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联合攻县城的各路义勇军队伍已按计划部署好了。
月明星稀,夜深人静。子时进攻县城的战斗打响了,突然爆响的枪声特别惊心刺耳,喊杀声在城区各处上空震荡。日伪军听到四面八方人喊枪鸣响成一片也不知来了多少义勇军,吓得躲的躲藏的藏,战斗进行的很顺利,很快就攻到县城的心脏火车站闹市区一带。
占中华带自己的队伍最先冲到火车站附近,隔着铁道线同日军铁道守备队展开了激战。日军铁道守备队将兵力集中在兵营,火车站票房和卸货仓库三处,几挺机枪架在屋顶形成交叉火力封锁了一百多米的铁道路面,使占中华部无法越过横在面前的几道钢轨攻到近前。占中华没有机枪,有的只是短枪、步枪,还有射程不远打铁沙子的土枪,他们被日军火力压制的抬不起头,占中华试着指挥人硬冲了一次倒下了几个兄弟,他只好另想办法,他和身边的海里蹦东方侠计议一下,认为这一字排开的三个火力点宜各个击破,中间的火车站票房有两边的支援不宜先攻,只能先打两头的,两头的火力点又以仓库守敌弱一些,应先集中火力消灭此处之敌。
“大哥,瞧我的!”海里蹦打枪从来甩手就响没瞄过,这次他瞄了一下勾动扳机,库房顶上的鬼子机枪立时哑了。
“弟兄们冲!”海里蹦一跃而起,带领崽子们刚跨过一条铁道线,票房上鬼子的机枪又响了,又有三四个人倒下去,海里蹦右胳膊也中弹淌血淌,他毫没在意伏在两条铁道中间的凹处,用左手继续射击。
占中华手下有枪的差不多都有准头,只要瞄着鬼子的影他们就没个好,可是三处火力相互补充,机枪哑了一个也没办法冲过去,机枪旁的鬼子兵把死了的机枪手推到一边,机枪又死而复生。占中华正无计可施,敌人身后伪县公署、警察局方向枪声大作,铁道守备队的鬼子们惊慌起来。黄参议的队伍到了!占中华当机立断“二弟,你带三十个兄弟在这吸引鬼子,其他人跟我从侧面绕过去!”
占中华率众从旁侧绕过铁路线,从侧后攻上去,库房上的鬼子三面受敌支持不住了,从房上撤下到仓库里,成了瓮中之鳖,没多会儿便被消灭了。
占中华又继续进攻火车站票房,这票房比仓库坚固得多,里面的房间也多,鬼子们在房上,地下各个房间里一群一伙的拼死顽抗,战斗正烈,东方侠带俩人抬着个沉甸甸的箱子过来“大哥,让弟兄们用这东西。”
占中华一看大喜,箱子里装的是疙瘩溜秋的手雷“在哪弄的?”
“仓库。”
“快分给弟兄们炸死小鬼子!”
东方侠将手雷分发给崽子们,每发一个人都要教他如何使用,因为这些人都没见过这新鲜玩意。
占中华有了手雷,拚死抵抗的鬼子可倒了霉,一个个窗口手雷横飞,一个个房间里轰隆炸响,鬼子们跳起了分尸舞。
票房的日军被消灭后,占中华刚要集中全力去围攻日军铁道守备队营房,伪县公署和伪警局那边的枪声骤然猛烈起来,不对呀,凭黄参议带的兵力对付守卫的那点伪兵警不该有什么问题,怎么越打越凶了呢?“军师,你和东方兄弟带三十个弟兄去那边援助黄参议他们。”
活神仙点了三十个崽子同东方侠奔向打得正火热的伪县公署去了。
占中华率剩下的六十多人将日军铁道守备队军营围住,激战二十多分钟终于扫荡了这个据点。
伪警察局那边的枪声渐渐稀疏东移了,东方侠右腿缠着浸透血迹的绷带在两个崽子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带几个人回来了。
“东方老弟你粘管了?军师呢?”占中华惊诧地问。
一个崽子抢着回答:“大当家,军师领十多个弟兄跟压东边跑了,还开枪打了东方掌柜。”
“什么?这是真的!三弟不是去歼灭厂矿警备队去了么?”占中华更加吃惊。
东方侠摇头说:“压东边没按计划去打厂矿警备队,而是暗下黑手从背后向黄参议的队伍开枪,救走了伪县长和伪警察局长等人。”
