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而至,冉如胭抬首,见转角一抹粉色身影而至,稍是皱起了眉头,却又是顷刻勾唇淡淡浅笑。
“妾参见顺贵嫔,顺嫔万福金安。”
“锦翠参见贵嫔娘娘。”
“不必多礼,只是今个儿听如意说起你这有几柱上品的君子兰,前来赏赏罢了!”
顺贵嫔南宫妙月丝毫未是顾及冉如胭的心思,便是向前踱了几步,暗自咋舌。
“贵嫔真是消息灵通,这些花卉,皆是陛下今早命人所搬,如胭也是方才嗅到香味才是注意到呢!”
如此恭维着,冉如胭却是冷冷于心间,以此看来,自个儿倒是一直被南宫妙月监视着,毫无自由可言。
“呵呵,不过是如意今早儿正巧瞧见宫人将花卉搬入珍姬院中,便是向本宫提了一句,珍姬真是好福气,陛下能够赏赐如此良物。”
南宫妙月讪讪而笑,眉眼之中闪过一丝不喜之意。
她许是也明白了自己之前所说应会暴露了什么,便是立刻改嘴说道,瞧着冉如胭双眸之中的些许朦胧,南宫妙月暗自松了口气,却不知事实上冉如胭什么都是明了的。
“原来如此,若是顺贵嫔喜欢,便是可以搬去一些,这等好花摆置于如胭院中着实浪费。”
冉如胭叹息一声,巧笑着凝视着南宫妙月,意料之中得到了委拒。
“既然是陛下所赏,便是觉得此花与珍姬相配,本宫院中倒是种了几棵如玉牡丹,有空定要让珍姬瞧瞧,来答谢珍姬今日的话语。”
微风撩拨起冉如胭的些许发缕,将微微的尴尬之意吹散。
冉如胭自然能够听出此话之中的嘲讽,却是淡淡一笑,假意不觉。玉手拢过鬓间的长发,轻声咳嗽。
虽不知南宫妙月到此到底为了何事,冉如胭还是愿意速战速决,那一抹嚣张跋扈气息存于自己院中总令她着实不爽。
“珍姬,是否身体有恙,需要锦翠去唤名太医前来瞧瞧吗?”
伶俐的锦翠同样是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假意焦急地扶上了冉如胭的皓腕。
“不必了。顺贵嫔,如胭恐怕是沾染了风寒,不知贵嫔前来所为何事?”
冉如胭又是以素帕掩唇使劲咳了几声,如此情形倒是令南宫妙月不知该不该呆下去了。
“如意,将东西呈上来!”
冉如胭早就注意到了南宫妙月的贴身宫婢如意手中捧了一个漆红木鎏金小匣子,听南宫妙月那么一说,倒是充满兴趣地瞧着她缓缓上前。
“还记上一次本宫因克扣例银一事被关了紧闭,若是没有珍姬的求情之词,恐怕是会有更为严重的处置法子,这不,本宫准备了一点小东西专门来想珍姬答谢,若是不收下,可就是驳了本宫的面子。”
南宫妙月早已看穿冉如胭必定是不会接受这一物事,便是一开始就言明了话语,令她不可婉言相拒。
“那如胭便是多谢娘娘了,如胭身体不适,便让锦绣送你们离开,咳咳咳!”
投给了锦翠一个了然的眼神,冉如胭故意憋红了自个儿的小脸,已然似是摇摇欲坠的模样。
如此状况之下,南宫妙月也是不便多多加以逗留,便是巧笑垂眉,正欲转身而走,锦绣受命恭谨地奉上了一个精致的双面绣香囊。
“小小回礼,还望贵嫔定要收下。”
“珍姬心灵手巧,这等上品之绣自然是要好好收着。”
南宫妙月转身,瞥过玉手之中所握的香囊,将其似是小心翼翼地交至如意手中,却是暗自一声嗤笑。
待两人背影已远,冉如胭才是稍稍冷了眉眼。
呵呵,想用这种方法来迷惑卸下她的戒心吗?若是前世的冉如胭,自然是会被骗了过去。
可是如今她已然明白,过后不久南宫妙月要与南宫妙玉携手攻击她一人,当下的甜头不过是让她自傲一番,得以让她们的一些计划更方便地实现罢了。
“珍姬,这顺贵嫔莫不是改了性子?今个儿竟会亲自前来,真是奇怪!”
像是询问的言语在冉如胭耳中却是可笑至极,并未解去锦翠的疑惑,冉如胭的目光顿时从君子兰之身而落,只是转身回了房间。
锦翠微微晃了晃脑袋,抱着小匣子战战兢兢地随之走进房间。
冉如胭随意地将匣子打开,只见一块精致的绣花帕子之上稳稳地蹲坐着一只金蟾蜍,应当是招财之意,想必也是花了些许心思,不过冉如胭自然不会被那么一点小恩小惠打动。
“放进柜子吧!”
