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玲珑发了狠要活下来,日日强迫着自己吃了些补药,又撑着吃香蒲做的汤粥,日子一久,倒真好了起来,卧了两个月,到六月中旬,苏玲珑便能下地走了。
香蒲瞧在眼中,乐在心里,苏玲珑能好,对她来说是最高兴的一件事情了。
也多亏着小产的缘故,苏玲珑活过来这事倒没有人知道,春悦园本来便如草芥,又死了人,就更没人关注了。因而苏玲珑就算养好了,王府中也不知。
苏玲珑坐在廊前花间写信,香蒲在一边绣着褥子,不时看一眼苏玲珑,只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小小的春悦园就像是一方世外桃源一样,安安静静的,倒也不错。
“香蒲,这封信你寻个机会送出去,给我的大姐姐。”苏玲珑小心的封好,递给香蒲,香蒲一愣接了过来。
“主子……”
苏玲珑笑了笑:“我都死过一回了,总该让我大姐姐也知道罢。”香蒲点了点头,仔细接过来,只是不知道为何,她觉得面前的姑娘,好像变了一个样子的。
以往姑娘受了委屈都不曾向外人说过一句,就连香蒲自个儿,姑娘也不抱怨的。香蒲脑中想了想,想来这是事情太过严重了,姑娘也觉得不能瞒了。
香蒲很高兴,想着苏玲珑终于开窍了,也知道找依仗来为自己谋利的。
当夜香蒲就从后门出了去,倒也有人报告林菀,谁知她竟然嗤笑了一声说道:“那个疯丫头大概去找木牌刻字了。”丝毫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而这一毫不在意,彻底将自己推向了深渊。
第二日清晨,香蒲从外面欢天喜地回来,给苏玲珑准备了早膳便嘴快语快说道:“主子,大姑奶奶让你放心,安心养病才是。”
苏玲珑勾起几日来的第一抹笑容,面前的咸菜小米也变得美味可口起来。
林菀也好,靖王府也好,总归是欠她的,上天眷顾,她索性还活着,便要一一的拿回来才是。
“主子,奴婢不懂,你究竟安排了什么?”香蒲有些奇怪,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苏玲珑停了碗筷,直直的看着香蒲,香蒲的脸色有些蜡黄,想是跟着苏玲珑在靖王府吃了不少的苦头,又想起她成亲时候的香蒲红红润润,现在竟像是老了十好几岁。
她叹了口气,想她出嫁时候风光无限,陪嫁的贴身丫头都有六人,老嬷嬷更是数不过来,到如今,只剩了香蒲一人,就连自己,也差点活不了。
“香蒲,如今我已想清楚了,这靖王府在我身上做的孽,也该是个头了。”苏玲珑轻声的说。
香蒲一愣,想到苏玲珑去求救大姑娘,也开了颜:“姑娘这么想最好了,你是堂堂的王妃,岂能让那些不入流的耽误了。”
苏玲珑摇摇头:“我并不是说这个,而是,这靖王府,早晚我要毁了它。”她咬牙切齿,眼睛半眯着,像是发了狠。
这一下把香蒲吓着了,她从未见苏玲珑这副模样,就像是被恶鬼附身一样,她定了定心神道:“主子,没有靖王府,你可去哪儿寻依靠啊。”
苏玲珑忽然回过神来,看着香蒲担忧的样子很是想哭,这个丫头,这时候还想着自己的前路,她拉过香蒲的手,小声道:“香蒲,靖王府的腌臢事儿我们见得还少吗,我倒宁愿出去小门小户,也不愿在这靖王府再呆一刻。”
听到她这么说,香蒲差点没有哭出来,她反握着苏玲珑的手:“姑娘,奴婢是舍不得你受委屈的,姑娘乐意做什么,香蒲便陪着你做。”
言罢,主仆二人又靠在一块哭了出来。
又堪堪过了两日,香蒲半疯半傻在院子里闹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除了心头患,林菀倒是没有管她,只吩咐人远远盯着,别闹到前院去。
“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欺辱我家主子,害我家世子,个个不得好死!”香蒲披头散发的抱着一根红漆柱子,对着院子里洒扫的丫头就是一顿乱骂。
那些小丫头已经听多了香蒲这些话,并不理会。
“你们敢做不敢当,我要告到王爷那儿去!让他把你们都统统杀了!”香蒲如同醉酒之人,疯疯癫癫的大吼着。
“她还想着王爷呢,真是可笑。”底下小丫头纷纷笑道,渐渐都说开了嘴。“可不是,日日念着王爷,也不知道是不是附身了,还想王爷呢。”“那位死了,这丫头疯了,也可惜。”“可惜什么,小心王妃治你的罪!”
香蒲在上面听着,头发掩住的嘴角勾了起来,这府中的丫头眼中的王妃,却是王爷继母林菀,着实有些好笑。
“闭嘴!王妃是我家主子,我要打死你!”香蒲突然一吼,想要往院子里去,脚下一滑,就倒在了柱子边上。
“哈哈哈哈哈,这丫头真是好笑,难怪王妃不曾发卖她,真有些乐趣。”
“别闹了,隔两日府里面还要宴客,咱们快做了再去逗逗她。”
“正是正是。”
……
香蒲在地上仔细听着,慢慢的爬回了春悦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