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听梅芯细细分析。”
梅芯双手接过颜素问的玉腕,将其掌心密密的细汗拭去,双眸紧紧凝着她。
梅芯一者是为了转移自家主子的注意才这般说,二者则是的确存着这种疑虑。
“好,你就此说来。”
颜素问缓缓吐了一口气,将脑海之中血腥场面抹去,瞧着窗外漆黑之中点点宫灯之光,只觉心中稍是安定了些许。
“此茶花本就奇异,宫中想必也难有匠人能够知晓。即便是其中出了什么岔子,这责任也可轻易推卸。”
梅芯说着,不断地轻拍着颜素问的肩膀,轻轻除去她心中的恐惧之意。
“可是,这也是太过于简单了,若是发生了什么,谁都知晓你我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颜素问微微摇头,似是不相信这番解释,的确,这也不像是冉如胭能够干出的愚蠢事儿。
冉如胭虽是表面乖巧,实则心计颇深,但是如今不可能转变得如此之快。
“不论如何,梅芯还是派人留意着这些吧,皇后娘娘也莫是担忧了,南宫……公子不会出什么事情……”
梅芯一提起这个话题便是有些支支吾吾,她也是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意,却是无能为力。
淡淡幽香晕染于内间之中,拥有的宁神功效便是缓缓起了,颜素问在梅芯的相伴之下才是逐渐入眠,直至天已大亮,仍旧是未醒。
梅芯靠于床榻一边,不知什么时候就是眯上了双眼,小手轻轻地垂在一旁,脸颊有些惨白,模样略是令人怜惜。
翌日清晨,阳光已然是洒在宫殿之上,铺染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延华殿中,南宫妙玉一身粉红桃花枝叶衣裙,淡淡的桃花妆将容颜之上却添了几分妖媚,点点红色绸缎拼凑而成桃花模样,一袭而下,掩去了缀着细珠的精致绣花鞋。
头挽笑语巧手而制的飞鱼髻,几支银钗钗于其上,非但没有庸俗之意,反倒是更为雅致,与妆容相衬,略略多了些淡然。
“良缘见过南宫贵人,贵人万福金安。”
回了兴平侯府也是不过一个多月状况,良缘竟是脸色突然有些蜡黄以及苍白,小手之上更是多了几个水泡,虽是身着价格高昂的锦缎衣衫,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兴平侯府中出来的人的模样。
“起来吧!最近如何?兴平侯府中,是否给你……”
南宫妙玉话还未完,良缘便是急急摇头而道。
“没有没有,兴平侯及夫人都待良缘很好,昨个儿宫婢来府中接良缘,良缘也是有些眷恋着兴平侯府呢。”
良缘微微勾起了一丝笑容,却是一下子又铁青了脸,就像是牵扯到了什么伤口一般。
南宫妙玉目光逐渐灼灼起来,凝重的脸色令伫立于一旁的笑语有些心悸,一点儿也不敢说话。
“良缘,既然是跟随了我南宫妙玉,自然知晓我在意的是有什么说什么,如今你这般支支吾吾,只怕是不适合呆在这延华殿了!”
南宫妙玉故意说道,一时间令良缘有些惊慌失措,只见她顿时便是跪于白玉地板之上,深深地埋着自个儿的脑袋,双肩微微颤抖,一时间竟无了声音。
许久,良缘才是抬首,双眸之中已然含满了晶莹的泪水。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南宫妙玉紧紧皱眉,见到这幅状况,心中已然是大概明了了情况,只是,她依旧是要听良缘仔细说道,才能定夺一切。
如今的她都是自身难保,真是可恶!
“回禀贵人,自从良缘回了兴平侯府,许是兴平侯知晓了事情的一切,便是让良缘回了佳轩院中,所有事情都是与从前一样,甚至是略是无人管了一些。”
南宫妙玉凌厉的眼神不减分毫,依旧盯着她,催促她说下去。
“但是,夫人会时常绕道走至佳轩院中,见良缘如此空闲,便是令姑姑安排良缘干了些许杂事,虽说良缘从前为丫鬟,应当是适应了这些,但是,夫人所给的衣服皆是厚重贵重之物,要求颇多,她若是不满意,便会命姑姑处置良缘……南宫贵人,只要能让良缘呆在宫中,不论做什么,良缘都是可以!”
声音逐渐哽咽于喉间,良缘俯下身子,几乎贴到了地上的灰尘。
待南宫妙玉沉重的步伐靠近,良缘已经是泣不成声,而笑语只可轻声上前将她扶起。
良缘目光正对上南宫妙玉投下的视线,惊慌地将小臂之上的伤痕遮住,却是不知早已被南宫妙玉发现。
“呵呵,这就是他们好心好意待你的?就是这样安置的?”
