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贵人,你丧子之痛,我能够理解,但是你此番怀疑已然是不对,膳食那一边,我自会好好调查,待陛下与皇后娘娘归来,定然是给他们一个答案。”
卫清歌本就是不喜,如今瞧见余秀珠这般几欲癫狂的状态愈发觉得可恶。
之前的事儿说不定会被她联系上,万一将此事推脱于她与段莺莺之身,岂不是糟了?
目光渐冷,卫清歌凝着余秀珠的视线陡然离开,继而略是疑惑地盯着于一旁依旧是毫无表情的段莺莺,她的脸色也是有些苍白,许是同样害怕余秀珠会将此事置于她的头上。
可是,卫清歌也是说不准,也许真的是段莺莺所为呢?
当初冉如胭便是同她说起过,段莺莺这个人不像表面之上那么简单。
事情愈发复杂,卫清歌只觉脑袋生疼,无了冉如胭的相助,这当是如何才能够查得出来呢?
“段良人,你随我出来一下!”
卫清歌突然的话语好似令段莺莺一惊,稍是呆滞一番,段莺莺才是点头应答而出。
偏殿中
“段良人,此事……”
“回禀卫贵姬,此事断然与莺莺无关,莺莺可以发誓,从未在膳食之中或是其他地方做手脚,文意身上有伤,莺莺便是没有再出过排云殿,还望卫贵姬明察!”
卫清歌还未将心中所想说出,段莺莺便是敛眉而语,眉眼之中虽是有着些许怯意,却是全然没有说慌的意思。
“这个待查实过后才是知晓,我唤你前来并非是因为此事,而是因为,排云殿中近日可是有什么事儿发生吗?”
排云殿中只剩了段莺莺一人,而卫清歌自然是询问她一番事情情况,且同样是为了避过这一话题,卫清歌才是此番说道。
“托卫贵姬洪福,排云殿一切安康!”
段莺莺仍旧是难掩娇媚之意,双眸之中略是涟漪而起,如扇睫毛不断交合,令人怜惜备至。
“那便好,如今余贵人一事已然是后宫头等大事,段良人也需多多体谅,余贵人此刻的情绪,莫是过于纠缠。”
“是,莺莺明白。若是没有什么事儿,莺莺便是回了排云殿,文意虽是有其他宫婢照料,莺莺仍旧是不放心。”
待卫清歌淡然点头,段莺莺便是转身,眉眼之间一丝狡黠瞬时隐下。
对付这些人,又何须她出手呢?
“卫贵姬,咱们也是离去吧,这余贵人,不识好人心!”
桃红瞥过一眼敞亮的房间,心中愈发是欣悦。
这毒妇总算是得了报应,还未得几天享受日子,便是已经没有了一步登天的机会。
“嗯,桃红,明日早上,将御膳房绮姑姑传唤到长安殿中,并且,派人将此事通知陛下与皇后娘娘,他们应当是还没有收到余贵人有身孕一事的消息。”
卫清歌冷冷而语,赫然一副全然不顾的模样。
“是,卫贵姬。”
桃红恭谨而语,继而扶上了她的玉臂。
“卫贵姬也是操劳一日,还是先行休息,余贵人那儿,怎么说也是不能够过急。”
桃红抬眉说道,若非是还在延华殿中,她恐怕是能够说出一番刁难话语。
余秀珠无论出了什么事儿,都是不值得她们同情。
脚步缓缓于长廊之间,朱色柱子彩绘衬着烛光隐隐,暖意愈发,却是仍旧不掩晚风之凉,怕是要下雨了。
“余贵人,她们已经离去了,你也是莫要过多担忧。”
玉儿瞧着自家主子神色暗淡的模样,只得是轻轻安慰着。
“余贵人,这卫贵姬与段良人就是前来落井下石,卫贵姬虽说能把事情查清楚,但是指不准就是她故意而为,届时陛下与皇后娘娘归来,她随意牵扯出一人顶罪,也是有可能的!”
余秀珠本听玉儿之言已是稍稍收敛了几分悲意,却是在笑语突然而来的嗔怒之中愈发怒气横生,倒是更为怀疑段莺莺与卫清歌。
“呵呵,倒是保不准。”
余秀珠猛然一睁美眸,迸溅而出的仇恨显而易见。
“余贵人,想必笑语也是猜测之言,玉儿倒是觉得,卫贵姬并非是这般人,而段良人是贵人结盟之人,又怎么会来害贵人呢!贵人,你是否该想想其它地方?”
玉儿见余秀珠又是此番态度,但是卫清歌与冉如胭都曾帮助过她,她又怎可视此事没有发生呢?
“玉儿,你帮谁人说话呢?”
笑语勾唇,目光紧紧地锁在了恭谨神色的玉儿之身。
“余贵人,玉儿并非是偏袒他人,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还望余贵人赎罪,玉儿……”
听笑语一言,玉儿才是瞥过余秀珠微微挑眉,心中不免一凛。
“好了,你们说够了吗?”
