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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3章 归拢

因为段芝贵插手,八道壕最终落入大岭山手中,在场的众人很不满意,回去之后这几位的主子也同样不满意,冯麟阁甚至大怒,跳着脚骂段芝贵忘恩负义、不识抬举。想当初段芝贵来奉天,冯麟阁出力不小,而且也一直是相当于结盟的状态,然而这次段芝贵竟然为了利益出卖盟友,这才是冯麟阁所生气的。发怒过后,冯麟阁开始反省,想起当年自己在城门口有人给算了一卦,说不要与其他人搭伙做买卖,会被亏的很惨,当时就问算卦的老汉,不做买卖一起做其他的事情怎么样,那老汉说也不行。想想真是后悔,当初还是土匪的时候跟其他人合伙做“买卖”就被人家坑了,后来跟沙俄人合伙,结果坑的更惨,再后来跟张作霖这伙人结拜做事,到现在也是被坑,再加上段芝贵……怎么就一点儿都不吸取教训呢。

冯麟阁反思,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但是吕英章、王协、杨畅三人办事不利确实军法该罚的。尽管执行的汲金纯非常不想这么做,但是也只能咬着牙狠心下令。失败是不能容忍的,不管是什么理由,受罚是必须的,只不过是轻重的区别罢了。然而,冯麟阁反思完自己的事情之后,看见汲金纯等人,忽然又来气,把汲金纯也骂了一通,说他办事不利,只知道提拔自己人,结果提拔上来的都是酒囊饭袋一个个都不中用……这也使得汲金纯心里窝火。说起来,这三人这真的就是自己提拔起来的么?不完全是。但是冯麟阁训话还是要听着,必须接受。然而当汲金纯回去之后,也是一阵恼火,只不过他发火只是对着自己发火,自己气的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很少因为这些事情对其他人发火,特别是受了冯麟阁的斥责和冤枉之后。但是这一次汲金纯心里却有了一个声音,“算了吧,跟着老冯能有啥呢?他自己没本事却怪其他人不办事。该散了……”汲金纯想归想,但是并没有做出特别的动作,冯麟阁也一直不知道,再后来汲金纯投靠张作霖时,冯麟阁大骂汲金纯叛徒,但却不知道汲金纯的叛出却是有了许多次怨恨的积累,这也是他一直跟张作霖保持着联系,关系并没有搞僵的主要原因,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在离开冯麟阁之后还有去处。

却说吕英章、王协、杨畅是受了一百军棍的罚,挨打三人是认了。特别是看到汲金纯在执行命令时的眼神,对吕英章来说这就够了,对王协、杨畅也是如此。然而第二天冯麟阁来看他们,开始还好好的,后来问起佛爷岭的细节之后,气的摔了一只杯子,虽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但是对三人来说这却是最狠的责罚。

冯麟阁自己想了想,也知道大势已去,八道壕被大岭山占了,大岭山的人跟段芝贵、张作霖都是有交情,自己想去占领已经不可能,一来错过了时机,打过去会被人家笑话,二来也已经答应了那是人家的地盘,自己去抢夺名不正言不顺,三来自己就算去打也未必那么轻易的能够打下来,至少倪万兴会阻止,而且,说不定张作霖等人会趁机勾结在一起把自己给灭了。这一次混战不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么,倪万兴的人,那帮土匪,损失的人手加起来都没有自己损失的多。冯麟阁心想,八道壕的事情我也没办法翻盘,只能这样了,但是你段芝贵我是一定要收拾你的。冯麟阁深知如果没有段芝贵来到八道壕拿出地契加以说明,而是有大岭山拿出来的话,这八道壕指不定在谁手里呢,极有可能就是属于自己的地盘。

想归想,做归做。自己派了不办事的人,最终落得这步田地也是自找的。冯麟阁这会儿才算是走出阴影,对段芝贵极其厌烦自然不用多说,但是现如今不敢不理他,如果把段芝贵逼到张作霖那边儿,对自己来说将是更大的损失。然而,冯麟阁已经拿定主意,只要有机会一定把段芝贵除掉。

