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温听罢,别过胡中等人,出得厅中,又命人挑选了几匹快马,避开了“燕云”军的层层关卡,一路往京城而去,不日便至,面见了管家墨青,将事说了,墨青听罢,忙又报于墨怀秋,墨怀秋听罢大惊,忙使墨青将刘思温迎入厅中坐了,刘思温甫一坐定,便向墨怀秋道:“候爷,大事不好,日前宇文洵,柳晨枫二人领着‘燕云’军及辽东军旧部,已破青州,眼下大军集于幽州城下,幽州被困,已是危在旦夕,胡将军特使下属前来向候爷求救,请候爷急速出兵,以解幽州之围啊。”
墨怀秋听罢沉吟不语,片刻才向墨青道:“墨青,你速去将高欢寻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墨青听罢便应声去了,不时已与高欢一起进了厅中,高欢见了刘思温,不由微微一愣,只觉眼前之人,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正愣神时,刘思温已至其前,唤了声:“刘思温见过高将军。”
高欢听了,这才恍如梦醒,眼前唤作刘思温的,便是幽州总兵胡中的下属,因前些年他去幽州时,曾有过一面之缘,故而才有面熟之感,一念至此,便朝着刘思温微微一笑,方才向墨怀秋唤了声:“候爷。”
墨怀秋微微一笑,又将刘思温之事说了,高欢听罢微皱了眉头,不应墨怀秋,却转而向刘思温道:“欲破幽州,必先过青州,以你之说,那青州已然失守了。”
刘思温听罢道:“是啊,高将军,青州已然失守,总兵吴时辉与副将沈伦大人亦已战死了。”
高欢听罢沉吟不语,片刻才向墨怀秋道:“候爷,前时我们‘虎牢关’战败,那辽东九郡二十八州之地纷纷叛变,唯有这吴时辉誓死效于候爷,可谓忠心,可日前青州被围,怎得也没见他前来求援啊。”
墨怀秋听罢亦皱眉道:“是啊,此事颇有蹊跷。”言罢又向高欢道:“高欢,这幽州之事,依你,该当如何?”
高欢听了隐隐一笑,方才言道:“候爷,前时我们‘虎牢关’战败,胡中趁机起事,自立为王,此等阴险小人,死不足惜,我们岂可出兵助他。”
墨怀秋闻言微愣,继而便沉默不语,刘思温从旁见得,不由心中一惊,忙又言道:“候爷,高将军,胡将军前时所作所为,确实有失妥当,但他也已经幡然醒悟,况且唇亡齿寒,若幽州失守,这辽东九郡二十八州定然难保,于那冰玄渊便是如虎添翼,他日战场之上,候爷拿什么去和冰玄渊一较高下啊。”
墨怀秋听罢心中一动,不由便转了头去,望着高欢,高欢亦隐隐一笑,方才轻声道:“刘思温,本将军倒没想到,你亦是一伶牙俐齿之人,怨不得那胡中会将此等大事交付于你,也罢,本将军便不念旧恶,姑且救他一回。”言罢又向墨怀秋道:“候爷,依高欢看,不如使夏炎领兵二十万,前去支援幽州,免得幽州失守,我们腹背受敌啊。”
“也好,都听你的。”墨怀秋言罢,又使墨青去唤了夏炎,将事说了,夏炎当即点兵二十万,与那刘思温共赴幽州,去解幽州之围了,暂且不提。
眼见事了,高欢正欲去时,墨怀秋又唤住了道:“高欢,今日便是中秋佳节了,你晚上带了梨儿去‘柳云阁’,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一起赏月吧。”言罢心念一转,忽而又道:“让秦莲,女英二位姑娘也带着昭雪一起去吧,本候有些日子没见,倒是想我这个儿子了。”
高欢听罢脸色突变,只隐隐一笑,便应着转身去了。
至后院时,却见那秦莲正带着墨昭雪在院中玩耍,高欢进得院中,眼见无人,正欲下手,连秦莲与那墨昭雪一同杀了,梅长青恰在此时回得院中,高欢眼见杀人不成,只得笑道:“梅统领,刚刚候爷让高欢来请,说今日是中秋佳节,让梅统领带着昭雪前往‘柳云阁’赏月,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哦。”梅长青听罢一愣,又道:“谢谢候爷了,长青定会带着昭雪同去的。”
高欢听罢便笑着去了,梅长青怔怔的望着高欢转身离去的身影,却回身搂紧了墨昭雪,墨昭雪已然十岁,依稀懂事的年纪了,见得梅长青神色有异,便脆声问道:“梅叔叔,你是怎么了?”