“啊?他、他临阵倒戈!”占中华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压东边和活神仙安全地将伪县长岑荫翘、伪警察局长常庚尧护送到龙桥,惊魂稍定的岑荫翘对二人大加称赞,声言一定要好好提拔重用他们。压东边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自己这一招同当年张大帅捉送奉天将军的小老婆有异曲同工之妙,何需几日,乌纱帽就会戴到自己头上。活神仙也得意忘形摇头晃脑,他本守不住佛寺的清规戒律,想趁时局混乱到外面花天酒地一番,没想到占中华绺子五清六律十不准的山规挺严,他发现压东边挺对自己的路数,只从那日压东边在占中华婚宴受辱愤恨而去后,他就派心腹与压东边暗通信息,以至今日二人同流合污毒归一处。
岑荫翘与常庚侥在龙桥最大的饭馆盛香园摆下几桌酒席酬谢压东边一伙,匪徒们平日大吃大喝是常事,今日却与往不同,能在县大老爷和警察局长陪同下堂而皇之地坐在大酒店里开怀畅饮,他们怎不倍感荣耀,一个个高兴的张牙舞爪大呼小叫,伪警察局长常庚尧看不下去了,借故退席。伪县长岑荫翘又陪了一会,他对压东边说要去龙桥日本驻军队长那研究政务,已经给众人暂时安置在四海客栈住宿,便晃着病态的身子走了。
又吃喝了一阵子,这伙匪徒已是眼睛发花,舌头打团了,压东边对活神仙说自己去找县大老爷讨官去,让他领匪众去四海客栈。
酒量蛮大的压东边今儿喝得确实不少,走道脚下无根离拉歪斜地一头扎进金玉堂,麻三见进来个醉鬼正要往外赶,压东边从腰里拽出钱袋往麻三身上摔“给我找最漂亮的小娘们!”
“是、是大爷你稍等,我这就去给你找!”麻三边应边麻利地从钱袋里抓了一把往怀里塞,由于抓得太多手攥不住“叮当”掉地下两块大洋,他慌忙弯腰去捡。
“麻三,给我吐出来!”老鸨出来够快的,她一听麻三的动静就知道来了财神,老鸨的一声断喝吓得麻三乖乖把怀里的大洋交出来。
压东边不耐烦地吼了起来“快把最漂亮的小娘们儿找来,大爷我有的是钱!”
“哎、哎,小红宝,快出来接贵客!”老鸨高喊。
一个房间的门开了,一个绝色女子姗姗走出来,她见到压东边一怔脱口说:“是你?”
酒劲攻心的压东边两眼只见晃动的天仙美女,上去就搂住小红宝“是、是大爷我,小美人儿!”小红宝赶忙扶住压东边进屋去。
“哎哟,原来你们俩认识,是老相好的吧?”老鸨还没见小红宝这么主动地接客的呢。
压东边进屋就迫不急待地要上床,小红宝挣脱身子说:“大爷别着急,今晚我会好侍候你的,你有点醉了先喝点茶水醒醒酒。”
压东边确实口干舌燥,接过小红宝递来的茶碗“咚咚咚”一口气喝干,小红宝又倒了一碗,压东边又一口气喝光,小红宝问:“大爷,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认识你?”压东边闻言揉揉眼睛定神细瞧,嗯,是有点眼熟,在哪见过呢?
小红宝跪倒在地给压东边磕头说:“恩人,我就是那天晚上你从棺材里救出来的女人。”
“你是王姑娘?快起来。”压东边颇感意外拉起小红宝,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问:“你咋跑窑子里了?”
“唉,是我命苦啊!”小红宝把自己被张志洪骗卖到妓院,被迫接客的经过说了一遍。
“穿山龙这个王八蛋,真他娘的不是好东西,再让老子碰上非崩了他不可!”压东边嘴上虽骂心中却挺佩服,这个鬼老四真有招。
“穿山龙是谁?”
“就是那个缺德的张志洪,现在也当了胡子,报号穿山龙。”
“那你、你跟他是一伙的?”小红宝面露惊慌。
“我哪能跟他那样的王八蛋在一块,我单独拉绺子干。”
小红宝心里着实感激,别看压东边长得不济又是个胡子,可他心眼好,自己没他救命早就活活闷死在那个死倒棺材里了,自己要好好报答他才是“大爷,我给你宽衣吧!”
小红宝给压东边脱衣服,压东边抱起她仍到床上,扑过去两把扯下她衣服任意姿为,小红宝心存报恩之念也尽力迎合,男欢女爱云雨顺畅,压东边暴恶好色没少糟贱女人,但不是挣扎嚎叫就是****样无聊,哪如今时之酣畅淋漓妙不可言,几个起落过后压东边忽生一念说:“王姑娘,我要买你回去!”
