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对于所谓的神鬼之说,只是抱着听听看的态度。但是最近的一件事情却颠覆了我多年以来的道德准则。
三年前,有一次受爷爷所嘱托,给一个从老家来的年轻小伙找了份工作,虽说当时只是举手之劳,也没费太大力气,只是抱着与人方便的态度而已。但那个小伙子很感激我,拉着我的手诚恳的说道:“谢谢你,姐,我家人重承诺,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我一定会好好的报答你的。”我赶忙摆手说:“不用,只要你好好发展,好好工作,就好。”
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后来好像听人隐约说道,那个从老家来的小伙子十分机灵上进,很快的就在新单位立足了地,我倒也十分欣慰。
不过老公却偶尔和我调侃道:“你那老乡不是说要报答你吗,为何自从给他找到工作后,也不见得他来咱家表示感谢呢。我笑着说:“你也是财迷,他刚来城市,也不容易,帮人是不需要理由的。”虽然我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一直觉的小伙子的做法有点欠妥,起码要逢年过节打个电话吧。可是自此之后,杳无音信,不久我也就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可是在前不久的一个月,我却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这个电话改变了我这三十多年来的全部认知。
那一天旁晚,我手机上忽然有一个陌生的来电电话,我疑惑的接起了电话:“喂,请问,找谁?”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吱吱啦啦的响声,声音很空洞,好像是从很深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似的。过了10多秒左右,一个嘶哑的男声传来,“姐,是我,于国伟。”
“嗯?不好意思,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我说。
“没呀,我是于长治的儿子。姐忘了吗,三年前,你帮我找了份工作。”
我的脑子急速的旋转着,终于隐约记起了确实有这么个事。
这个于长治,好像是爷爷老家的一个远房侄子,虽说我倒从未见过这个人。那他的儿子,也算是我八竿子打不到边的远房表弟呀。
“对对,你好呀,最近如何呀,好久没联系。”我含糊的说道。“姐,我这么久没来找姐的原因是我爹去世了。”他说。
“啊,这个,好突然?”我惊讶的说。
好久没联系的一个人给我打电话一上来就说自己父亲去世了,我身为一个局外人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一时只能说好突然。不过后来感觉不对,赶紧又说道:“啊,节哀顺变呀,别太难过。”
“嗯,谢谢姐,最近终于从悲哀中缓过神来了。姐,请你吃个饭吧,还要谢谢你当时的帮助呀。”他说。
“啊,不用,不用……”我语无伦次的说道。
“姐,我是真心的,今晚8。30火车站旁的必胜客见。”说罢电话声断。
我呆呆的握着电话,半天无语。对于一个我根本不熟悉的人的热情邀请,我发自内心深处还是有点介怀的。
思虑良久,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牙一咬,简单收拾一下,我离开了家门,准备去赴约。老公坐在沙发上看着我一顿收拾,笑呵呵的说:“玩的开心。我对老公说道:“什么呀,他父亲最近刚去世,哪能开心的玩。”
差5分8:30我来到了车站旁的必胜客。那里的人并不多,我来到必胜客门口,顺着窗户往里面打量,结果发现在东北角的角落,做着一对青年男女。我仔细一看,男的好像就是于国伟。我揽了揽头发,整了整衣服,慢慢的走进了必胜客的那角。
我缓缓的来到他俩跟前,还没站稳,只见于国伟立刻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姐姐好,好久不见,这是我新交的女友,快燕子,和姐姐打招呼。”国伟身边坐着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长头发的年轻女子也赶紧站了起来,羞涩的说道:“姐姐好。”
“不用客气,坐坐,大家都是年轻人,坐着聊。”我说。
大家落座,简单的叫了点食物,开始聊了起来。
国伟说:“姐,主要是最近父亲去世了,因为身上带孝,所以不方便出来,不好意思。”
“不要紧,我们都是年轻人,哪里介意这些,有空大家多多聚聚。”我一边说着一边暗暗的打量国伟,于国伟比3年前见的时候没什么太大的改变,还是瘦瘦的,黑黑的,一看就是个典型的农村孩子,但是他身边叫燕子的女孩子,虽然长发蒙住了半个脸,那从那依稀的空隙中,还是能感觉这个女孩惊艳的容貌,女孩的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嘴型很美。我心里不禁暗暗想:“这小子真有福气,找个女友倒是满漂亮的。”
本来我也和于国伟不熟悉,整个饭局也就持续了个1个多小时,快临近结束的时候,国伟说:“姐,我最近在老家种了点菜,这个菜在这根本都没有,很稀奇,找个机会,我送给你哈。”我连忙摆手推辞,可是国伟一直坚持,我只好答应。
又过了一回,我们彼此告别。
整个事情的发生也就是很平淡,也没有什么吸引人,回家后,我对老公说了和国伟吃饭时的事情。老公道:“稀奇蔬菜,我倒很期待。”
我道:“你这个吃货,就知道吃。”
一夜无语,第二****一早就到了单位,同事们还都没来呢,我慢慢的收拾着自己桌子,忽然一个50岁左右的男子出现在我办公室门口。
“您是,林静吧。”男人说道。
“对,你是谁?”我说。
“我是国伟的爸爸,给你送菜的。”男子低沉的说道。
太快了,昨晚刚说的,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就给送来了,而且是国伟的父亲,还别说他俩长的满像的。
我满不好意思连声道谢,收下了国伟他爸给的一袋子蔬菜。
我看了看这一大袋子蔬菜,给老公打了个电话:“亲,速度吧,人家国伟他爸,今天一早到我单位给我送的菜呢。”
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声响,我不禁有点气恼道:“妒忌了吧,看我这个小老乡多好呀。
半天电话那头传来老公的迟疑的声音:“你老乡的爹不是死了吗?”
