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如胭轻声提醒,倒也觉得无碍,毕竟卫清歌自骨子里便不是那般圆滑之人,此路倒是任重而道远了!
“多谢冉妹妹提醒,姐姐明白了,定然不会说出这般的话第二次!”
卫清歌也有些懊恼,撅着小嘴说道。
“无碍,无碍!”
冉如胭瞥过门前的空旷,既知外面无人附耳,便是不再多提。
正于两人翻过这一页谈笑之时,太监的通报之声自门外响起。窗外日色已盛,估摸着也是近了午时。
冉如胭与卫清歌一同自房间走出,林婉柔于前而领,端庄而走,直至主殿前,缓缓临近皇后颜素问。
祭天之时,除却太监总管以及皇后的贴身宫婢,鼓乐等必要之人,其他宫人皆是不允许一旁。
“皇后娘娘,卫贵姬与珍姬已然准备安好。”
林婉柔柔声禀告,意料之中见颜素问勾唇浅笑。
“娴嫔于祭天三日之中管理妃嫔一列,真是辛苦了!”
“禀皇后娘娘,能够受娘娘之命管理,必然是妾荣幸之至。”
冉如胭暗念,上一世林婉柔并未前来,反倒是顺贵嫔南宫妙月管理此事,此后因处事突出,便是愈发受宠,也不知这一世换成了林婉柔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她倒是很想瞧一瞧!
“嗯,领着卫贵姬与珍姬于后站至。”
颜素问略微不耐烦于此种对话,便是点出了正题,目送她们离去才是逐渐收回了目光。
“娘娘,这一次怎地让娴嫔占了风头?”
梅芯皱眉,瞧着她已有盛气凌人的苗头,略微不喜。
“众矢之的也总该换个人了……”
颜素问呢喃,轻轻的声音恍若瞬间被清风而灭,梅芯稍是明白了意思,便是退后几步不再言语。
祭天之中等级森严,其位依旧与官位有关。
皇上与皇后皆于首位,后为三位妃嫔,随后便是各位王爷,镇国公颜于杰其次,随之便是其他重要权臣,赵泺安排,实则是为了平衡朝中之势。
冉如胭正于石阶之上而走,却觉不知谁人将灼灼目光投至自个儿身上,瞥见一眼蔚蓝色官袍,以为是赵泺,也懒得特意问候,便是与林婉柔匆匆而离。
明阳王赵泓一身蔚色长袍加身,官势束缚,却是不掩骁勇善战之色,此刻却是将视线久久地落于珍姬之身,目光略是掺杂了一些情意。
自上次晚宴之后,赵泓眼中便是时常浮现这巧语绝色的珍姬,他从未见过这般能言的女人,已然是稍稍多了些心思,如今再见,思绪仍旧是不减分毫,可是,珍姬为皇上当下最为宠爱的妃子,他又能够如何过多关注……
悄然将目光收回,赵泓敛眉,双眼之中多了些许落寞之意。
“午时已到,祭天开始!鼓乐起!”
尖锐的声音一时间划破天际,众人本就战战兢兢,此刻愈发恭谨而立,似是连喘息都是不敢的了!
赵淮手牵牺牲,快刀将其斩杀,太监总管将沾染血迹的长刀收于锦盘之上,换另一锦盘,其上摆有玉璧、玉圭、缯帛等祭品。
面前的柴垛已然摆置安好,赵淮伸手点燃积柴,直至青灰色的烟火高高冲天,置放于柴垛之上的禁品已然化为青烟飘至天际,此为祭天之一。
待所有人已然准备安好,又是一声洪亮的嗓音而出。众人一惊,却不减脸上战战兢兢的神色。
“一祭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赵淮与颜素问皆捧樽屈尊,随这一声缓缓弯腰而拜,众人随后一齐祭拜,缓缓直腰,依旧肃然。
醇酒顷刻被一齐泼洒于地,浓烈的香气晕了整座祠堂外。
“二祭无苦无灾,朝臣无畏!”
“三祭紫气东来,龙脉和详!”
三樽酒已洒,待太阳微斜,首日祭天不过也是进行过半,众人仍要授香祭天,于柴垛周围恭敬绕上三圈,其后并进祠堂将手中之香插入。
第一日的最后,便是最为重要的卜卦一举,一举预言此年的一些状况。
卜卦之人身着一身青色道袍自祠堂之中而出,中年道人却已存了长长的胡须,手举桃木长剑,后随一年幼童子手提木篮,里面尽是些香烛符纸一类,不知怎地,冉如胭瞧这这种场景心生胆怯,也不知这道人是否能够看出她已非此世之人。
“太乙道人,这便是多靠你了!”
