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而过,人影愈发清晰,南宫妙玉仔细瞧瞧,却只是看到一个身着普通下人服饰的人恭谨而入。
“小的见过二小姐,老爷于书房传唤二小姐,不知二小姐有无时间?”
声音一下子窜入南宫妙玉的耳中,她顷刻明白此事应当与前几日遇到如意有关。
“小姐,没事吧……”
良缘怯怯地望着自家小姐,心中默默地盘算着,在她的印象之中,一般老爷与夫人将小姐传唤过去皆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爹爹传唤,能有什么事儿?”
南宫妙玉转身目光一凛,便是甜甜而语,随着下人便是出了院子,留有良缘暗自琢磨方才小姐投下的眼色,却是毫无发现。
书房中
“爹爹,不知唤妙玉前来有何事情呢?”
南宫妙玉入门便是恭谨而问,下人已然是识趣地退下并且紧闭了房门。南宫俊杰负手背对着她,令她看不清他到底是何神色。
“玉儿,爹爹今日倒是真是有件事儿想要询问一番。”
南宫俊杰转身,目光有些凝重地落到她的身上。
“你与宁阳王之间……”
南宫俊杰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但是话未落地,南宫妙玉便出声拦下了他接下来的话。
“爹爹莫是误会了,女儿与宁阳王不过是朋友交情,也是托爹爹的允许才可一同游玩,女儿明白爹爹在担忧什么,女儿自是不会做出失了身份。”
南宫妙玉缓缓而语,声音清朗通透,顷刻便见南宫俊杰眉头渐展,心知是自己猜对了。
“玉儿自是知晓这些,爹也是不便担忧,只是,十日之后便是宫廷宴会,爹爹想安排你前去表演一番,一则为兴平侯府长脸,二则是若是被当今天子看重,前途必是不可限量,曾经对于你的亏欠爹也是内疚至极,便是想在这儿补偿于你,不知玉儿意下如何?”
南宫俊杰面露苦色,似是已然知错,可是南宫妙玉哪里会不明白,她的前去,不过是协助顺贵嫔重新夺宠罢了,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也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
“爹爹哪里需要愧疚,玉儿本就庶出,如此心甘情愿,如今爹爹处处为女儿着想,女儿已然是感激涕零!”
南宫妙玉稍稍靠近于他,轻声细语地说道,言语间充满恭谨。
“好,如此说来,玉儿便是能够体谅为父地苦心,若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下人,爹爹还是十分期待十日后的宴会,玉儿可不要失了这一次机会。”
踱步间,南宫俊杰拂袖端坐于案前,看着面前恭顺柔和的二女儿,略显沧桑的面容已然是惬意了一番。
“玉儿明白,玉儿必定是将此事置于心间。”
乖巧的回答令南宫俊杰虽是有些狐疑,但是也猜测不出她心中所想为何,不过,他倒是明白南宫妙玉欲是翻身的心思,可是,有他在一日,府中庶女依旧为庶女,他想做的,只是让南宫妙月得到她应该得到的罢了。
冉如胭,呵呵,如今哪里还敌得过他?
南宫妙玉暗自冷眉,哪里不懂南宫俊杰的心思,只不过暂时需要这背后势力罢了,而宁阳王那边……
“玉儿,宁阳王那一边……”
“玉儿自是知晓,爹爹不必过于操心。爹爹已然被朝政困扰,若是回了府中还得为这些琐碎之事困住,岂不是玉儿不孝了?”
南宫妙玉腻声而语,俨然就是小家碧玉般娇俏的模样。只是眸底的精光一闪而过,无人知晓。
“好,好,好!不愧是我南宫俊杰的女儿,那玉儿便是回佳轩院休息着,近日多多费心于晚宴一事,其余便是放置一边。”
南宫俊杰已然替她决定好了方向,为了令她乖巧入宫,甚至是宁阳王那儿也是不管不顾,不过,南宫妙玉自然不会如此痴傻。
“女儿明白,还望爹爹安好。”
南宫妙玉紧紧凝着视线,稍稍退步于门前,方是转身而离,并没有错过他勾起的冷笑,如此残忍。
只是,他遇到的,是她,注定成为主角的女子。
她略一挑眉,水眸中满是孤高自傲。
她又怎么会因为这些小事儿影响了大局呢?
排云殿,冉如胭素色中衣加身,手捧点燃的红香,于佛牌之前叩首,烟出的雾气在隔间之中萦绕,本就小小的隔间如此一来愈发呛人,锦翠已然是站至门前,仍旧可以感受到鼻子的不舒服,可是自家珍姬瞧上去却是恭敬且毫无异样。
“珍姬,今个儿便是到这儿吧,这烟太浓了!”
本不是专门用于焚香叩佛之地,只是一个常年紧闭的窗子透光,狭小的隔间顿时愈显拥挤。
之前锦翠一个劲儿地拉扯那扇窗子,却是毫无作用,当下情况也是不好去传唤太监或是侍卫前来,真是恼人。
“嗯,烟雾缭绕,倒是仙境。”
“珍姬可别怎么说了,苦中求乐也就是你了!”
