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林府,林生春的性子又是如此的喜怒无常,倘若自己放这个小丫头进去惹恼了主人,只怕是会若来无尽的麻烦。
更为重要的一件事是……他为什么要放这个小丫头进门呢?
要知道,林府可并不是建在大路上,这里离官府不知道有多远的距离呢,没有人引路的话,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找得过来。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出现在此处?
看常生在那儿纠结的眉头都皱在了一处,利君本来都走了一段路了,又走回来,一把拉了常生就往房子里头走。
话起来,这所谓的林府,还真的挺安静的,建在这深山中也就算了,院子明明不小,却似乎听不到什么声音。倘若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人,那倒是真的是有些害怕呢。
利君这么一拉,动作本是极为自然的,自然到了一种仿佛在拉着什么要好的人一般。
这一点,让长生当真是非常之郁闷。
天知道,自己就算是再怎么样,那也是一个很正常的人,是不是,利君倘若是个男孩子倒是也就罢了,可是他偏偏就不是一个男孩子,而是一个小姑娘,还是一个如此可爱的姑娘。
这样子的话,那就成了男女有别啊。
天知道,利君可是来自于二十一世纪,在那个性开放到了一个空前响后境的的时代,利君的所为,其实真的是不算什么的。
这算什么呢,这不过就是一个很小很小的事件罢了。
但是生在古代,很多事情,不能够按着她那些前世的习惯来了。
譬如说,此时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常生这么一个很温润的人,居然红了脸。
虽然只是半边,但是利君无意瞧见过后,还是不敢再有半分动作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正厅,利君一坐定就听到了侧厅外传来的的一阵咳嗽声。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的暗淡了下去,可是林府里头因为点了灯,所以这般黑幽幽的看着,真心有些恐怖。
利君这样子一阵想了过后,幽幽的叹息,“常生哥哥,我是真没有想到,那个人居然会是你。难怪如此熟悉。”
利君自恃是个能够比一般人更擅长识人的人,可是,还是没有在那个时候认出了面前在这个分明跟自己有过一番交集的男子。
却不知道,听到利君的话,常生的脸色却在一瞬间就闪过了一丝叫做杀气的东西。
他叫常生。
可是即便是生阁的人,也只知道,他是常先生。
常生,只有一个人知道。
那就是主人。
而主人,显然没有一个可能会将自己的名字透露给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你是血刺里的那姑娘?”
可是常生忽然间福至心灵,一下子反应过来。
这个姑娘,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但是无论怎么样,始终还是有一些的惊讶的,哦不对……常生揉了揉自己那因为惊讶而几乎已经拉直的眉心,“你……是雨姑娘?”
在血刺里,利君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身份对外公布。
她是利君,但是,所有人的眼睛里头,她都是雨姑娘。
这么做并非是为那个连爹的样子都不知道霍相大人着想,只不过,利君觉得身在这个君权集中的时代,有些东西,还是真的要注意一下的。
要知道,倘若让人知道霍相大人的女儿居然成了一个杀手组织的老大,不仅仅是自己会有麻烦,那么她的身份也同时的不再是一个隐形人了。
某些生意,属于越是透明越是好,可是某些生意,越是透明就会招来越多的不必要的麻烦,这对一个刚刚成立的,还如同一个婴儿一样的组织来说,不会是一件好事。
或者说,这会是一个想象不到的打击。
利君微微点头,笑的眉眼弯弯的,“常生哥哥似乎真的是很惊讶的呀。”
不惊讶的吗?
这真的是让常生一句话都答不上来了。
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想象得到吧,这个看上去十来岁的姑娘,居然是一个杀手组织的老大。
这么一个娃娃脸的姑娘,居然是跟他的主人一样的人?
