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没出息。”
关默乔冷冷道。
“既然放不下，就去追回来。”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贯的命令意味。
“追？”柳三言如同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定定看了一眼关默乔，嘲讽道，“我拿什么追？”
不等关默乔回话，他勾起唇角，眸光一片惨淡：
“苏公子比我俊美，又会武功，还腰缠万贯，招女人喜欢难道不应该吗？”
他顿了一顿，目光停留在空气中，突然发狠，咬牙切齿道：
“我拿什么追？！”
他的语气和表情和往常截然不同，那份儒雅的气质也仅仅停留在他极力克制着自己，没有将石桌下的酒瓶杂碎上。
“倘若她喜欢的人是你，又有什么雕虫小技能将你们分开？”
男子鹰眸微眯，冷声道。
“她喜欢我吗？”
白衣青年的目光骤然迷茫起来，求助般看向关默乔，声音变得急切：
“她喜欢我吗？”
“你觉得呢？”
关默乔将这个问题回抛给柳三言。
青年怔住，醉意朦胧的双眼微微眯起，很是疑惑。
他想起两个人之前在一起的时光，虽然都恪守着礼法，从没有过过分的接触，但是，从她一点一滴的关怀，动作和眼神之中，他几乎是可以毫无疑问地确认，她是喜欢他的啊！
那苏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会突然对苏季千千般百般的好，却吝啬给自己一个温柔的眼神？
巨大的矛盾和纠结在他心中盘旋，沉积，一点一点积少成多，几乎快要将她胸口撑破。
他胡乱抓着自己的头发，面色痛苦。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为什么你不知道？”关默乔皱起眉，“你们两个人的关系是怎么样的，你不清楚？”
“我不知道……”柳三言痛苦地闭上眼。
“那好，本王来问你。”
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和他青梅竹马的人，是苏季千还是你？”
“……是我。”
垂眼看了一眼柳三言从不离身的手工荷包，那荷包上针脚很密，绣工极好，透着一股淡淡的灵气。他微微抿唇，朗声问道。
“她第一次给男人做荷包，是送给苏季千，还是送给你？”
“……给我。”
“她第一次和男人拥抱，是和苏季千，还是和你？”
“和我。”
“你觉得徐烟是那种对无关紧要的男人也可以这么好的女人吗？”
关默乔继续发问。
“不是。”
白衣青年的眸子渐渐明晰了起来，隐约燃烧出希望的火苗。
“本王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关默乔沉声道，这个时候，柳三言甚至有些紧张。他害怕自己这最后一个问题会回答不上来，会让苏季千占了“上风”。
盯着玄衣男子的眼神有些紧张，他不由自主地既期待又有些害怕。
关默乔却仿佛故意要让柳三言紧张一般，定定看着他不说话，就是要让他心急。
柳三言被越看心中越没有底，终于忍不住，一把拉上关默乔的手，问道：
“什么问题，你快问啊。”
“……”
关默乔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垂首看着柳三言抓着自己的手。柳三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势力，连忙松了手，道歉。
“本王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很简单。”
他顿了顿。
“你觉得是你喜欢徐烟，还是苏季千喜欢？”
“当然是我！”
柳三言脱口而出。
关默乔夜色一般幽深的眸子静静看着柳三言，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既然这样，为什么本王问你的第一个问题，你却回答不上来？”
白衣青年怔住，眼中闪逝过愤恨和不甘：
“因为……因为她突然变了！她喜欢上了公子！”
“为什么她会那么短时间移情别恋？”
关默乔加重了语气。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柳三言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双拳攥紧，“明明……明明她喜欢的人是我！”
说完这句话，柳三言蓦地怔住，院子里留下浅浅的回音，一点一年敲击着他的耳膜。
对啊，之前，徐烟明明一直喜欢的人是他，为什么她会连这一点都不敢相信呢？为什么非要让关默乔用这种方式逼问，才让他反应过来？
“就算她现在看起来是喜欢上了苏季千，”关默乔眸光深邃，“她心中却依然有你，一定。”
“当真？”
柳三言目光希冀。
“当真。”
关默乔重重点头。
“所以你不能这样放纵自己，你要用行动让她回想起来你们之前在一起的快乐。而不是在这里喝闷酒。”
柳三言心中一片动摇。
她真的心中还有自己吗？
他……他不敢确定。
如果她根本对自己没有半点情意，那他岂不是会更招她的讨厌？
就好像上一次那样，在厨房中，他们有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超徐烟走过去，就吓到了那个静如青瓷的女子，让他心中又痛又悔。
“本王当然不能替你做决定。”
关默乔收回目光，冷声道。
他心中清楚柳三言的为人，他是个矛盾的人，一方面对自己要求苛刻，太过正人君子，另一方面在待人接物之时又能圆滑处世，看着是个最呆板无害的人，实则脑中藏着大智慧。
可惜的是，那智慧在对待自己的时候就变得严苛。
他极有可能做不到在徐烟面前坦白，只因为礼法的束缚，他不敢跳脱出这礼法之外。
“一切还需要你自己给自己打点清楚，打点明白。”
柳三言默不作声，在心中强烈挣扎着。
即使在醉酒状态，他依然做不到任性地直面自己内心。
“本王只告诉你一句话。”
柳三言抬眼看向玄衣男子。
男子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尊贵冷傲，他冰冷的眸子里隐隐化开了些淡淡的暖意：
“不要后悔。”
“本王那日在叶楼就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内心，着了道，险些失去叶非茶。而你是否要步入本王后尘，就看你自己的选择。”
柳三言心中微微一惊，酒意竟然醒了几分，眼神中已经闪烁着澄澈。
关默乔缓缓起身，朝大堂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