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君沉默,心思飞转。
她与秀灵都是那种不能够指望救援的人,不可能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并且两个人现在可是在逃难。
自己将大金的皇帝揍成那个样子,如果真的让人发现了的话,搞不好会有麻烦的。
与其这样的话,其实还真的是……不如什么都不要干呢。
这些人她要放倒并不是件难事,可是,就算是放倒了这些人,却也并不表示就不会有下一班人。
一个人的能力始终是有限制的。
不如……
两人很快的就被那群山匪给拎了起来,放在马背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利君的长相真的有那么不靠谱,这些人居然只是看了她两眼,私毫也没有发现她是个女孩子。
一个若大的商队,近百号人最后居然被这么十来个顶头一头大胡子的山匪给杀了,你信么?
反正利君是不信的。
而且这些人死了,偏就她与秀灵无事,还成了可能会成为压塞夫人的俘虏,这事看上去顺理成章,其实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都是漏洞百出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为了他们两个人而来的。
可是倘若当真是因为他们两个人而来的话,那又何必这么麻烦呢?
他们既然知道自己与秀灵在这个商队里头,直接取走他们就好了么,为什么要将一百多人都给杀了。
皇商被杀,而且是同时两家皇商被杀,这事情就闹大了。
尤其是现在正是大金与北湖战况最为激烈的时候。
利君记得,她已经发了久都没有再见过南宫胤的面了。
堂堂大金的四王爷却不见踪影,这是什么理由不用解释,
但是至少说明,最近的大金,不会太平静。
这些人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来……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利君当真是百思不得解。
一行人在马上颠簸了大约两个时辰后,停在一片树木边沿休息。
可能是因两人都是弱小,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会有逃跑胆子的人,所以他们根本就连看管都很无力的不再需要了,一堆人居然直接就聚到一起去商量事情去了。
“雨利,你逃吧。”
秀灵的声音压的很低,从一旁看过去,两个人根本就不像在说话。
可是利君却分明能够从她的眼神里头看出一种很古怪的东西来。
那种东西,她见过的。
叫做认命。
秀灵说过,这片叫做华夏的大陆上,有一群名气非常大的人。
她那个不曾见过的四哥霍言之就是其中之一。
华夏五公子是何等人物,身边的丫环自然也不可能是个笨蛋,更何况,秀灵也算是跟着霍言之贴身长大的。
利君愣了一下。
那样的情绪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她不会看错的。
这丫头是真的心头感觉到了绝望,所以才会这样子根本就什么都不在想了。
她不相信秀灵会因为遇到几个山匪就感到绝望。
可是这样的情绪分明就是在遇到这些人后才有的。
利君皱了一下眉,看来自己的猜想没有错,这些人的身份秀灵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可是有一点却让她真的感觉很是不愉快,这个丫头明明是发现了什么,居然不跟她说。
这个时候,似乎也不大合适去想这些。
利君眨了一下眼睛,表示不同意。
但是她却似乎居然低估了秀灵这个女人的能力。
霍言之的贴身丫头,软则软,却并非一个怕死的人。
“小姐,对不起。”
秀灵忽然间发了疯一般,将她往林边距离两人并不远的一片悬崖上扯。
秀灵看着软弱好欺,其实力气是极大的,那一下又扯得非常之急,所以便是利君也在瞬间没有想到对侧。
利君身为一个当事人尚且无力抗拒秀灵那突然的一下动作,那群山匪自然是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推下悬崖了。
看到利君的身体坠落,秀灵眼中这才有了一丝的光。
回过头,不意外的看到了齐刷刷亮出的十几把长刀,她却难得的笑了出来。
秀灵的年纪不大,所以便是笑,也往往让人觉得很软软绵绵的,那感觉说不上来,就是会让人想要欺负。
可是这一下,却是让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汉子生生的有一种错觉:吾女倾城。
倾城之意,说来可大,说去也可小。
“丫头,看不出来,你倒是个聪明的。”
那个先前还一声一声的说要她做压塞夫人的汉子见了秀灵这般表情,意外了片刻过后,便扯掉了那一脸粘着的胡子,“我终于可以理解霍言之为什么对你念念不忘了。”
午时将近,正是阳光最温暖的时候,秀灵一身最简单的衣衫,那样猎猎的站在山悬边,身后便是空空一片的悬崖。
她只是看着那个缓缓扯掉了糊子的男子,并不意外的看着那张脸,笑容依旧明艳“太子殿下,久违了。”
那样的秀灵,哪里还是先前那个爱哭又让人觉得懦弱至极的女人。
“殿下!”