既然是贵嫔所赠的东西,自然是要放进不露光之地,以免蒙尘。
一丝凌厉恍然染过她的双眉,冉如胭勾唇一笑,定然是不会让南宫妙月的东西有机会被赵淮瞧见。
“是,珍姬。”
心知珍姬的意思,锦翠便是特意将其摆入了紫檀橱柜的最里面,即便是打开柜门,倒是仍旧真的一点儿也是看不到的。
时间似是虚无得过了大半,冉如胭头挽单刀凌月髻,一身嫩色潋滟薄裙裹身,有些慵懒地躺于贵妃榻之上,微眯的双眸略显朦胧。
唯留锦玉一人伫立于冉如胭身旁,锦玉自然是知晓应当是珍姬有事儿和自己说道,双手绞着绣了赤色鱼儿的帕子,樱唇欲启又止。
“锦玉,你来这排云殿也是有一段日子了,之前因为禁闭之事耽搁了计划,如今我有一些信息欲是了解一番。”
冉如胭的声音逐渐沉重,引得锦玉愈发局促起来,但是听此便是愈发确定了是关于自己的事儿,双眸之中略微涟漪而起。
“若是当初毁你家园之人乃是当朝重臣,你会如何?”
冉如胭紧紧盯着她的神色变化,却是只有一成不变的恨意而露。
“重臣又如何?不知珍姬是何意思,莫不是已经找到了幕后黑手?”
锦玉其实有些不太相信,冉如胭并未离开过皇宫分毫,又是如何查明事情的呢?
“有些话,我也不知道是当讲还是不当讲……”
冉如胭凝重了眼神,灼灼地瞧着锦玉的小脸,心中暗喜。
“珍姬说了便是,锦玉必定是相信的,若是有了一丝线索也可与锦玉说说。”
锦玉涨红了脸,捏紧的拳头苍白了骨节。
“经过我个人的一番思索,此事必定是与南阳王有关系,而有能力有胆识劫杀于他的一定同样是位高权重者,他于朝中的敌人有二,一为宁阳王赵沱,二为兴平侯南宫俊杰。”
冉如胭细细琢磨,将事情牵扯于这二人之人,唇角隐藏的笑意无人知晓。
“都是王侯……呵呵……”
沉默片刻,锦玉突然仰天大笑了一声,竟是凄惨至极,晃动的鹅黄绸带随动而飘摇,却无俏丽之色。
“可是那又如何?王侯就有权利随意剥夺别人的生命了吗?珍姬,锦玉也觉得你说的有理,不知有什么打算呢?”
“据眼线所言,南宫妙玉本为不受宠庶女,只因与宁阳王攀上些许关系,才是入了兴平侯的眼。”
冉如胭娓娓道来,眉眼之间依旧是存着对锦玉的怜悯之色,自然,这些事情皆是她上一世便知晓的事情,而牵扯到他们身上,一是的确猜测如此,而便是欲借锦玉之力压制南宫妙玉。
“也就是说,如今南宫妙玉成了他们相连接的纽带?是否是新晋的才人?”
锦玉心中狐疑一阵,仔细瞧着冉如胭的眸中一番,却是察觉不了任何异常。
“的确,不过当下我的意思是多多留意便好,莫要轻举妄动,大概事情我自会去安排。”
“锦玉定是明白,锦玉拜谢珍姬大恩大德。”
锦玉压制着心中恨意,在排云殿呆一阵子,也学会了隐藏与筹谋。
“若是珍姬有需要锦玉的地方,锦玉定是万死不辞。”
染着霞意的夕阳透过窗子打在锦玉的身上,冉如胭一时有些愣神,竟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嗯。你先下去歇息吧。”
冉如胭摆手,朱色缀琉璃尾甲入眼,似是画出了一道血痕。
“是,锦玉暂且退下。”
锦玉握紧的粉拳掩于身前,背影似是仓皇无比,如今的她已不知该何去何从,她唯一能倚仗的便是珍姬,可是这个浑身充满神秘的女人却是令她担忧。
冉如胭瞧着她缓缓离去,不禁叹息一声,可是,当下的她哪里还有资格去怜惜他人?
暮色已至,赵淮未来,应当是宿于延华殿南宫妙玉之房,依冉如胭记忆所料,南宫妙玉应当又是要被升位了呢!
冉如胭勾唇冷笑一声,若是这一切没有变化,那么……她的胜算更大了,南宫妙玉又有什么能力与她再次争夺?
延华殿,宫灯已亮,满天的喜色洒满了一路。
南宫妙玉于内间端坐,身着一袭凤纹金丝红衣,头挽精致百合髻,一支银钗绸带点缀于发髻之上,乖巧之余多了些古灵精怪。
“才人,良缘还是不能相信我们居然真的能够来皇宫呢!”
良缘大喜,滴溜溜的双目瞧着房间里的每一处,不论看着多少次都觉得新鲜至极。
南宫妙玉瞥过这个丫头,勾唇微微摇了摇头,似是不许,却又是无可奈何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