刹那间,我的头皮发麻,对呀,于国伟明明说他父亲死了,那今早给我菜的那个男人是谁。不至于遇鬼了吧。我的头脑飞速的想,得出了两个不成熟的结论,一是这是那个燕子的父亲,国伟也可以叫爹,但是国伟说他们刚认识,刚认识女方的爹就出现有点说不过去。
二是,国伟梅开二度,但是那个男人长的和国伟很相像,也不好解释。
我放下电话,想了想,打起了国伟的电话。我想先谢谢他的菜,再转弯抹角的问问送菜的人到底是谁,是不是我听错了之类。结果电话那头却传来你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的声音。我当场就惊呆了。我感觉浑身发冷,下意识的手颤巍巍的打开国伟他爸送来的那袋子菜,心里不停的念叨着:“千万别是冥币金元宝之类的。”袋子一打开,一股清新的气息直冲鼻子,确实是菜,我那颗悬了半天的心稍微镇定了点。我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这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植物,我不知道怎么做,怎么吃,当然我也不敢吃,我叹了口气,把菜放好,把袋子扎紧,随手把它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这件事的开始和结束充满着诡异的气氛,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只能把此事当做是于国伟的恶作剧或者是别的,因为我也想不到其他答案。
就这样,我浑浑噩噩的过了几个月,一日陪爷爷去老家扫墓,一路无语,平日和爷爷也很少交流,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乡村的气息很是清新自然,满目绿色,心情也不自觉的放松了许多,忽然,我想起了什么,对爷爷说道:“爷爷,你还记的于国伟,于长治吗?”爷爷眯起眼睛,想了想说道:“我想起来了,真是惨呀,你看旁边那片坟头,就是长治一家的坟呀,前年村里爆发泥石流,长治一家都埋在底下,一个人也没逃出来,可惜呀,据说国伟的女朋友也在场……
每当想起他时,只有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我甚至忘却了时间。只依稀记得某些场景、时间、味道、温度和颜色,还有我和他。
我记得,是他教我唱歌的。我静静的坐在他那破旧自行车的后座上,与他一起穿越整个树林回家,然后我们一起唱歌,啦啦啦,啦啦啦,不成调子,但声音洪亮。我毫不怀疑,有一段时间我们是整个镇上除拾破烂儿的张三外,最受人瞩目的一对。我们所唱的都是一些古老的歌曲。多年以后,我甚至羞于在人前唱起,或许早已忘记了是什么歌曲,但我始终记的,我们两个一起唱歌,大声唱歌,十分快乐,十分幸福,好像这个世间上只剩下我和他。
还记的那一年的夏天,镇上遇上了世纪大堵车,我们从南边骑到了北边,穿越了每一条可能到达的小巷,但是哪里都被堵到水泄不通,没有出路。于是他丢下自行车,把我轻轻的抱了起来,从人群中一步步挤了出来。
多年后,我们谈起这段往事,我记的只有他白色衬衣上那淡淡的烟草味道,而他只记的一个词就是很沉。
他喜欢读诗,没事的时候,总是诗兴大发,旁若无人的大声朗诵。他念起诗词来,自我感觉就像李白附体,摇头晃脑,不管别人诧异的眼光,也不管我尴尬的想跳楼。但是我内心深处还是深深的仰慕敬佩他,因为他是我的唯一。
直到现今我还能随口说出他常常朗诵的那几首诗。
他喜欢抽烟,我常常看到他坐在家门口大口大口的抽着烟,烟的味道很呛人,每次我都被呛的直流眼泪,他总是在旁边笑呵呵的看着。我问过,你不怕呛着我吗。他答道说我就喜欢看你囧死的表情。
总体来说,他是一个很抠门的男人,但是对我却总是很大方,动不动就给我买各种小礼物。还记的有一次我主动问他要一个芭比娃娃做生日礼物,他迟疑的看着我,最后给我买了一个价值不菲的变形金刚。虽然不是芭比,我问他为何不是芭比,他答道,我比芭比漂亮多了。
我俩互相爱慕,互相欣赏和喜欢,但不知何时,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感到了他对我的疏远,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我做错了什么。我不止一次的问他,他什么也不说,只是说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我。但是我是敏感的感知到,他也是喜欢那个女人的。
虽然我知道他和那个老女人在一起的时间比我长很多,但是爱是不可以用时间来衡量的,他明明说过,我是他的唯一。
我是个单纯的人,我相信我俩是唯一永世相爱的,我等他。
终于让我等到了那一天,她死了,我想他也终于解放了。可是他的表情很难过,真的很难过,那一刻我知道了,他也是爱她的。我回想起多少次我俩躺在一起的时候,他抚摸着我洁白的身体温柔的说道此生只爱我的时候,我是他的分身,我的眼里流出了鲜血。
我要让他心里只有我,只有我一人。很快的,他只爱我了,看到他躺在白色的床上,身边绽放出朵朵鲜艳的玫瑰,我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甜蜜的微笑。
我的爱人,你终于只属于我了。
我爱你,爸爸。
最爱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