常生觉得,自己有些活回去了。
要不就是自己的三观有些颠倒了,真心不懂为什么明明只是一群普通的人,可能扔到人群里头都并没有人会发现,但是却会是如此的两面性十足。
这样的话,让他这个大男人……情何以堪啦。
偏厅里头再度传来两声默响,就是那个所谓的病态男子在隐忍自己的声音罢。
利君这么一想,忽然间默默的收好了她脸上的那种表情。
有时候,转弯也是要分人的。
她有一大把的时候,可是这一大把的时候,却必须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上一辈子,有一半的时候,她在组织里头学习如此让自己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另外一半的时候,利君在学习的……便要如何让自己的生活,延续下去。
杀人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是为了生活。
只是,前世的十多年,她其实并没有学会如何生活。
倘若不是老天给了自己一个重来的机会,利君大约会觉得,这是一个很困难的事情。
但是经历了那种事过后,她就很努力的告诉自己,活着的理由,是为了让自己可以生活的下去。
怎么样的生活下去,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事。
因为复杂,所以必须要用很多的时间。
既然是时间宝贵,自然不可能浪费在这样的事情上面。
既然她来了这里,自然是有兴趣将这案子给做下去的。
可是常生这样站在这里,算几个意思?
“虽然成立了血刺,但是,我也不过是因为想要更好的生活呀?”
利君眉眼弯弯,眼神极为明亮,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可是常生所想到的,却是利君这样的年纪,普通的孩子,都是在做些什么事呢?
普通孩子的话,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做些什么呢?
就算是再穷的人家的话,也不过就是在做些辛苦的体力劳动吧。
杀手,是个很血腥的词,可是,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是永远也不会明白的,这其中,到底都有些什么东西是需要去承担的。
除了自己以外,也同时承担着旁人。
这种以命换命的人生,本来就是一个罪孽。
只不过,人活着,本来就是自私的,而杀手,比人更自私得勇敢了一些罢了。
这么小的孩子,不却做了这种寻常人一生都无法想象的事。
真好笑……
利君看到常生眼中忽然间出现的那一丝怜悯,大感好笑。
可怜她?
她有多少年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情绪了,并且,这样的情绪来自于对自己的可怜。
便是上一辈子,她也不过是在那一夜显些要被那人毁掉的时候,见过那个执酒的侍者眼中有过那么一丝的情绪而已。
可怜又怎么样,最后却还是只有她自己,才救了自己。
这个人,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来可怜自己。
“常生哥哥,白天你说了要我等一天,可是事关三十万两银子的事,我实在是……报歉,你现在就告诉我你家主人的结果吧。”
这个孩子,怎么这么轻易的就左右了自己的思维呢?
常生颇为惊讶的看了利君两眼,可是她此时就是只不过笑的较为明媚罢了。
这样的表情如果是放在一些寻常姑娘的脸上,一定会被人认为是在撤娇什么的,可是如果放在利君的脸上,真的就只是笑的比平时更为明媚罢了。
因为那一张娃娃脸就算是撤娇,那也不过就是让寻常人觉得……这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常生自然很清楚,外头的敲门声传过来的时候,主人就已经到偏厅了,可是他不发话,自己也是实在是不怎么敢说话的。
所以利君突然问起这个来,常生一时间还真的是不知道应该要怎么样的去回答。
人生,有一万种以上的可能,对于利君来说,这并不一定是真的,对于常生来说,这其实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坦白一点说,对于血刺老大雨姑娘,常生做过很多种的假设,但是真的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是一个这么小的姑娘,并且这个姑娘从表面上看的话,似乎并没有所想的那么简单。
明明都只是这么大的年纪,可是她却比起一般人来说,过的要更为辛苦,这并不可能就用一个或者两个词就来形容得很清楚。
常生是林生春养大的,生在生春阁这样的大环境下,比起一般人来说,他更清楚,一个杀手身上所需要去背负的事。那绝对不会只是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的简单。
做为生春阁里头一个极威望的人,常先生之名,并非白担的。
他很有自信,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
利君才多大一点的姑娘,可是她身上所承担的东西,比起寻常的姑娘来说,就是多了那么多。
这一点,比起很多人来说,都不容易。
“真的很为难么?”利君见常生的模样,仰起头来这么问了一句。
并不是说她就有多怎么样怎么样,只不过是,这么样的一个利君,让常生这么一个见惯了风泫的人,居然会在下意识间,感觉到一种叫做恐惧时东西。
并且那种恐惧,已经深深的刻在了她的骨骼深处。
可是,这么一个孩子,却让他这个经历比起一般人都要来得丰富的常先生感觉到恐怖的话,那只能够说明,这个小姑娘的段数,是绝对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