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不信任,只是……啊呀,姐姐说不过你就是了!”
泛起稠红的双颊已然滚烫,卫清歌不知该如何解释,便是就此作罢。
“妹妹知道卫姐姐心思,哪里会是多想?是姐姐太傻了!”
冉如胭俏笑,宽袖加身,略略使步伐沉重。
“怎么,冉妹妹嫌弃姐姐笨了吗?”
卫清歌故意撅嘴,似是撒娇般靠在冉如胭身上,冉如胭略微挑眉,一时间笑出了声儿。
两人于青石板上嬉闹,随意走着,行至一亭,便是坐于期间良久。殿中喧闹之色,果真不适合她们。
“若是皇上找妹妹有事可怎么办?今日可是属于妹妹的日子。”
“那又如何?我的日子难道还不能自己做主吗?”
冉如胭垂眉一笑,也心知今日不会有她什么事儿,赵淮只是借了册封与生辰的名义聚了兄弟们罢了。
“是是是,冉妹妹的日子,冉妹妹自己做主!”
而另一边,许语嫣也是难以忍受皇宫中此番,众人皆是推杯换盏,却不知其暗里多少尔虞我诈所在,便是与赵泺一番说辞,才缓缓进了小院。
京都繁华,宫殿辉煌,却是终究不是山水之间,终究与她无关。
不知不觉已然深入小院,未点太多灯笼的枝柳间幽静至极,倒是闲适。
“你这丫头,怎地如此不长眼?”
正当她略微惬意了些,却是无意撞上了正于转角间突然显现的身影,顿时有些慌了神,怯怯而语。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还望多多见谅!”
“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是一点规矩也不懂!”
已是胸间烦闷至极的余秀珠本想来这僻静的院子里躲躲,却是不料不知与哪个宫婢撞了个正着,愈发怒火中烧。
待她定睛而视,才发现竟是南阳王赵泺身旁的女子,不过,那又怎么样?
余秀珠瞧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便知她应当不是贵府千金,难发的怒火尽数撒于她的身上。
“一句抱歉就可以了吗?你是南阳王府上贵宾又如何?有道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只是一介客人,竟然如此不懂礼数!”
“那,那不知余贵人觉得语嫣该如何是好?”
许语嫣也是瞧出了眼前的女人便是那余贵人,见她嚣张跋扈的模样,从未见过此番场景的她一时间仍旧不知该如何。
“如何是好?你说呢?该如何是好?撞了人不说,如此放肆才是真的令人烦闷,我倒要看看,南阳王府的贵宾怎会如此!”
余秀珠挑眉讥笑,她本只想一发心中怒火,哪里会想这姑娘那么快地离开!
“语嫣,语嫣不知如何是好,如此小事,在此解决便好,不必扯上南阳王!”
心觉这余贵人定是咬着自己不放了,许语嫣有些担心自己是否会为赵泺引出什么岔子,虽是咬牙切齿,仍旧垂眉顺眼低吟。
“不知?不知,呵呵!的确,我只是小小贵人,即便是冲撞,自然也是小事!”
言语之中尽是讽刺,余秀珠扯着她的手,瞥上那胆怯的目光,心中怒火愈发过盛。
又是一声讥讽,余秀珠与之僵持,手中帕子被捏得愈来愈紧。
“冉妹妹,你是否听到了什么声音?”
卫清歌轻轻推了推已然陷入沉思的冉如胭,对上她茫然的目光,稍是皱眉过后,又再说了那句话。
“像是余秀珠!”
略显泼辣的声音入耳,于这静谧院子格外引人注意。
“冉妹妹,我们过去看看吧,别是她又欺负了不相干的宫婢!”
卫清歌长叹一声,只得想到这一个可能。
方才瞧那余秀珠,她就是不喜之色尽显,怕是什么宫婢冲撞了她,她也会不依不饶吧!
“嗯。”
冉如胭本是不愿多引大火,但是若是关于余秀珠的事儿,那,可就与她有关了。她渐渐冷了眸子,余秀珠在此番状况下还敢如此放肆,可真是可笑。
而卫清歌恰巧也是此番心思。
待她们靠近,正瞧余秀珠伸手欲是扇眼前女子一耳光,见有人靠近,她才稍稍收敛一些。
“卫贵姬,珍姬!”
余秀珠愤愤而语,隐下眉间的一丝怨恨。
“无事,方才你们这是……”
卫清歌见此皱眉,身前这不是南阳王府的贵宾?
“语嫣无状,方才无意冲撞了余贵人,余贵人才如此生气,卫贵姬,珍姬,语嫣真是抱歉。”
许语嫣见有人出面,便是稍稍缓了一口气,却不料冉如胭心中似乎毫无说理意思。
“呵呵,我却觉语嫣姑娘是故意为之,或是见我地位颇低,便来起个下马威吧!”
