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现在就让人把孩子带去大宅里吧,我不想让她听到我们跟胡清山争执的话!还有,尽量不要让胡家人见她,胡家没一个好人!胡清山和胡文斌那些破事你们都知晓的!”凌伊龙苍白没血色的薄唇紧抿着,说完了便低头亲亲女儿的小脸蛋,满脸不舍但仍决绝地女儿交给尾随他身后下楼来的保姆阿姨。
凌裕康立即朝他的特助挥挥手,特助领命,护着保姆阿姨和孩子走出厅门去了。
凌伊龙拖着脚步追到门口,久久伫立在那里凝望。
“伊龙,或者你别去加拿大了,留在这里治病,爷爷会护着你们父女俩的!”凌裕康郑重向他承诺。
凌伊龙没有回过头,只痴痴的把视线定在门外,嘴里却说,“不了爷爷,我心意已决,我留在这里只有痛苦,不会也不能给任何人带来好事,况且我想我妈了,我想死在她身边,这也是对她的拷问,问她为什么要生下我这个人!”
唉!我皱了皱眉,这真是悲剧啊!
客厅上一片死寂,除了胡慧英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嚎叫,谁也不想说话。
V5V5!
救护车发出的警示音,由远而近,不久便停在了大门外。
“凌董,凌总,120车来了。”萧洪山在厅门口报备。
“请他们进来吧。”凌伊龙说完,走回来坐下。
很快的一阵杂乱脚步声传来,三个牛高马壮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和男护士走入,凌奕虎撇撇下巴示意看守人,“带人去胡女士的房间。”
看守人赶忙引着男医护人员上楼去,凌伊龙望向凌裕康,“我那芯片里有胡慧英到精神科看病的病历,而且书房里有打印好的一份,您叫人拿给医生看吧。”
凌裕康只得再让人到书房里取,不久看守人便把男医生出具的新诊治结果以及打印好的那份病历也拿来了,凌奕虎自动请缨上楼去跟男医生说明情况。
过没几分钟,三个男医护人员随凌奕虎下楼来了,可人家不能多耽搁,只好给了出车费放他们先回去。
凌裕康仔细看了打印的病历和新诊治结果,老脸拉黑了下来,“伊龙,她发病了这么久你都没跟我说!”
“我能说吗?”凌伊龙苦笑着摇摇头,“算了,现在说这些做什么!”
厅里又静默了下来,我是来蹭场看热闹的,倒是很笃定坐在那里,反倒是凌裕康,久经沙场了还是不能淡定镇静,因为他的老对手老亲家胡清山即将要来这里,彼此要来个总清算了!
“怎么这么久还不来?”凌裕康问凌奕虎,“奕虎,胡清山接电话的时候说什么了?”
“听声音像是在皇朝玩嗨了,但他说马上来的。”凌奕虎答道。
“这老色虫!”凌裕康恨恨骂道。
我凉凉的看着他,他早知道胡清山的丑闻扬得到处都是,却为着利益结合同意凌伊龙和胡慧英联姻,现在他这是在怪谁呢?
由于半山腰这里太静的缘故,远处清晰地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预示着胡清山的到来。
“胡总来了。”萧洪山再来报称。
“让他进来!”凌裕康面色一凛,回身坐回上首位的单人沙发里,端起了范儿。
“胡总请进。”萧洪山招呼声音伴随着脚步声渐渐逼近厅门。
胡清山圆肥的身形终于走进了我们的视线范围,凌裕康这才慢慢站起,脸上扯开公事公办的笑,“清山啊,快过来坐。”
他起身的时候,凌晨朗、我、凌奕虎以及凌伊龙都相继站起迎候,他打过招呼了便由我们喊胡清山。
看着眼前这个恶贯满盈的坏人我头皮顿时发麻,他胡清山根本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让人喊他胡叔比死还难受,所以我只是对他点点头,掀掀唇皮打过招呼!
胡清山其实见到凌家四个男丁都在场,觉得挺意外的,所以也没察觉我喊没喊他,他应该是喝了酒,脸上全是酡红,在随便应和了各人的招呼声之后,一屁股坐到凌奕虎身边。
“伊龙,你和慧英躲清静躲到这儿来了?可你们也该事先告诉我一声啊!”胡清山大喇喇地先向凌伊龙发难,语气里是怨怒和责备的。
凌裕康自然是看不过眼胡清山用这种语气来当着他的面责怪凌伊龙的,于是出面镇场了,“清山!伊龙和慧英在这里静养,是我让他们这样做的!”
胡清山好像也不想这事上头多纠结,冷冷一笑抬手扯松一下领带,目光移开落在我身上,“宁宁,你也在这?”
