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如胭稍稍抬手,以绣花帕子掩住了双眸,随后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痕,好似在为许倩担忧着接下来的状况。
“珍贵姬,你可算是倒了大霉了,许更衣竟是会在你的内间之中干出那般事情,唉,方才本宫与皇兄皆是以为其中女子就是你呢!”
想必戚嬷嬷已经在赵湘面前说了些许冉如胭的好话,且赵湘一直以为冉如胭定是前来攀附于她,因而这个时候也是替她说着话。
冉如胭听此并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垂下了脑袋。
只听一阵窸窣之声,待她再抬头,已然瞧见许倩发髻凌乱、衣衫不整地跪于他们身前,啜泣之声,一下子响彻了房间。
“陛下,陛下,妾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妾只是之前有些不舒服,怎地会变成这样,妾也是不知……”
支支吾吾的话语被泪水淹没,许倩的纤细睫毛之上沾满了珠点,而白皙的双腮也是泛起了红色,楚楚可怜至极。
可是纵然许倩这般,赵淮仍旧是冰封了容颜,而赵湘沉沉的声音陡然而出。
“许更衣,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作为妃嫔居然如此,定然是死路一条!”
赵湘端坐于座位之上,却是在说完话语之后倾身向前,好似要瞧瞧清楚到底是如何一件事情。
“湘公主,你也是知晓的,妾定然是不会做出这般事情!”
许倩哭泣之余不停地俯身磕头,本就是半掩的衣衫瞬间滑落至肩,白皙的肌肤之上布满了红红紫紫的印记,惹得赵湘又是一阵鄙夷。
坐于一旁的南宫长华也是知晓这件事情断然与他没有什么关系,才是起身。
“陛下,此为后宫之事,臣便是先行离开,之前与陛下商讨的事儿,还望陛下多多考虑一番!”
“你走吧!”
得到赵淮的应允,南宫长华才是拱手而离,身后的随从恭谨地跟随了上去,神色却是有些慌乱。
的确,第一次进宫便是见到这般场景,作为一个随从自然是惊慌,但是他眉眼之中却好像是知晓了什么一般,惊慌之余紧皱眉头,也是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待走出小院,南宫长华才是倏忽间停下了脚步,身后紧跟的随从一愣,便是拱手颤抖着双肩请罪。
“世子,奴才,奴才刚刚不小心进了后宫,奴才擅自离开,还望世子恕罪。”
战战兢兢的话语听得南宫长华也是愣了神,方才他也以为应当是自个儿的随从出了什么问题,才是与赵淮一同进入后宫之中,已然是有违礼数,却没有想到看到了这么一番场景,为了不失龙颜,赵淮恐怕是要来找他了!
呵,这个把柄,倒是来得真够巧的。
“那你为何如此惊慌?”
南宫长华拂袖向前走着,似是随意地抛下了那么一句,但是随从却是像听到了令人惊恐的事儿一样,就如一道雷电忽地劈上他的心头。
“回禀世子,奴才,奴才看到了顺妃。”
“哦?不过是顺妃,你又是为何这般?”
南宫长华的心中隐隐不安,妙月妹妹一向嚣张,也是不知在后宫之中做了什么,才会让随从这般呢!
“也罢,回府再言吧!当下,我等还是先行回了兴平侯府。”
只怕随从会说出什么不利于顺妃娘娘的事儿,南宫长华便是一下子止住了随从将要开口的欲望。
“是,奴才知晓,奴才也不会将事情与外人说道!”
随从深吸了一口气,才是稍稍平稳了心绪,但是方才所见当真是一个大秘密,他只怕是不妙了,这个世界最忌讳的便是知晓得太多。
“你知晓便是好的,还有,你擅自进入后宫一事莫是说了出去,否则,定然是死罪!”
南宫长华幽幽而语,倒是给随从吓了个踉跄。
房间之中,气氛依旧凝重,侍卫已经被拉扯到小院之中,被一根如手腕粗细的麻绳捆了起来,嘴里也是塞了偌大棉布,支支吾吾之余一点儿话语也是说不出。
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儿?
自己明明只是喝了一碗汤,怎地就到了这般地步?
完蛋了完蛋了,是不是真的没有机会翻身了?
也对,被陛下当场抓住,他又能说什么呢?
不论说什么应当都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许更衣,既然你说是汤中被下了药,朕已经让人带了太医前来,若是其中有药,事情可就不是你不知廉耻这般简单了!”
面对着许倩的哭哭啼啼,赵淮只是拂袖,冷冷的神色瞧着她,已然丝毫没有了震怒的感觉。
也是,为了这么一个人震怒,又有什么意思呢?
