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的这几家猛爷都认识，跟送货的这几个不熟，跟他们掌柜的也不熟，但是，跟他们好几个人少东家，那可是铁哥们儿。所以，在看见是这几家供应材料之后，当即就想来找赵师爷商议商议，看看怎么样能够捞一点。赵师爷管事，他联络，还参与检查，供货的又是熟人，这种情况简直是天衣无缝的搭档模式，到时候只需要这几家略微太高那么一点儿，每方提高一点，到时候一家人分账就舒服多了。但是听了赵师爷说了六爷防的多严之后，也有些打退堂鼓，实在想不到具体情况竟然会是这样。心里暗骂徐氏兄弟做的太绝，不给他们留条活路。
猛爷想起在巡抚府跟赵师爷的配合，想起这几年一块儿作买卖的情况，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完备的人手，可是，竟然还是栽在徐氏兄弟身上，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果然如此，他们兄弟俩配合着来做事，的确比一个人要好很多，就是不知道他们兄弟俩这次的工程能赚多少。想到这里，又问赵师爷：“赵爷，您确定没了半点儿油水么？”
“怎么？还怕我有买卖做不叫上你是怎么着？”
“不是说这个，我意思是，您刚刚说都压到最低了，这个是不是真的？还有，徐老六在这个工程上要了多少银子，徐总督拨了多少？他们是不是把油水都抽走了？”
“这个……我还真没想过。应该不会吧。”赵师爷考虑较为全面，之前也想过徐氏兄弟会从里边抽走些，但是很快就否了。现在听刘之相问拨了多少钱，这才觉着自己想的还是有些欠缺，他问的这些不曾考虑。现在，想到自己挨唐绍仪骂，来了这里又受徐老六使唤，累了一天还没个地方休息，寻思，无论如何也得查查这兄弟俩到底拿了多少，要是查出来，一定想方设法插手捞一笔，但若是他们当真是清如水明如镜，那就算了，权当自己受罪了。
“咱们得查查。”刘之相有些咬牙切齿的说，似乎六爷跟他有了仇恨。
“明天我去查查，不过，……要是只有他们兄弟在做，恐怕不好查。”赵师爷沉思道，寻思着可能会知晓并且能告诉自己这件事的人。
“这俩王八蛋竟然断了爷的财路……”刘之相低声嘟囔一句。赵师爷问道：“什么？说什么？”
“啊？没说什么，没……”刘之相吓了一跳，忽然反应过来，只有他跟赵师爷在这里，当即改口，“我是说他们兄弟不给咱们留下挣钱的机会，……不仗义。现如今哪个不是有钱一块儿赚，就是新军不也一样。”
“这话少说。”
“咱俩还……”
“咱俩没事，但是我怕你说多了以后就不觉着是个事儿，万一喝点儿酒，全抖出来，那时候再想改就晚了。所以，你还是听我的，这事请不要说，能不想最好了。”
“不想？您老也不想么？”
“我是说最好！”
当夜两人也没睡安稳，尽是想着找空子捞点儿。第二日清早，六爷起的很早，昨夜回来时候就已经是半夜，大哥徐世昌让他在府里休息，六爷说什么也不答应。当他去叫张康李姚的时候，两人居然依着门框睡了。徐世昌担心兄弟太累，六爷表示没事，叫醒两人回了营地。当时李铭九跟李头儿还没睡，等六爷来了，得了六爷吩咐，这才回去。两人往回走，半道上李头儿建议转一圈，两人围着营地又转了一圈，这才回去。两人做事踏实，六爷看在眼里，所以，今天清晨起来，准备等过会儿吃了饭，再安排他们一件事。
六爷刚出来，看见李头儿已经带人训练，另外有马俊山也带着一个排多点儿的人在练，两队人都在较远处，看样子是怕吵醒其他人。六爷活动活动，同时的盯着他们看着，心道，优秀的人果然就是优秀很多，从习惯到素养，都透露着优秀。正凝神看着，忽然一道人影从左往右跑过，原来是李铭九。六爷嘴角翘起，笑道：“我就知道不可能少了他。”六爷忽然起意，也跑了过去，寻思着是跟他一块儿跑两圈，哪想到也就是跑到距离李头儿这几人一半的地方，就觉着喘气像是大风箱，不得已停下来，自语道：“往日里我在府上做事，也是来回走动不少，怎么这才跑这么两步，就受不了了？”
按着六爷要求，李铭九和李头儿开始代替六爷帮忙抽查，但是，整个下午的时间，都在入口固定检查，不曾有离开。刘之相今天一直注意着，寻思，看样子，他们俩就是关键之人了。也好，越是你担责任大，越是容易收拾你。
晚上，跟赵师爷碰头，赵师爷一脸沮丧，“根据我的了解，这徐氏兄弟还真是奇葩，居然没有下手。”