余秀珠挑眉,看向许语嫣的目光灼灼,而卫清歌本欲为语嫣姑娘求情,袖间小手却是被冉如胭稍稍握紧了一下,且她本不是多事之人,若非此事与余秀珠有关,她恐怕也不会前来,便是将话语噎入喉间。
“不不不,余贵人,语嫣真的没有这种想法,语嫣也是第一次进宫,不知道这些东西,还望余贵人海涵!”
许语嫣扯着手中帕子,双眸略有涟漪并起。
又是僵持一阵,见余秀珠不依不饶,便是想挫挫她的锐气,冉如胭方是随意开口。
“原来如此,余贵人,那你又为何一再这般,语嫣姑娘毕竟是第一次进宫。”
淡淡的口吻而过,余秀珠位低一等,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况且之前欲让许语嫣丢人现眼的目的自然达到。
“是,珍姬,是妾多虑了。”
“嗯,你速速回去吧,免得引火上身!”
似是在提醒余秀珠一般,冉如胭瞥见了许语嫣双眸之中的怨恨,不禁开口催促。
“珍姬,卫贵姬,妾暂且告退!”
余秀珠勾唇隐笑,转身妖娆而离。而冉如胭依旧盯着垂眉咬唇的许语嫣,不言不语。
“冉妹妹,她……”
卫清歌回首语道。
“语嫣多谢珍姬,卫贵姬解围。”
语嫣微微福身行礼,小脸似是已被泪水染湿,惹人垂怜,但双眸之中却是有几丝愤愤之意,那种狠毒冰冷令冉如胭心头一惊。
“应该,不过语嫣姑娘也是要多多当心,这皇宫之中的危险不仅仅是这些。”
冉如胭似是随口说道,而许语嫣有些惊诧地抬头,缓缓跟于她们身后向亭子走去。
“语嫣姑娘不立刻归殿吗?如此红粉佳人不能时时陪伴,想必南阳王也该着急了吧……”
言语之中多了些调侃之意,冉如胭稍稍试探,却是被她摇头之举否决。
“珍姬说笑了,语嫣并非是南阳王的心上人。”
许语嫣熄下双眸中的火花,仔细瞧着身前的珍姬,总觉得赵泺投向她的目光不一般,疑惑,欣赏,或是贪恋……
难道他们从前的关系不一般?可是,从未听赵泺说起过,不过赵泺为南阳王,又怎么会事事跟她提起?
念及此,许语嫣的目光逐渐黯淡,萧瑟之意尽显,他们之间,或许关系始终是这般模样了吧。
“哦?不是……”
冉如胭轻声呢喃,嘴角噙着的微笑稍稍掩去,再抬头却见桃红四处寻人慌张之色。
“卫贵姬,卫贵姬!”
桃红微红的小脸在一番匆忙寻找下起了一层薄汗。
“怎地,出了什么事吗?”
卫清歌一脸困惑,迷茫地瞧着桃红。
“娴嫔唤贵姬过去,有些事儿要说。”
“嗯,我知道了。”
说罢,转身向冉如胭说道。
“冉妹妹,那姐姐就回去了!”
“好,卫姐姐多注意些,千万别落下什么把柄。”
听此提醒,卫清歌也是微微皱眉,忖度着林婉柔会说些什么,便是随之碎步渐快。
“语嫣姑娘,介意可以说说你的身份吗?”
冉如胭见身旁只有一人沉默,便是冷下了脸问道。
“我明白,南阳王赵泺于此次南方洪灾之中出事,能安好归来并携同于你,不知其中有什么缘故可说呢?”
许语嫣听此咄咄微咬下唇,直至泛起苍白,仍旧不语。
她的身份?她又该怎么说?赵泺曾告知于她,无论何人问起,只说是南方巧遇之佳人,可是,方才她却是无意戳穿了这一点,真是可恶!
“我既已经如此说道,便是没有什么恶意可言,可是,为何你一言不发?我看得出来,你心中有恨。”
目光灼灼,冉如胭想要看透眼前这个人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此严酷的恨意,想必在她身上也曾发生过不幸的事,而且应该令她很痛苦。
“可是,你该明白,坐以待毙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
“珍姬,你不明白!”
许语嫣目光渐冷,毫不畏惧地对上冉如胭的双眸。
“呵呵,你不说清楚,我如何明白?”
“珍姬还是不要多问了,语嫣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也没有值得娘娘前去深究的地方。”
许语嫣有些慌乱,转身便是想要离开,不料被一句话停了脚步。
“要想报仇,只有两步可走,一是自己为剑,二是……成为别人手中的剑。”
冉如胭微微挑眉,紧紧盯着她缓缓离去的背影,勾唇一笑。
月色渐笼许语嫣的背影,添了潇潇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