南宫妙玉将良缘的衣袖缓缓掀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青紫色伤痕以及已然结痂的伤口满满地落入她的眼中,贝齿已然紧紧咬住了下唇。
“贵人别怒,只要让良缘呆在宫中就好,呆在宫中,良缘便是看不到夫人以及……”
“你还叫她夫人!不过是一个丑陋的妇女,哪有那么多话赞美她?”
南宫妙玉一时间怒不可遏,在她心中,虽然是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而因良缘也是给自己带来了困扰,但是她不能容忍其他人来欺负良缘,即便是兴平侯府中的任何一人,她都不允许!
“贵人,你的话……小心隔墙有耳!”
笑语见此脸色微微僵在了脸上,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轻轻提醒道。
最近的相处令她对此刻的南宫妙玉有些害怕,南宫妙玉从未这般发怒过,而且竟是为了一个小小的贴身宫婢,这是不是意味着南宫妙玉是一个善良的主子呢?
心中暗自嘀咕,笑语表面之上却是丝毫不露。
“笑语,你先出去守着,若是有人欲要进来,便是提前通报一声。”
笑语轻轻诺道,瞥过一眼便是走了出去,只剩下良缘有些颤抖地站在南宫妙玉身前,不敢言语。
“好了,我不会再让你回去了,那个兴平侯府,果真不适合你我!”
若是没有了这深宫之中的高位,她便是一无所有,沦为人下?受人欺凌?
不,她不会到这种地步,既然老天让她穿越过来,她必然会成就一番,而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贵人别这样说兴平侯对贵人已经是不错了,只是良缘对于兴平侯府而言,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要打要骂,便是应该的,贵人不要这般担忧了!”
良缘微微咬唇,她心中知晓若是南宫妙玉一旦因此上了心,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儿。
于是良缘开始进行一番劝导,却是无意之间将南宫妙玉心中的怒火愈发浇得更甚。
“那又如何?人人平等,他们即便是兴平侯及夫人,又能如何?还不是皇上的一条走狗!”
在良缘面前已然是有些口不择言,南宫妙玉话语一出便是轻轻地捂住了小嘴,摇头轻叹一声。
若是在这个景康王朝,许是所有人都会觉得主子教训下人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但是她来自于二十一世纪,即便是可以明白三六九等的划分,但是她不能接受自己以及在意的人低人一等。
“贵人,你可要好好注意着……若是窗外有人听到此话语,怕是会被牵扯于那些不安分的事情当中!”
良缘听此同样是目光一凛,相处已久,便是自然而然的语气之中带着些许责备之意。
南宫妙玉瞧着此事的确是自己的错,便是稍稍吐了吐舌头,才是缓去了心中的极大怒气,但是她不会那么简单地让这件事儿过去。
即便她被禁足半月,她依旧是有办法,纵然不是对那个老妖婆做什么,她也要在南宫妙月出出这口气。
双眸之中忽地闪过几道精光,良缘恰好瞧见了所有,小手握紧了素色的帕子,转眼已经是褶皱一片。
“贵人,你不会……你要做什么?”
“什么?我自然不会做什么?我像是那么冲动的人吗?”
除了之前前往长安殿中一事,南宫妙玉便是再无什么冲动事情可言,一向思维严谨的她自然是会顾及所有东西。
“是,良缘很好,贵人不必担忧!”
良缘微微退后,害怕又是因为自己,自家主子的计划会被打乱或是直接损害到什么利益。
“梳妆案中的祛瘀散暂且拿去吧!”
南宫妙玉淡淡而语,似是那东西就是什么普通的汤药一样,但是良缘肯定是明白,那祛瘀散是陛下所赠的珍贵之药,在太医院中,也不是想要就能要的!
“贵人……这……良缘受不起!不必了!”
良缘有些胆怯地说道,小手却是一下子被塞了什么似的,低头一眼,便是发觉那装有稍许祛瘀散的鎏金小匣子已然到了自个儿手中。
“拿去吧!这种小事儿,有什么必要扭扭捏捏呢?良缘,之前是因为我处置事情不当,此后你也同样是要注意着事情,莫是再被抓了什么把柄,流言已然成了禁忌,但是其他事儿一点都不好说!”
南宫妙玉淡淡勾唇,倚在雕花镂红木贵妃榻之上略显慵懒,却是不知心中已然是烈火熊熊。
“是,贵人,那良缘就是先行退下了,贵人大恩,良缘难以回报!”
良缘双眸又是一热,只觉浑身伤痕一时之间没有了感觉,紧紧地瞧着自家主子片刻之后才是转身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