若是面前所跪为冉如胭,或许他才是会失望吧!
“对啊,皇兄,若是汤中有药,而此汤又是许更衣前来端给珍贵姬的,其中心机同样是如此之深!”
赵湘随意地应和了一句,继而将视线投向了正呆呆瞧着前方的冉如胭,再一阵唏嘘之色。
“陛下,其中应当是有什么误会,抑或是许更衣一时糊涂,还望陛下能够查个清楚,妾相信许更衣定然不会无缘无故加害于妾!”
冉如胭再一启唇,泪水再一次自眼眶之中滚落。
就是要这样,许倩,你以为你什么都不知情,事情就能够解决了吗?
傻姑娘,在这后宫之中,要么做枝头凤凰,要么做他人上位的垫脚石。
而你,既然当初纠结于我与南宫妙月,现在,便是给你做了这一个决定。
不论查出来汤中有药还是无药,你的死罪断然是更改不了的了。
“珍贵姬,一切待太医前来便是清楚了,这等人,你相信她又有什么用?总是会有一些人,也根本不值得相信!”
赵湘愤愤而语,似是在为冉如胭不平一般,但是实际之上,不过是为了彰显自个儿的身份地位罢了。
方才她所言皆是狂妄直言,居然还是能够在赵淮面前说道,且赵淮并没有怒意相对,也是表明赵淮与其他人一样,皆是忌惮于她。
而帮助冉如胭,不过是顺意罢了,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嗯呢,湘公主,妾明白,可是……这一切,妾真的不知晓是怎么发生的,妾不过是走开了一会儿,又怎地会这般?且就算许更衣与侍卫……又怎地会在排云殿中呢?”
冉如胭那么一说将众人的心思皆是引向了许倩下药坑害不成反自取其辱这个方向,赵淮微微皱眉,掩于袖间的手握紧得苍白。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前来的徐太医还没有站定了身子便是向赵淮请安道,便是直直向桌案之上所摆置的一盅浓汤走去。
只见徐太医将其中少许汤倒在了盅盖之上,且伸出手指微微摩挲了一下盅盖,放置于鼻下嗅了一下,便是回到赵淮身前行礼。
“回禀陛下,这汤中被下了合欢散,想必许更衣只因为误食了汤,才是会与侍卫发生苟且之事!”
太医一言作罢便是退到了一边,沉默不语,生怕自个儿说了什么话会令缄默的赵淮突然暴怒。
纵然徐太医这般指出许倩并非是早与侍卫私通,但是许倩也是明白自己应当是跑不掉了,双目之中的黯淡之色并没有因为这一句话而亮起,她却是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陛下,回禀陛下,妾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望陛下明察!”
“许更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这句话莫非是在质疑天子诬陷于你吗?真是可笑至极!”
赵湘起身,缓缓走至许倩身边,轻蔑的神色扫过她的全身,愈发是厌恶至极。
“皇兄,湘儿倒是觉得后宫之中不能容忍这样的人存在,也是不知皇嫂怎么管理的后宫,居然是会发生这般事情!”
后半句话尽管是压低了声音,像是呢喃之语,却是被赵淮听了个清楚,也是不免迁怒于管理后宫的颜素问。
“宣朕旨意,许更衣、此侍卫不知廉耻,****后宫,赐以白绫;皇后管理不佳,任由妃嫔胡作非为,禁足于坤宁宫中五日!”
赵淮猛然间起身,瞧也没瞧倒于地上的许倩,跨步便是到了冉如胭身前。
其他侍卫则是将瘫软了身子的许倩拖出了房间,许倩没有说话,只是狠毒地瞧着冉如胭那无辜的模样。
冉如胭,你居然这么恶毒,居然这样!
你是不是以为是我要害你?
可是,我并没有这个想法,为什么?
为什么最后倒是我落得个这般地步?
“赐珍贵姬黄金百两以慰,钦此!”
语罢许久,赵淮便是出了房间,沉沉的脚步之身似是仍在房间之中萦绕,惹得留下的众人同样是不敢大声说话。
众人皆是缄默不语,直至赵湘也是抬首走出了房间,冉如胭才是稍稍叹了一口气。
这时,锦玉才是自房间之外偷偷探入,见其中只有熟悉的一行人,才是拍了拍自个儿的胸松了一口气。
“珍贵姬,方才可是吓死锦玉了?陛下与湘公主怎地都过来了?方才锦玉差点儿以为是珍贵姬……幸好幸好!”
“锦玉,方才你去了何处?”
锦翠稍稍皱了眉头,千算万算,她们皆是忘了锦玉或是会出花房之中,幸得没有影响她们的计划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