余秀珠淡淡口吻,竟是顿时没有了勃然大怒的气势,瞧着一点儿也不像她。
“余贵人,玉儿知错,玉儿去给贵人熬药!”
笑语狠狠剜了离去的玉儿,才是巧言哄着床榻之上的余秀珠,但是此刻的余秀珠那里是那么容易能够被哄骗的,一下子便是又令她出去。
房间之中一时之间只剩了余秀珠一人,孩子已经没有了,腹中的疼痛犹在,该是如何是好?
机灵的小脑袋瓜子仔细琢磨着,忽然间余秀珠想到一个极好的点子。
那便是将此事嫁祸于卫清歌之身,之前她与段莺莺的计划同样是折腾这个卫清歌,如今倒是能够从另外一个法子入手,只不过这个法子牺牲过大,若是令余秀珠选择,她宁可是于延华殿之中好好养着身子,如何能够弄出这种事儿来?
此事本就是难以捉摸,即便她随意扯几个证人也是无人能够说得清。
余秀珠惨白的容颜之上忽地闪过几道狡诈的微笑,双手将被子捏得嘎嘎作响。
南山之下,宿夜之院中已然灯火略熄,唯有天子赵淮书房之中隐隐橙色而显,身影于烛火摇曳之间略是飘摇。
房门“嘎吱”一声被推了开,太监总管王喜公公仓皇而入,一时之间竟是忘了叩门请安。
“王喜,可是顺贵嫔那儿出了什么事儿?”
赵淮瞧着他这般惊慌之意,便是倏忽之间自漆木雕花龙椅之上站起,双手一下子按在了身前的檀木书案之上,茶杯被震得稍稍作响。
“陛下,方才侍卫通传,余贵人前几日身怀龙嗣,现在却是已然小产!”
王喜略是颤抖的声音入耳,赵淮听及只是一惊,待明白了意思,却又像是突然之间松了一口气一般。
“如此?为何小产?之前怎么不报?”
“回禀陛下,之前通报侍卫于路上耽搁了些许,小产原因,当下掌管后宫事宜的卫贵姬正在调查之中,想必应该会有了结果。”
王喜公公只知当下赵淮心心念念皆是南宫妙月安危,而余秀珠既已小产,便是再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连一个龙嗣都保不住还妄想有嫔、妃之位?
可笑。
“王喜,传令下去,余贵人本身怀龙嗣,有功,且因小产,身子虚弱,特此千年人参一支,黄金百两,绣花流银锦缎四匹。”
赵淮淡淡而语,眉眼之中已然是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关切意思。
“王喜这就着手去办!”
赏赐虽是多,却是没有升了品级,也是没有任何用的,想必是赵淮注意到了这几分蹊跷,才是如此而做。
王喜暗自琢磨着,迈步匆匆离开。
赵淮于书房之中同样是狐疑并起,这余秀珠怎地就是突然有孕,且是小产?
按理来说,他在临幸余秀珠之后皆是赐了规避子嗣汤药,为何她还会有孕?
若是她其中做了手脚,便是欺君之罪,即便这些除了赵淮以及几位妃嫔知晓,赵淮依旧是在心中有些厌恶这样的举动。
小产了也好,免得这延华殿得宠过盛,而以余秀珠的性子,若是升至非位,这后宫怕是不得安生了。
可是,为何会小产?是否是有人其中动了手脚?
对于这个赵淮倒是有些好奇,毕竟他仍旧是可以通过这个来把控个别妃子的行为,抑或是其家人在朝中的权势。
西厢之中,冉如胭房中已然是昏暗一片,却又是即刻被点起了一丝星火,于微风之中摇摇曳曳,渐而旺了起来。
冉如胭只觉眉心突跳,下意识以手按住之后缓缓下了床榻。
心中隐隐的不安尤甚,她即便是入眠也是噩梦连连,那一场大雪的冰冷同样是彻骨,痛苦一点一点袭过她的身子,没有给她半分喘息的余地。
“珍姬,怎地了?”
锦绣见光,便是自房间之中而出,只在单衣之上披上了一件半臂,随意绑了腰带便是匆匆进入房间之中。
“无事,不过是梦魇罢了!习惯了!”
冉如胭淡淡而语,端坐于桌案之前,双手交合,不再言语。
锦绣瞧着自家主子的模样,顿走了几步靠近才是垂首轻轻开口。
“有什么,方便与锦绣说说吗?不知道为什么,锦绣总是觉得自进宫之前珍姬好像换了一个人,每一件事儿的发生更是令锦绣这般琢磨,却又是怎么也猜不透!”
声音一下又一下地激荡着冉如胭的心口,对于锦绣,她是愧疚,是悲哀。
可是面对着她的关切,冉如胭依旧是不能够说出什么细致东西,抑或是即便她说了,也是没有人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