锦翠略微生气地跺了跺脚,见珍姬毫不在意的模样,小嘴嘟得愈发高了。
“你这丫头,一月闭门应当也是快结束了!这些日子宫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冉如胭敛眉,稍稍洗净了手,才是慵懒地坐于雕花木椅之上,缓缓说道。
“回禀珍姬,距离闭门结束还有八日,这段日子,皇上除却未宿于延华殿,其他宫皆是取过,尤其以卫贵姬房中为多。”
锦翠说起正事倒是凝重了脸,不过当提及卫贵姬之时,她逐渐稍稍舒展了眉头。
“如此雨露均沾……”
如此,那顺贵嫔南宫妙月怕是急了脚,估摸着距离南宫妙玉进宫也不久了呢!
冉如胭冷笑一声,突然回想起曾经南宫妙玉进宫的场景,似是在一晚宴之上吸引了赵淮视线才是特例被封为才人,也不知这一世到底是何,当日她是因身子不适于殿中休养,便也是不了解是何情况。
“珍姬莫是伤心,想必皇上也是为了维持后宫,皇上心中定然是挂念珍姬,只待八日之后,他便是可以前来了呢!”
锦绣瞧着自家珍姬脸上突然的哀戚之色,连忙上前安慰道。
“呵呵,锦绣可是想错了。”
冉如胭勾唇一笑,心中决策渐渐浮出了水面。
“想错了?那珍姬是在琢磨什么,锦绣真的是不知。”
“哈哈,若是你这个小丫头便可以知晓,我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冉如胭挑眉,转身踱步进了内间。
近几月来,锦绣木讷的脸色好了不少,但是脑子还不如锦翠灵光。
锦翠掩唇轻笑,点了点锦绣的额角,脸上带上了显而易见的笑意,但笑不语。
“好了,锦绣姐姐,你就莫是再说了,珍姬心中自有打算。”
锦玉上前按住了锦绣的双肩,也跟着轻声慰藉道。
冉如胭听出了说话者应为锦玉,心中对此甚是满意,自己所安排的应当也是达到了目的。
许久不让锦玉看到报仇的希望,要么她的报仇之心会更加浓烈,要么,她会明白此为长远之计。
很庆幸,锦玉能够成为第二种人,也不愧是冉如胭夺下的人,的确有几分能力。
内间的桌案之上已干的砚台仍是墨香阵阵,冉如胭却不知提笔该写些什么,索性将其收拾干净,全然不顾这些。
冉如胭即便是闲下心来,也是不明确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如今的她只能等着闭门之期的结束,以静制动。
南宫妙月,南宫妙玉,呵呵,冉如胭已然知晓她们的计谋,倒是十分期待这些事儿的到来,若是来得迟了,也是无趣至极。
宁阳王府,于书房之中的赵沱一身紫色云纹长衫,一根金色绣花腰封束腰,端坐于雕花纹龙檀木椅上。
画纸被平铺而开,素白的背景之上一女子着嫩黄色长裙,外衬纱状褙子,梳凌月髻,绞丝银簪坠珠而缀,侧颜倾城而笑,俨然便是南宫妙玉。
而赵沱正欲提笔勾勒背景,却不知该增添什么,总觉得不论加什么都会破坏这一份美感。
轻叹一声,骨节分明的右手换狼毫墨笔,待它于砚台之上饮满墨汁,才是小心翼翼地落于纸张之上。
顷刻,笔锋横起,极具特征之性的小楷诗句整齐排上。
“娇颜岁岁暗香簇,如月如花馥雅存。”
暗自呢喃,赵沱轻叹一声,也许,南宫妙玉终究只是画中之人,他眼中的棋子而已,可是为何,他还是如此关心于她的状况?
呵呵,南宫妙玉,每一次接触都会觉得她愈发神秘,令人不禁想要去探索一番,而每一次,他都解不开那些谜团。
怎么了,他为何会成为这样的一个人?他的野心,他的事业,他的一切都不能因为这个女人而改变……
难以割舍的情绪自赵沱双眸之中而出,这幅画终究不可被他人所知。
砚台的墨渍一下子被染了上去,令人有些猝不及防。
赵沱冷冷地瞧着这一副已然看不出模样的画卷,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只是恋恋不舍,或是难以忘怀。
“赵沱啊赵沱,你可是宁阳王,你的目的不是风花雪月!”
强硬的声音一声一声响起,萦绕于房梁之上,赵沱随手将本是精良的画卷拂落于地,缓缓从桌案前走离,躲着书房中央,才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王爷,兴平侯那儿有信而来!”
管家于门前轻轻叩门,恭谨地开口。
“传进来吧!”
赵沱捏了捏太阳穴,这时候听到“兴平侯”三个字都有些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精巧的小字落于信封,赵沱接过信的一瞬间便是明了,此为南宫妙玉所写,他们之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呢?
“你暂且退下,本王有事自会吩咐!”
“是!”
略显疲倦地坐会椅上,赵沱缓缓地打开信封,浑然不知里面会是什么样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