却说张作相跟张作霖见面,自然少不了一番抱怨,虽然对张作霖相当信任,但是发生的这件事着实有些憋屈。张作霖则是苦苦相劝,让张作相注意身体,然后告诉他李铭九的一些事情这让张作相稍稍放松了一些。随后,张作霖说道:“咱们一直想着把段芝贵赶出奉天去,但是一直都办不了,这是为什么你知道么?”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冯麟阁么?他虽然跟段芝贵走得近,但是也没什么要紧的,只要咱们愿意出手,收拾他们绝对不是麻烦事。”

“那不行。只要是咱们动手了,那么势必会消耗咱们的人手,东三省倒是好说,万一上边儿再给调来一个师呢?那时候咱们去哪里?所以说只要有咱们几家在,他不敢派来,因为他知道派过人来一定会被咱们排挤,搞不好进来的是大活人出去的就是抬出去的尸体。”张作霖看了看张作相,说道:“这一次小九走的这一步棋不得不说非常巧妙。他去联系段芝贵,告诉他可以占了八道壕的利益,因此段芝贵替他出面。然后他来找我,告诉我可以借此机会把段芝贵赶出去,我同意了,把八道壕让给他。”

“这……你都知道?”

“秀才来找过我。他把小九的意思说了一下。我觉着在理,只要咱们跟段芝贵联合了,并且占了冯麟阁的利益,那么冯麟阁就会反对段芝贵,以他的性子肯定是要报仇的。以后咱们稍加手段把他赶走也就是了,咱们跟冯麟阁一块儿下手,他段芝贵想留下也留不了。”

张作相心服口服,对张作霖仍然是信任,但是对于大岭山这个山头儿,他在心里记下来。想当年自己的绺子也不小,但是跟大岭山比起来,差太多了。

却说此时的段芝贵已经顾不上奉天这些事情了,如今袁大帅好事将至,所有人都在抢着表功呢。袁克定、杨度一个个都比自己积极,段芝贵绝对不甘落后,也加紧活动着。

去年,袁世凯解散国会后便将杨度提点为参政院参政。今年年初,杨度更是托他人呈送《君宪救国论》,“中国如不废共和,立君主,则强国无望,富国无望,立宪无望,终归于亡国而已,故以****之权,行立宪之业,乃圣君英辟建立大功大业之极好机会。”直接怂恿袁大帅称帝,这一件事被段芝贵知晓后,立即开始自己的活动。他甚至袁世凯的野心,想着自己能够在他称帝之前好好表现一把,后面能够得以分封。而杨度这一篇也深得袁世凯的赞许,称之为“至理名言”。杨度也跟段芝贵差不多,与孙毓筠、刘师培、李燮和、胡瑛、严复等人共同发组织筹安会,并任理事长。这六人都是主张君主立宪,并且都在为袁世凯称帝鼓吹。因此,袁世凯对杨度恩宠有加,给饿了不少方便,如此一来,杨度更是轻而易举的便扩大了影响力。越是顺风顺水的时候越会有人帮你一把。

杨度、段芝贵还算是外人,瞎搀和,而袁大帅长子袁克定也是支持帝制,实际上他对君主立宪还是共和并不感冒,只是一心想着接班当皇帝,因此在杨度公然提出这件事之后立即表示支持,不仅口头上的支持,还在积极的做一些为其助力的事情。

为了以后能接班当皇帝,袁克定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手段都使用上了。为了制造民意支持恢复帝制的舆论,袁克定不但网罗了一批名人和晚清遗老来助阵,为袁世凯称帝大造舆论,更夸张的是袁克定为了坚定他老爸袁世凯称帝的信心,竟然私自印刷了假报纸给老袁看。这事儿也是只有袁克定这样“灵活头脑”的人才能做得出来,拿着这份儿报知,袁克定都不知道高兴的怎么说才好,来见袁世凯也是喜气洋洋,您看,老百姓都拥戴您老人家做皇帝呢,您还犹豫什么呀。