见到他居然露出真容来,一旁本来气势汹汹的对着秀灵的两人齐齐的朝着那唯一没了胡子的人吼。
即使逆了光,这人也有一耐看的好脸。
不得不说,他并不比霍言之差上许多。
就算此时一身最粗谷难看的衣服,也不会让这个人的光被遮了去。
“不妨!”男子抬手制止了两旁为了他此举而有些慌乱的侍卫,。”丫头,你不怕么?”
怕?
秀灵愣了一下,“我一个孤女,有什么可怕的。只是为难了殿下,还特意费了这么多的心思。”
“只是小姐是个苦命又无辜之人,请殿下就不要牵累了。”
楼应自然知道秀灵在跟自己打哈哈,却也不急着去揭破。
有时候,猎人做得太过于顺手了,遇到一只难得的不听话的猎物,其实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丫头,你既然不怕,还站着做什么,过来吧。”
楼应说完,对两旁的手下喝道,“发什么傻,都把胡子撕了。”
是自己大意了,这个丫头跟在霍言之身边这么久,又被他如此上心,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
楼应扔了长刀,朝秀灵走过来,“我楼应虽不是什么好人,至少也不会对女人下狠手的,丫头且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牵秀灵的手,牵的自然又直接,仿佛这个动作已经做了很久一般。
以前跟着公子,他也喜欢这么牵着她。
公子的手不同于楼应的,也不同于任何一个人的,总是有些凉。
她那个时候说过什么呢?
秀灵想了好久才想起来,公子说过,一冷一暖才能够配合的好,可是楼应的手,很暖。
秀灵的鼻头忽然间有些想笑。
那样的感觉真的很古怪是不是。
公子明明才是跟她最亲近的人,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公子要成亲了,要取的女子,是整个大金都不可多得的良人。
那样的一个女子,明媚又张扬,世出无双,她甚至于都不能够找到一个理由让自己心生嫉妒。
而楼应呢……
这个人在整个华夏大陆来说,只怕都不怎么讨人喜欢吧。
秀灵想了想,忽然间用力的去回握,“殿下,我不再乎。”
不用问理由,不用问结局,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就是一句我不在再乎。
她想表明什么呢?
楼应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好笑。
准确的说,这样的感觉根本就不像自己应该有的。
他是楼兰的太子,只要楼英不在了,只要楼英不在了,那么继承帝位的人便会是自己。
这个看着并不算很大的丫头,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宫婢,所以会有这么一些心思,会觉得不太一样,也不过是因为她是在霍言之身边长大的。
倘若不是因为这样的话,必定也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罢。
楼应想,再看秀灵的时候,也还是那个模样。
这丫头其实当真是长的不错的。
坦白一点说,她的姿容或许并不能够算得上是倾人城国,但是秀灵这个名字,其实当真是当得的。
秀灵国色,不过就是如此吧。
只是,她始终是有些小了。
或者说,霍言之把这个小丫头保护得太好。
她不算笨,但是,历练终究是不太够的。
“丫头,你怕什么呢?不必这样子对着我的。”
楼应强自将心头的那些东西给压下去,不想留下半分不该有的情绪,可是,人非圣贤。
他楼应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楼应的侧美线条很好看,他的手心也很温暖,一点都不会让人感觉到哪怕是半分的恐怖。
可是,怎么办呢?
秀灵半闭着眼睛想,就算是这样又怎么样呢。
“我什么都不怕的,殿下,一个死过的人,真的没有可以惧怕的。”
她死过了那么多次,连公子都改不掉的那个爱哭的毛病都可以改掉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够改变的呢。
秀灵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
她的手心异常的温暖。
这样的温暖看着很舒心,可是你相信吗,一个心如冷灰的人,却有这样的温度。
“是不是因为霍言之要取罗之兰的事?”楼应吃味一般的将那只同样温暖的手心紧握,“丫头,你就不怕让我失控么?”
一旁跟着楼应早换了装束的一群人很是神奇的看着前方的两人,完全不能够接受自家那个英明神勇的殿下大人居然跟一个看上去好像毛都没怎么长全的小丫头说晕么神奇的话。
这似乎不像是神奇,应该说的准确一点,是很玄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