梅长青柔声道:“昭雪,你记住刚刚那人,以后对他,可要万分小心。”
秦莲从旁听了,亦轻声道:“那晚上我们还要去吗?”
梅长青道:“当然要去了,有我和候爷在,谅他高欢也不能怎得。”
转眼就到了晚上,正是月圆之夜,梅长青,秦莲几人到了‘柳云阁’,墨怀秋几人早等着了,他已有多日没见着墨昭雪,此时见了,自是分外高兴,只笑道:“我儿,来,让爹爹抱抱。”
墨昭雪亦是聪明伶俐的,当即便至墨怀秋身前,脆脆的唤了声:“昭雪见过爹爹。”
墨怀秋听罢越发高兴了,只喜的一把抱住了墨昭雪,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又连亲了数口,方才松开,墨昭雪直嚷道:“爹爹的胡子扎人的,昭雪都疼了。”
几人听了,又是连声大笑,唯有高欢,将一切看在眼内,又微微蹙起了眉头。
便在此时,那高梨儿又拿了一块月饼至墨昭雪身前道:“来,昭雪,吃块月饼,这月饼可好吃了。”
墨昭雪听了,便滑下了墨怀秋的身子,伸手接了月饼,又说了声:“谢谢梨儿姐姐。”,便去吃那月饼,可哪知刚咬了一口,那墨心却忽然冲至他眼前,伸手抢了月饼,扔于地上,用脚连揣了数下,又哇的一口唾沫啐于墨昭雪的脸上,直嚷道:“你又不姓墨,你是哪里来的野孩子,以后不许碰梨儿姐姐。”
一时众人皆愣住了,墨昭雪瞪大了眼睛,怔怔的望着墨心,眸中瞬间便噙满了泪水,继而便转身跑了。
秦莲,女英眼见如此,亦跟着冲了出去。
“你这个痴儿。”墨怀秋直骂了句,又要伸手去打墨心,可终究亦没忍心下手,便要去追墨昭雪,高欢忙拦了道:“候爷,都是小孩子的事,打打闹闹的,哪能当真,随他去吧,几日便好的,我们还是继续赏月吧,切莫因一个孩子而坏了兴致啊。”
墨昭雪冲出了“柳云阁”,回了自己房间,用被子捂住头,继而便放声大哭起来,亦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身后有人轻轻的掀开了被子,便又仰起梨花带雨的一张小脸,望向秦莲道:“秦姑姑,为什么墨心会说昭雪是个野孩子,难道我不是爹爹亲生得吗?我娘亲哪里去了?”
秦莲听罢,只微一叹息,又转头去看女英,可一时之间,女英亦不知该说些什么,又该如何去安慰墨昭雪,正在此时,梅长青亦已进了房中。
墨昭雪倏忽站起了身子,瞬间便冲到了梅长青面前,伸手紧紧的抱住了梅长青,又哽咽着道:“梅叔叔,你告诉昭雪,为什么墨心会说我是个野孩子,我不是爹爹亲生的吗?我娘亲哪里去了?”
梅长青听罢,微微抽动了嘴角,刚毅的面上亦露出了一丝苦涩而苍凉的笑意,又低了身去,伸手抓住了墨昭雪的双肩,方才道:“昭雪,你抬起头来,看着梅叔叔的眼睛。”
墨昭雪听罢便抬了头去,怔怔的望着梅长青,清澈的眼神中,竟是迷茫与恍惚之色,甚或还夹杂着丝丝的惊惧与凄惘。
梅长青这才言道:“昭雪,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梅叔叔也该让你知道了,其实你不姓墨,更不是墨候爷的儿子,你记住,你爹爹姓夏候,是前天元朝夏候皇室的五皇子,你姓夏候,叫夏候昭雪。”
墨昭雪听罢,一时瞪着惊愕的眸子,死死的望着梅长青,又道:“那我爹爹哪里去了?我娘亲呢?”
梅长青长长一声叹息,继而又道:“你爹爹与开皇朝独孤氏有着血海深仇,为报国仇家恨,他已死去了,你娘亲,你娘亲她舍不得你爹爹,也随他而去了。”
“那昭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了。”墨昭雪瞪着惊恐而绝望的眸子,愣愣的望着梅长青几人,一步步的朝后退着,继而便一个转身,冲出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