣服的咖啡色尖头草叫‘喳亩’,被‘喳亩’粘到不能用手去弄开,它们的尖刺会刺破皮肤把毒液注入血管,最好的方法就是骂,一骂它们就会掉下去了。”
他哼哼唧唧地说着,过多的肥肉让他的呼吸不够顺畅,说话都要带有“哼哼”的气呼声。
显然新生们对“喳亩”都非常感兴趣,叽叽喳喳地问起各种问题。
“你是说我要骂脏话吗?”
“它们会咬人吗?”
“我要骂什么呢?”
二胖提高了自己的音量,说:“不用骂很脏的脏话,就嫌弃它们就行了,它们会因为自尊心受挫而自行掉落的。另外还有一种比‘喳亩’大一些颜色是绿色的,叫‘绿喳亩’,需要有想象力的咒骂才能摆脱它们。”
大家又开始叽叽喳喳问起来,二胖给所有人分发小刀和特制隔菌篮,打开木门带大家走进草药区,“大家开始动手,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我就在门这边。”
二胖的话音刚落,大家就嘻嘻哈哈地冲到种植地上开始收割。药材全都种植在松软的铂金土上,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又分各种不同的颜色有序地分布。
多米所在的区域是乳白色胡草种植带,这种胡草可以磨成粉制作伤口愈合药,也可以和桂祖草一起加入水熬成糊状制成幻药。按照二胖教的方法多米割得有模有样,不到一会隔菌篮里就装了一半有多。
“唉多一,你衣服上有‘喳亩’”在多米对面的同班同学百三朝多米喊道。
多米低头一看,衣角处果然有一颗小小的咖啡色刺球。“滚粗!”多米毫不犹豫地骂道。
喳亩果然掉落在地。百三惊叹起来,他也往自己身上四处查看想要找到骂人的机会。他找到一颗粘在他裤腿的喳亩。
“屎球滚开”他说。喳亩掉落在地,他哈哈地笑起来,多米也跟着笑起来,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的骂人场合可真是有趣,只不过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也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哎呀我要怎么办呀!”多米听出这是五拉的声音。五拉在胡草隔壁蓝色的葛丽花种植带采割,“有绿喳亩在我身上。”五拉说。
“骂它呀快骂它”百三说。
“骂了没用,我叫它滚开死开都没用。”
多米说:“要有想象力的骂呀。比如,比如,和蟑螂一样讨厌的东西。”
“蟑螂是什么?”五拉突然问。
糟了,地心是没有蟑螂这种东西的,他们也不会有人的幻身是蟑螂,多米立刻转移话题,“不是,是长得像鼻屎一样恶心”
五拉试了一下多米“具有想象力”的咒骂,她朝着绿喳亩一脸嫌弃地说:“长得鼻屎一样恶心的东西快滚回地沟去。”绿喳亩一骨碌掉下地。
原来这就算有想象力的咒骂了。
忙活了一个上午后,草药区的收割课终于结束。
吃午饭的时候多米照旧和提一、五拉还有五顷组成“四人帮小组”坐在一起。五拉嘴里嚼着橘青豆一边兴奋地像提一和五顷讲述在草药去发生的趣事。
“那个牙齿没了一半的九斗喷着口水说‘你把我的年夜饭都恶心出来了’,然后绿喳亩全掉下去了,要知道当时他身上粘了五颗绿喳亩,我觉得绿喳亩不是被他骂走的,是被他的牙齿吓走到,哈哈哈,太好笑了。”五拉笑到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托住要从嘴巴里掉下来已经被嚼烂的橘青豆。
“你现在才是最恶心的好吗!”五顷翻了个白银,扭过头去看多米,“你们下午还要去果园吧?”