“不会吧？”
“真没有。”
“你查清楚了？”
“很清楚，……相当清楚。”
“油过沾手总是还有些的吧。”
“恐怕是也没有。”赵师爷叹息一声，“我今天接了账本，开始跟总督府上账房一并处理，所以……”
“您可不是钱粮师爷，这事儿……？”刘之相忽然觉着好笑，徐老六既然这么什么事都做的这么详细，为什么办这么傻的事情，明明知道赵师爷不是钱粮师爷，竟然还让他来做账，要是缺管账的，从哪里不能找一个来。
“嗯？”赵师爷听刘之相质疑，不高兴了，瞪着刘之相半天，这才说道：“你觉着我做不来这事儿？”
“赵爷，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是觉着您做这个屈才，严重屈才……”
“行了，扯这些做什么。”赵师爷不愿意听他这些违心的话，“徐氏兄弟在北大营这件事上没有下手，当真是以身作则了，我觉着……”
“怎么？您还打算罢手一回？”刘之相看赵师爷表情，当真有种想改邪归正的意思，顿时害怕起来，若是没了赵师爷帮忙，自己可不好办。这这里受苦就为了一件事，那就是找了李铭九的缺点好下手对付他，此外，既然一切具备，那就应该顺手大赚一笔。
“唉……想我这些年来，也做了不少事……”赵师爷感慨，刘之相赶紧拦下，“赵爷，我已经想了办法，就差您帮忙了，不过……既然您打算金盆洗手一回，不想拿，那没关系，现放我这里存着，哪天您想明白了，我一定如数奉上。咱俩这关系，我是绝对不会少了您一文一厘。”
“你有办法？”
“嗯，想到一个，就……”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拿了？”赵师爷恢复正常。刘之相高兴，笑道：“赵师爷，我就知道您……您一定会帮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说！什么办法？我该怎么做？”
“还是老规矩。”
“这个都好说，你想到的到底是什么办法？这边可查的严。”
“想法我暂时还不能说，明天去跟老胡家见了面之后才敢说。”
“不会是想糊弄我吧？”赵师爷狐疑道。
“赵爷，我什么时候敢糊弄您？这次确实不能跟您说，我还不知道要跟老胡家合作，还是老邹家合作，得看看他们的胆量，我估摸着，徐老六肯定是威逼利诱，要不然不可能把那么详细的东西都要去。所以……现在只是想到这个办法可行，得问了他们，进一步验证了我猜测之后，我才敢跟您说，到时候还指着您帮忙呢。”
“你原先可是有什么事还没做，就已经吵吵的全城皆知了，这次……”
“您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这么做了？咱们合作除了咱们自己，还有其他人知道么？”刘之相也来了脾气。
“关键是这次不跟我说怎么操作，我心里没底。”
“现在只是个想法，我得验证猜测才行，进一步完善了才敢跟您说。”
“你确定要这么做？确定不跟我商议商议？现在说出来，咱俩一商议，说不定不用你验证就行了。”赵师爷不死心。
“赵爷，既然您这么说了，我就问您一个问题，老胡家的石灰，是怎么从哪个山上来的石头，然后开烧的？”说完后刘之相瞪眼盯着赵师爷。
赵师爷愣神片刻，“跟这个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没关系我能问么。老胡家的东西，咱们得清楚他环节，然后在徐老六不曾查起的地方下手，这才有机会破了它……”刘之相连说带比划，看架势胸有成竹。
“那要是这么说，还真得问明白。你方便离开么？马俊山这小子能放么？要不我去问问？”
“您跟胡老四熟么？”
“怎么又扯到胡老四身上了？这小子整天游手好闲，你问他……奥……我明白了。”赵师爷想通关键，原来刘之相是要从胡老四这里入手，也是，要是从老胡身上下手肯定不可能。
“马俊山那里我自有应付，您放心了就行。”
“嗯。”赵师爷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李铭九那小子深得徐老六照顾，你别招惹。”
“赵爷，您还看不出来么？我会招惹他？我都是躲着道儿走。”刘之相略显夸张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