赵淮敛眉拱手,而太乙道人神色依旧淡薄,似是毫不在意这俗世之事,恍若从天而降的仙人,相助天子卜卦领命。
冉如胭愣神,仔细瞧着这一切。
上一世,也是这太乙道人而来,占卜一卦,为上吉,意是此年必然安好无恙,而后一年,果真一切顺应他所言般,天下之间,平定叛乱,灾祸渐隐。
不过,今世一切已改,冉如胭倒是期待着这新的一卦,到底是吉是凶。
幼童虽只比红木桌子高了一个脑袋,却是整整齐齐地将一切摆置在了锦布以上,透着稚气的双眼意外得凝重,细细扫过所有,便是拱手退至一旁。
不久,太乙道人背对着众人默念一段咒语,双手不断快速打着手势,随后将桃木剑之上沾上被朱砂画着咒语的符纸,随之撒上了一把糯米,细细呢喃依旧,浓酒随樽的倾斜而落入他的口中, 只听“噗”的一声,酒水已然猛是规整地烙印在了他举起的黄纸之上,形成的图案在太阳的照射一下隐隐,众人虽是屏息凝视,却是仍然难以看清上面是什么东西。
宁阳王赵沱潋滟桃花眼不时掠过一丝丝兴趣,却是又隐没于恭谨之中。
祭拜之场安静一片,殊不知暗流已然喷涌而出,谁都明白这一卦到底意味着什么。
“太乙道人,不知这一卦该如何解?”
赵淮见太乙道人已然是将手中的黄纸铺于锦面之上,便知占卜结束,可是太乙道人却是久久不语,眉间似是愁绪围拢。
“紫气东来,为吉,只是……”
“只是什么?”
赵淮目光一凛,仿佛感觉到了身后一干王爷重臣灼灼的目光。
“只是,紫气东来之势颇带血气,其中混杂,贫道不才,难以预知到底是凶是吉。”
太乙道人敛眉,缓缓将手中的桃木剑放下,示意幼童过来收拾物事。
“太乙道人已是天下闻名道人,此卦难解,应当是其中奥秘难寻,道人不必自责。”
赵淮虽是安然而语,心中的冷意已经到了即将从双眼之中迸溅的地步。
“紫气与血气混杂……”
冉如胭默默呢喃着这一句话,恍然明白了些什么,掩于袖中的小手稍稍握紧。
待她回过神来,太乙道人已然走下了台阶,而赵淮面对众人,蹙眉,似是在谋划该如何说明这些。
“方才太乙道人言明,紫气席卷血气漫遍此年国土,不过,既然如此,必然是蛟龙之威更甚,血气寥寥,不足挂齿,只需众位爱卿关切民间,莫是一意孤行,此卦必然将转为吉卦!”
“是,皇上!”
赵淮凝重之语而出,九五至尊的威严顷刻而出。众人虽是暗中各有心思,但是明面里仍旧是恭谨至极。
一切结束,冉如胭已是累得腰酸背疼,虽是一开始做好了心理准备,仍是难以承受,而卫清歌与林婉柔娇弱的身子愈发如此,待进过晚膳,皆是回了房间休息。
祭天三日,一切如常,只有那一次卜卦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然而,此卦只得一次,再来便是无用之举,众人皆是心中起了心思,而赵淮同样时候寻了太乙道人相问,但太乙道人只道是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便是紧抿双唇,非吉非凶一卦似是隐秘至极。
赵淮蹙额三日,寻找解决机会。而祭天之行,皇上皆不可近乎除皇后外的妃嫔之身,因而随行,不过是以一个恩宠为名头罢了。
冉如胭房中,卫清歌正轻酌清茶,有些不明白为何冉如胭会将她如此凝重地唤了过来,似是要说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只是,坐下已久,冉如胭依旧是抿着双唇,一言不发。
卫清歌狐疑的目光扫过门外,未见丝毫不妥,便是再次启唇发问。
“冉妹妹,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不便与姐姐闲谈几句吗?”
卫清歌的双眸之中似是泛起了几抹情绪,紧紧瞧着欲言又止的冉如胭,素净的双手扯着粉嫩的小帕子,玫瑰已然失了原本模样。
“此事,妹妹实在不知当讲不当讲,所以只是将姐姐唤了过来,希望姐姐莫要怪罪!”
冉如胭贝齿咬唇,直至苍白一片,确实仍旧不觉。
“妹妹无论说什么,姐姐都会细细听,难不成,妹妹还是不信姐姐吗?”
卫清歌故作娇嗔,伸手缓缓抚住了冉如胭的小手。
“今日占卜之卦,不知姐姐是如何想的?”
冉如胭见此事也算是十分重要,便是索性问了出来,她明白卜卦一事定然会在朝堂与后宫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紫气意味龙脉,血气意味杀戮,姐姐料想的,应当是朝政不稳,有人谋反……”
卫清歌听此便是立即敛眉,稍缓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眉眼之中似是有些胆怯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