多米一边笑一边点头,她也被五拉的表情逗乐了。“果园好不好玩?”多米问。
“好玩好玩,那就是太好玩了。”五顷笑嘻嘻地说,不过他的这种笑就表示他的话里带有整蛊或打趣的意思。
“好不好玩你们下午去就知道了,提前泄密可不好。”提一说话朝五顷挑挑眉。“不过我们要去找二胖拿东西,估计也会走那条路。”
“对了二胖,他很可爱呀,我好喜欢他”多米说。“他是不是河马?”
“对啊”提一说,“不过,一半是鳄鱼。”
“啊?”多米和五拉同时发出疑惑,“什么叫‘一半’?”
“有一些人对自己的幻身不满意,试图通过一些歪门邪道改变幻身,结果最终只能长得不伦不类。”提一说。
“是啊,不过二胖是挺好一个人,就是当年不懂事了一点,慢慢的,你会接触到其他类似的人的。”五顷夹起一根菜叶往嘴里塞。
和草药区的五颜六色一样,果园区也是同样五彩缤纷。带领他们采集的依旧是二胖,他一直负责这两个园区的管理工作。
“在这个园区,水果们都是有生命的。”二胖神秘兮兮地说,“大家用手去摘就行,不用在意水果有时的过激反应。”
多米和五拉走到一棵苹果树前,红彤彤的大苹果就挂在树上。五拉正准备伸手去摘,突然那个苹果睁开红色的眼皮露出黑溜溜的眼睛瞪着五拉。
五拉吓了一跳,缩回手跑回多米身边,“那苹果,它瞪我。”五拉说。
多米也不觉得奇怪,在这里什么事情都不奇怪。她也走近苹果树,苹果果然恶狠狠地瞪着她,还一个劲儿地翻白眼。
多米狠狠心伸手一拔,把苹果从枝干上拔下来,苹果也不再瞪着她,乖乖地躺在篮子里一动不动。
“我去摘水蜜桃。”多米看到旁边的水蜜桃树,她最喜欢吃水蜜桃了。
没想到还没等多米走近那棵水蜜桃说,几个水蜜桃就隔着老远齐齐对多米吐口水。“呸,呸,呸”水蜜桃朝多米吐完口水还伸出粉红色的舌头示威。
“哎呀吐我口水?”多米火大了,一个箭步冲上前把那几个水蜜桃全部摘下。
“多米多米,这些香蕉凶死了。”五拉又在远处喊。
多米走过去香蕉树旁,只见香蕉伸出两只小手一边挥打要去摘它们的五拉,嘴里还一边骂骂咧咧地说:“别动我!丑八怪!”
五拉气吁吁地说:“你才丑八怪,黄不溜秋的。”
香蕉说:“你管我,丑八怪!”
五拉急了,伸手去摘又被打回来。“你信不信我把你咬个稀巴烂。”五拉又说。
“咬屎去,丑八怪!”香蕉说。
多米走上前,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了一下,然后说“香蕉你个芭乐!”
香蕉居然楞了一下,显然它听到自己的名字,却不明白多米在骂的内容是什么意思。趁香蕉发愣的空挡,她们赶紧把它们从树上摘了下来。
“我就把你咬个稀巴烂,你才丑,丑得惨绝人寰!”五拉还是很生气地朝着篮子里的香蕉骂道。
她们提着装满了水果的篮子递给二胖,二胖眯着小眼睛问,“很好玩吧那些水果?”
多米说:“我觉得我在谋杀。”
二胖哈哈大笑起来,他的声音就像河马一样低沉,“它们只是长年累月地吸收了隔壁草药区草药的精华,所以才霸道起来,本来也只是普普通通的水果而已。”
“那也是生命。”多米还是觉得自己在残忍地谋害生命。
“善良的孩子,但是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给我们补充能量,你不吃它们剥夺它们存在的意义,那不也是很残忍。”二胖说。
多米想想也觉得很有道理,自己已经吃了那么多年的水果,没理由因为它们会瞪人骂人吐口水就不吃呀,何况还是怎么刁蛮的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