杨度自然不甘示弱,不过他心机更深沉些,与袁克定交好,还一同筹划了些事情,然而真正在做的却还是与筹安会六君子一起,这可都是能人,哪里是袁克定所能比的。相比袁克定请来老一辈儿的人助阵,杨度更加懂得利用时势,他深知这民国刚刚有几年的事情,而老百姓实在搞不清大总统和皇帝有什么区别,甚至不少人都没能理解啥叫民国。

因此,杨度一手策划了乞丐请愿团。这事儿说起来也巧,一天,杨度驱车经过闹市口,看到有两个乞丐吵架,本来不觉着有什么可以注意的,但是仔细一听,竟然发现一件极其有用的事情。只听其中一个厉声道:“今天还有王法吗?都是共和闹的,假如皇帝复生,一定不会让你们这些人如此横行。我只有每天早晚祈祷老天爷,再给我们一个皇帝吧。”杨度大喜,当即在这方面作文章,因此才有三天便召集了不下万余乞丐请愿的壮举。

袁家诚(袁世凯孙,十子袁克坚之子)在与家人聚会时也问:“我就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一定要当皇帝呢?”只可惜他这话问出来,又有谁敢回答呢?杨度、袁克定等人自然对袁世凯称帝支持,但是反对的人也不少,章太炎、汪凤瀛都曾点明袁世凯的私心所在:“元首不及世”,“特一继承问题而已”。说白了,就是想把王位稳稳地传给儿子。不过如今袁世凯一家独大,哪里能站出来顶着干?

杨度等人把事情炒大,不仅仅国人议论纷纷,洋人也很感兴趣。说起来,如今早已经不是当年闭关锁国的时候了,洋人虽不说满大街都是,但也确实不少。曾有洋人问袁世凯:“你是否有称帝的打算,中华民国是否会失败?”

袁世凯大笑:“你们洋人般的东西多,报知杂志一定有能力让美国官方和人民看到,要让他们明白:说我赞同恢复帝制,希望成为皇帝的论调,并不是由我的朋友,而是由我的敌人虚构的。至于中华民国是否会失败?现在我申明,不会。……的确,在我国的一些地方,有复辟帝制呼声。就在昨天,国会建议我下令召集国民大会,制定新宪法。命令正在制定,将在两个星期内颁布。我希望,在12月末召集大会,我希望某些部门,特别是行政部门的管理,以及省级选举方式发生重大变化。可能会出现恢复君主制的问题,我相信会有相当长时间、相当认真的讨论,但是,并没有出现帝制派成气候的迹象。”

然而,洋人那里还没公布呢,国民代表大会就批准了君主制,各省代表请求袁世凯就任中华帝国皇帝,袁世凯以无德无能婉拒。这一件事传到奉天,段芝贵大感意外,早就在帮他准备了,怎么还搞这么一套?然而这件事被李铭九等人知道之后,大赞袁世凯英明。然而12月12日,袁世凯却“不情愿”地同意了代表们的第二次请求。第二天就下令明年新朝开启,名为“洪宪元年”。

这些事情的发展着实变化太快,让人无从琢磨。李铭九本来以为消息很灵通了,但是却还是不够时效。却说,段芝贵没有注意奉天的事情没有注意张作霖、冯麟阁而在忙着筹备袁世凯的事情,可是他到底在忙什么呢?说起来,段芝贵看到袁克定跟杨度搞的那阵势,自己也有些眼红,当然更多的还是着急。

段芝贵发挥自己才能,更是把自己这些年的老关系全都拉了出来,当然,真正能够促使他办成这件事的,还是袁大帅称帝的幌子。有了这杆大旗,谁敢不听呢?在九月初的时候,段芝贵就联合了十四省军阀上了一个密折,恭请袁世凯速正大位,然而,奉天实力派人物张作霖等人对帝制问题并不表态,这让很多人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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