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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师傅vs徒弟32

秦家是云平城的大家,不仅是云平城最大的财阀,而且在朝中为官,势力颇大。但百姓们还是忍不住在茶余饭后小心地谈论此事。大街小巷里,在大家众口相传的过程中,原本的真相早已面目全非而变成了可感可知的谬误。人们总喜欢在那些不清不白地晦涩时刻,在昏昏黄黄的灯光之下,添油加醋地让当年的事情酝酿滋生。

若要谈及事情的始末还要追溯到二十二年前。

二十二年前,在云平城三百里外的一个小村庄里,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惊破了方圆几里的安宁。只一声啼哭,便让村民们都以为出生的只有一个婴儿,然,后来才知道那位气质不俗却流落乡野的女子分娩下的是一个怪物。

一个满身鱼鳞的怪物。

那个孩子从一出生就不悲不喜、不哭不闹,母亲为她取名漪云。似乎是知道自己从出生就注定是被遗弃的,刚落地的小漪云,眼中竟然有一丝莫名的悲哀,宛如她风华绝代却含恨的一生。

直到再大一些的时候,漪云才无意间知道,其实自己的父亲是当朝远亲贵族中一个高官。而母亲就是那个素未谋面的爹的第十七房小妾。

母亲长得清丽无方,却未有所出,宠爱过了,便有第十八、十九房的小妾。而母亲这个下堂妾也被其他姨太联手赶出了云平城。

幸得大夫人好心临行前给了母亲五百两银子。出了云平城几十里,母亲才发现那“好心”的五百两银子全是假的。

等她搬到那个小村庄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怀了身孕。她西望云平,觉得那个华丽的梦境自己是再也不想踏进半分了。

她独自产下漪云,却遭了周围人的白眼,谁知道这小怪物是哪儿弄来的野种呢?

漪云早年间的记忆与噩梦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渐渐地,漪云长大了身上的鱼鳞也逐渐消退了。母亲说她们都是鲛人族的,可是为了和人族成亲,她放弃了所有却沦落至此。

为了生计,母亲没日没夜地做女红也只能勉强支撑着那间土墙草瓦的破茅屋。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好几次,母亲抱着饿了两天的她躺在床上睡觉,说是睡着了就不饿,也不会难过了。

有一段日子,突然来了一个肥肥的老女人,胭脂浓得好像要把人熏晕。不过从那以后,她们家的生活似乎好了些,那个老女人每来一次就会带来很多好吃的然后把母亲带走,一走就是好几天。

六岁的漪云不知道母亲去干什么,只是在一次次被同村的小孩儿欺负时,听到他们口无遮拦地谩骂自己的母亲是“破鞋”,是“贱货”……

漪云只能用自己瘦弱的身躯去抵挡那帮混小子如雨般纷落而下的石子。有几个务农的妇女回来,看见自己小孩在欺负别人也未曾多说,只是唤那些孩子回家吃饭。

那些尖利的石子打在身上,漪云并不觉得有多痛,而从那些人口中吐出的肮脏、恶毒的字眼和他们嘲笑的眼神却刺痛着她幼小的心灵。漪云忘了头上的伤痛,很认真地告诉自己:“不准哭!”

漪云的母亲从村外回来,也只能抱着她抽泣。她望向自己的女儿第一次有了陌生的感觉,因为她看见漪云明亮的双瞳里忽然闪现出的冷漠恶毒的光。很多年后,漪云再一次出现那样的眼神,是在当年的那个小村几乎全被灭口的时候……

漪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冷哼一声,看着那群人走远的方向,带着讥讽轻轻地笑了。

十二岁时,漪云便隐隐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可对这样的美,她心里却有更多的恨。多年的记忆在她的内心深处不断地往复、颠簸、倒戈——周围人嘲笑的眼光、恶毒的字句如同一把利刃锋刀在不断地凌迟她的骨血身灵。

年华消逝,美人迟暮。母亲风华不再,日子也不再像之前好过了,可是,在漪云的心里却是开心的。几天后,那个老女人又来了,脸上的脂粉更浓,身上的香气更重,而这一次,漪云可以从她们谈论的神情动作中看出她们说的是自己。

呵,终于要到自己了吗?漪云在心里冷笑着,默不作声,只是在身侧握紧了自己的手。母亲走过来,怜爱地抚着她的鬓角,却被她嫌恶地躲开了,母亲微微一怔,道:“漪云,你随这位夫人走,将来定能大富大贵,你肯是不肯?”

漪云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却未达眼底,出口便是冷若冰霜:“你是想让我重走你的旧路吗?”

母亲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几欲摔倒,却被那夫人扶住。

漪云素净的脸上似开在云端之上的清莲,淡看凡尘枯荣:“我们真的,再也不能回鲛人族吗?”

母亲心里一震,原来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从小,为了不让漪云知道这些事情,她总是将她保护得很好,可原来,她是知道的。

等母亲缓过神来的时候,漪云快要跟着那老女人离开了。她看见女儿回头时静默无澜的笑,灼伤了她的眼。

“不许带我女儿走!”突然间,她冲出屋门,拉着女儿的手往外跑。

跑出去一阵,母亲突然松开手,从怀里拿出些银票塞到漪云手里,急声道:“一直往东跑,快跑!”

漪云点点头,跑出好远才惊觉居然没人追上来,回头才看到母亲拦在老女人带来的壮汉前,口中鲜血淋漓,被几个人扯住头发撞在地上。

漪云懵了一下,正待跑回,却听见远处母亲凄婉的叫声:“别回来!走啊!”

那一刻,母亲终于看到,一辈子都没有流过泪的漪云,脸颊上有淡淡的温热。

后来,没有人知道绝色无双的漪云去了哪里。只是知道在当时闻名遐迩的杀手组织沉香阁里多了一个以狠绝、残忍被人称为“司冥之铃”的女杀手。

响铃一出,天地肃杀,鬼泣魂鸣。

那是招魂之铃,在寂静无声之中,听着清脆的铃音,让人忘记忧愁与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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