“你让我跟你从良?”
“对,做长久夫妻!”
从良?她小红宝何尝没有想过,跟上一个称心如意的人出去合合美美地过安生日子,可他是胡子,跟上他今后的日子能安生吗?可总比在这里日夜受各种男人玩弄作践强,况且自己这条命还是人家救的。
压东边见小红宝低头不语又说:“你别看我现在是胡子,我已经把县大老爷救了,马上就会当官,你跟上我将来就是官太太!”
小红宝抬起头说:“大爷,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不管你叫我干什么我都答应,从今个起我就是你的人了,不管你是官是匪我都跟你一辈子!”
压东边大喜,把小红宝扔起一尺多高接到怀里“我的小宝贝!不,应该叫夫人,我这就去跟老窑头说去!”
“就怕她不答应。”小红宝转喜为忧。。
“她敢!”压东边操起手枪就要去找老鸨,小红宝一把扯住,附近突然枪声骤起,她将压东边推到床上“你快躺下盖上被子,我出去看看。”
枪响处是四海客栈,日本关东军龙桥新任驻军指挥官安谷十四郎少佐带领日伪军将客栈团团围住,机枪扫、步枪打,刺刀挑,工夫不大,压东边带来的人被收拾了。
战东洋大闹龙桥,杀死日本驻军队长永田和关东军高级特务谷本,震动了日本关东军司令部,特别派来这位剿匪专家安谷少佐,负责统一指挥龙桥、南天的日伪兵警,目标就是要消灭占中华绺子。各路义勇军联合会攻县城,给刚上任的安谷鬼子迎头一棒,他手下的兵力不多,青龙河铁路大桥又被炸了,他不敢冒然从山路弛援县城,恐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自己的窝被端了,他正干着急没办法时接到报告,说绺匪压东边阵前倒戈,救下了县政要员从山路逃到了龙桥。安谷这家伙集凶暴残忍和狡诈多疑性格于一身,他对压东边既伙同义勇军联合进攻县城又保护伪政要突出重围的举动产生了疑虑,他让闫翻译找来伪军队长付达仁、伪县长岑荫翘和伪警察局长常庚尧。
“压东边可靠吗?”安谷的中国话说的很流利。
“可靠、可靠、很可靠,今天多亏了他,太君,这样的人大大的重用才是。”岑荫翘心里着实感激压东边。
“岑县长,不要感情用事嘛,谁能保证他不是别有图谋?他可是占中华的拜把兄弟。”闫翻译老子死在占中花绺子手里对绺子的人都恨之入骨。
“太君我看压东边是想骗取太君信任,给占中华做内应,不然占中华的军师怎么也跑他一块了呢?”付达仁唯恐日本人信任压东边又有伪县长提拔,危及自己的队长宝座。
安谷不露声色地转问伪警察局长常庚尧:“常局长,你的跟胡匪打交道多多,你怎么看这件事 ?”
场上比分二比一,常庚尧知道自己的话对压东边的生死起多大作用。压东边从前就是他手下的警察,一次压东边敲诈一家洋布店,他不知道这家洋布店的后台就是常庚尧,常庚尧通过下边的警察署长将他狠狠收拾了一顿,压东边一气之下夜抢洋布店,携枪逃跑当了胡子。“太君,我跟胡匪打了十几年交道,他们反复无常,只可防,不可信。“ 常庚尧之所以这么说一是借机报复,二是看压东边临阵倒戈向同伙开枪够歹毒的了,他一旦在伪兵警界立下足将来恐怕对自不利。
“太君、太君,我看”岑荫翘还想争执,安谷一摆手“好了,你们休息去吧,我的自有主张!”
四海客栈里匪徒的尸体横躺竖卧,安谷让士兵用刺刀挨个拔拉找压东边。
“太君饶命、太君饶命,佛主慈悲、佛主慈悲。”屁股冒血的活神仙爬起来向安谷磕头求饶。
安谷问:“你的压东边?”
“太君,他不是压东边,是占中华的军师活神仙。“闫翻译抢先回答。
“你的说,压东边哪里去了?不说死了死了的有!”
“他、他说去找县长讨官。”
“八嘎!岑县长在我那里,压东边的没去。”
“那……贫僧不知。”
“太君,我带人去个地方,保准能抓到他!”付达仁自告奋勇。
“尧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