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就忽然变了,眼神里又充满了那股阴森。我咬了咬嘴唇,还是拉起了他的袖子,垂下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说那些所谓的情义,你也说你不走你父亲的路,你这一生只娶我一个,可是,我不在乎你有多少个妃子王后,我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也知道你会这样。你休了花荫,她会死,你娶我做侧妃,算是没有负我,也不会害了花荫。
到了闲庭,他坐下,倚在长凳上,微风过,吹起他的额发,四处飘香。他不再说话,我知道他又生气了,就不敢再出声,委屈地立在一旁,等候他的发落。当然,他要是真发落我,我就先把他发落了。
许久,他出声,朝我招手,“过来。”我就过去了。他将我搂在怀里,捡起我的一缕头发在看,他说,“我知道你的性格,有些东西你觉得存在就好,宁可自己藏着捏着难过也不愿意伤别人,可是,你若是再这样固执己见,你伤得就是我。我跟你不一样,你觉得我心里有你就心满意足,但我不是。既然我认定了你是我的女人,我就要给你完整的爱,缺一点,哪怕是一个角,它就称不上完整。”
说得一套一套的,都让我浸出了眼泪。我眨着眼睛看他,他却侧过脸,不肯再多看我一眼,那眼睛里,明明是压抑已久的怒火。我知道真的不能再跟他犟了,再犟下去,我觉得遭殃的会是我。
“我要你成为我的王后,唯一的王后,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王后。其他女人,对我来说如云烟,你不用怕我会多看一眼,所以你就觉得肆无忌惮了是么?你觉得你这样是善良,可是,你何曾对我善良过?”
“……”
我咬着嘴唇,要推开他,心里堵得不是滋味。是啊,我是有这个想法,我是觉得他从一而终所以就肆无忌惮,可是我不是在恃宠而骄啊。况且,让他娶花荫,我自己不知道有多痛苦,我也很舍不得啊,可是……
他声音还是冷冷地,平时对我还算得上温柔,这次就完全是咬牙切齿了。他说,你要是再坚持着这件事固执己见的话,幽木羽的那个方法或者很好用。他看了一眼我背在背上的天河骨灰,嘴角扬一扬,“让那丫头死,我有一百种方法,就看你的态度了,让不让我用。”
我不再说话了,眼圈红红的,我说你吓到我了。他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飞奔过来的影无双,缓缓道,云花荫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寻死这件事,也只有你会做。你放心,我会护她无虞,你不必太过多心。然后,他转过来看了我一眼,拿过影无双递过来的一件黑色长衣,道,换上这衣服,神女大人,跟着我逃亡吧。
“啊?”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影无双,他还是那副看我不顺眼的样子,然后一个闪身进了茂密的丛林。昔夜将我的头掰正过去看他,幽幽地笑起来,“幽莲王后同水月鸿蒙氏昔夜的私奔,听上去就会引来轩然大波。”我脊背都生了冷汗,我说你是什么意思。他说,“没什么,这些年过得太过拘于礼数,就想不顾后果地任性一次,怎么样,你敢不敢跟着我单枪匹马地冲过幽莲的万千埋伏,回水月?”
我使劲地摇头,我不敢我不敢,我没那个胆子,你脑子好,你还是想一个保险的法子吧,我还不想跟你死在一起!
我瞄见了他哭笑不得的神情,也跟着笑起来。然后向他伸出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好,夫君大人,我同意了,让我跟你一起沦落天涯吧!他又给了我一个爆栗,错了,是沦亡,要沦落你去。
我说好,到时候我就在纸醉金迷的滚滚风尘中碰见了一个琥珀色眼睛的俊俏书生,然后他给我赎身,我就跟他一起沦亡天涯。他说你能不能少说电话不要叽叽喳喳地,我说不行,好不容易才跟你冰释前嫌,我要多说一说,以后你觉得我烦了,你就不让我说了,他说我现在就觉得你烦……
斜阳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我扮作侍卫跟在他后面,头发束起,同他一样,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幽莲城的边角移动着,向着水月相反的地方走,约莫是躲了不少的埋伏,但是,在这相反的方向中,又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旁边还有一个人,无论风雨与否,无论颠沛流离,他都会护着我,不离不弃。我想对他说,我对你,也是这样的心思。愿与子偕老,定矢志不渝。
夕阳渐晚,人影寂寂,那红尘外还有什么?四百四病,相思病最苦。我这身侧便是站着我最相思之人,那么,那入骨相思,便也随风而逝了吧。
晚风起,白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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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世欢之鸿蒙昔夜
至情至性,会羞会恼,
没脸没皮,爱哭爱闹,
是那流浪生活教你的鬼花招?
这一世,我要护你安好,
免你颠沛,免你流离,
免你孤苦,免你无依,
求你这一世,能得长欢。
你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