凌晨朗冷冽的眼眸扫过了过去,沉声道,“她是我老婆,我俩在外吃饭,我大哥说有事要商量,我们就过来了。”
果然这话就成功的把胡清山的注意力转移到凌伊龙那边了,他眸子里翻着红红的血丝问,“嗯?伊龙你有什么事?”
“我得了肝癌,医生说我活不过半年。”凌伊龙嗓音轻缓毫无温度,淡淡然的像是说着别人得了绝症那样。
“什么?!”胡清山被惊得霍地站起身。
凌伊龙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的笑,缓声道,“你老人家喝口水压压惊吧,是我得肝癌又不是你!”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什么态度?!”听出了凌伊龙话里的嘲讽意味,胡清山那张老脸就由酡红转为黑红黑红的了。
“我什么意思?我说了出来你会尊重我的提议?我什么态度?在你和你儿子女儿面前,我从来态度都是谦卑的,否则你们会不高兴!”凌伊龙挑着无奈的笑,继续绵里藏针地说。
“胡叔,您请坐,我们请您过来就是谈这事的!”凌奕虎冷冷说道。
“对!清山你坐!坐下来再说!”凌裕康一指指着沙发,那语调不像是请坐而像命令。
胡清山眼神里尽是愤怒和刺痛,可一环视凌家男丁们都对他的虎视眈眈,老谋深算的他才彻底会过意来,看穿了这是一场鸿门宴,便冷然一挑唇角,顺应着坐回原处,轻启齿缝,“好,我就听你说,伊龙!”随着话尾的迸出,他死死地盯着凌伊龙!
凌伊龙眸色无波无澜,一潭死水似的谁也不看,幽幽说道,“既然我都快要死了,今儿就想作个了断,我要跟胡慧英离婚。”
“什么?!”纵然胡清山太老定,也敌不过重磅炸弹的投下,他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瞪大的双眼快要滴出血来了,“你,你竟然要离婚?!”
凌伊龙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是的,我老早就想这么做了,现在能在有生之年做一件令自己爽快的事,我觉得值了!”
巨大的震惊在胡清山的脸上炸开,他惊愕眼神死死瞪着凌伊龙,“为什么?慧英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竟然在死之前都要跟她离婚!”
“真要我说?好!那我就直说了!”凌伊龙自问自答,双手一摊表现出大度而开放的态度,“我深深地厌恶胡慧英!没有办法在生命的剩余时光里再跟她呆在一起!她人丑也就罢了!连心思心态都极端丑陋!她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我,常常怀疑我出轨对不起她!我没见过比她更神经质的女人,没见过比她更歇斯底里更疯狂的女人!跟她多相处一分一秒,我都觉得是在受刑!”
“你,你混帐!凌伊龙你去死!”胡清山手撑着沙发扶手,嘶吼着想要扑身过去打凌伊龙。
他身边的凌奕虎立马拦腰抱住他,不让他扑过去伤到凌伊龙,凌晨朗也一个箭步越过我身前,冲过去拦在他和凌伊龙之间。
“胡叔,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凌晨朗出声半劝喻半警告地盯着胡清山。
凌伊龙眸色冷冷地一歪头,伸出头脸越过凌晨朗的身后望向胡清山,语气飘飘的说,“不同意?那我们鱼死网破可好?”
“咳唔!听我说!”凌裕康适时轻咳出声,站出来主持局面。
“康叔!你还要我听你说?你家大孙子都敢跟我叫板要鱼死网破了!”胡清山眸光颤抖着侧过脸去瞪凌裕康,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
“他也是被逼的!”凌裕康用毁天灭地的眼神回视他,回敬的话也不含糊,直戳人心脏里头!
胡清山的脸庞像火烧一般红透,他大力挣开拦腰抱他的凌奕虎,嗓音沙哑而凌厉,“好啊!你们把我骗来这里,就没安好心!”
“说点有营养的话吧!”我都看得不耐烦了,禁不住出声说道,“他们夫妻俩一个病了,一个疯了,不离婚难道还要死绑着过下去?!”
狠厉的一记眼神刺过来我这,胡清山似乎要把所有的怒意都转嫁到我身上,他骤然怒吼,“贱女人!这里没你说话的地儿!你给我闭嘴!”说着,他一俯身双手扫向茶几面,上面的小盆栽和杯碟茶壶全都被他猛然扫落在地,发出摔碎的巨响!
“你说谁贱?!”凌晨朗一步逼过去,一手揪住胡清山衬衫领口,“你老婆你女儿那才叫一个贱!!”
“你女儿倒贴给凌伊龙,死活要嫁给他那才叫贱!贱死了!”凌奕虎也高声骂道。
“全天下最贱的女人,就是你女儿胡慧英!”凌伊龙冷声加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