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派来的人直接绕开了侯黑秀才找到八道壕的老周,然后跟他约见九爷,老周不理会,但是第二天又来了几个人,这几人对老周说了几句话之后,老周脸色更变,赶紧通知大岭山,把这件事告知九爷。原来这帮人抓到了老周的跟脚,这些年的一切活动都顺顺利利,老周便松懈了不少,因此被别人抓了痛处,他们已经摸清了老周这些买卖的脉络,只要从官方下手掐住三五处,老周苦心经营的一切也就白瞎了。而这些就是大岭山命脉所在,眼下八道壕的煤矿不赚钱,而大岭山又在招兵买马,容不得有半点闪失。因此老周才不得不小心应对这几人,将事情告知九爷。
李铭九听后也觉着意外,来人明明是打着张作霖的旗号,但是竟然威胁大岭山。这点儿不太对劲,李铭九暗想是不是给袁世凯报信的事情呗张作霖知道了?虽然是密信,但是张作霖完全有可能在袁世凯身边安插人手的。李铭九想到这些越来越觉着有这个可能,后背也见汗,找来张大河,把事情告诉他,“大哥,我怎么觉着这件事不太妙啊。张作霖找咱们说是要谈谈佛爷岭的事情,这点儿有些怪异,佛爷岭早就被灭了,现在剩下的几个人也早就分崩离析,有的并入路锋峰那边,有的则是回了草原,还有些干脆回家种地。这种情况下绝对不可能有人找张作霖帮忙的。”
“这倒是奇怪了,按说不应该被发现。”
“张作霖有可能在袁世凯身边安插眼线的,想他这么精明的人,完全有可能早早的盯着袁世凯,然后无论是溜须拍马还是针锋相对都能够运筹帷幄。”李铭九越发肯定张作霖肯定是在袁世凯身边安排了人手,与其越来越肯定。
“这个应该不太可能。不要忘了,袁世凯身边能人不少,真要是被人安插了眼线他也会查出来的。就算是他的人被派出去的差不多没留下几个,或者干脆有些人不支持他恢复帝制而离开,但是不要忘了他身边那些东洋人,那可是跟袁世凯走的极近的人,论交手他们或许不行,但是调查细作应该还是有一套的。”张大河接连摇头,老弟李铭九说的这些确实有一定的可能性,但是不太敢相信。因为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大岭山就惨了,张作霖派来的人不用多了,像上次一样再有张作相带人过来就能把大岭山连根拔起。张大河不敢想象。
“真要是被张作霖发现了,咱们就把八道壕送出去吧。恐怕也就这一点儿他还比较关心。”李铭九说道。看得出来也真是害怕了。说起来李铭九还是很年轻,正是该闯荡的年纪,然而在大岭山的这几年,逐渐已经认可了这里,把这里当家了。真要是再像当初离开奉天出去闯荡一样的生活,李铭九估计自己是难以忍受的,大岭山要是被其他人占了,自己无家可归的生活将会怎样呢?李铭九想了一想,但是没敢继续想下去。人都是这样,当你再一个地方待的舒适了,也就不想离开,不想着去冒险,无论什么年纪。
“真要是到了那一步……咱们再说吧,大不了再拼一回。”张大河本来想同意一下李铭九的看法,但是看老弟似乎太过相信这个只是想象的结果,于是满不在乎的说了这句话,紧接着又觉着说的不太合适,说道:“张作霖真要是翻脸,咱们就跟他试试,要说硬碰硬咱们不是对手,但是他张作霖身边也不是铁桶一块,咱们就使点巧劲儿收拾他。老弟也不用想这些无聊的事情,这大岭山是咱们缔造的不错,在这里过得日子很舒服,但是不要忘了,这只是咱们无心插柳之举,咱们想要拉杆大旗召集人手害怕麻烦么?张作霖在辽西赶了咱们,咱们就去辽东,在辽东赶了咱们咱们就去吉林,……大不了去关内,陈尚义他们早就在铺路了,直接过去也不是怎么麻烦,完全没必要现在担心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是有办法的。”
“嗯,大哥说的是。”李铭九点头,“咱们先见见张作霖的这个手下人吧。”
李铭九同意要见见他们让老周松了口气,真担心他们对大岭山命脉动手。约定了一个地点,然后他们就走了,老周继续安排人做事,左右觉着必须要把事情跟李铭九说明白才行,于是快马加鞭来到大岭山,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李铭九跟张大河沉默不语,不过事情很快也就要揭晓了。
李铭九是一个人去见这帮人的,张大河做了安排,在附近布置了大批人手。此举旨在为老弟壮胆,另外也是为了能够应付突发事件,其次嘛,就是为了能够训练训练这帮人。因此,由张大河亲自指挥,许子木跟马碛从旁帮忙,说是帮忙,更多的则是学习。张大河把自己做的每一步都跟他们说明白,这当真是手把手的教导了。有些地方许子木跟马碛没太明白,还是需要转个弯儿的,他们两人都没能想通。张大河解释了两次,将他们虽然点头但是眼神中还是有些困惑,于是说道:“这么看来,恐怕只有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之后 才能让你们明白了。”
“军师,还是不要发生什么事最好了。”马碛小声说道。说真的,谁都不希望再出事,如今大岭山的势力削弱了不少,再出事的话恐怕就有些承担不起了。
“如果真要是觉着有必要把事情闹的稍微大一点儿的话,那么我来做点儿什么也是可以的。”李铭九的声音忽然传来,许子木跟马碛都吓了一跳。
李铭九笑道:“本来打算直接过去的。想了想还是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说一说。”
“他俩现在钻牛角尖儿了,似乎真的要你帮忙才行。”
“哦。”
张大河把事情交代了一下,李铭九不住点头,并且不时看看马碛跟许子木,看的两人有点儿发毛了。之后,李铭九跟他们聊了两句便动身离开。这一次,李铭九虽然表现的很轻松,但是心里却很紧张,大岭山的命运说不定就是在自己的一句话里被葬送掉。如今大岭山上下几百号人,真要是葬送了大岭山,对这帮人来说绝对无异于山崩地裂。
李铭九来到这个集市中心的茶馆时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晚了十分钟。李铭九并不以为意,到背着手溜溜达达的走了进去,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悠闲。伙计认识他,喊了一声九爷楼上请。然后就看到楼梯口的两个壮硕男子过来迎接。真的是迎接,原本李铭九还在想这两人会不会把自己架起来拖到楼上去,要是真的架起自己来的话,就先用千斤坠试试他们的本事。李铭九心里这么想着,但是想不到这几人竟然恭敬的令人有些不好意思。李铭九想要开玩笑的心思落空,一步步往楼上走去,拐角处还站着两人,冲李铭九行礼。楼梯的拐角本来就是很窄的地方,再站上两个人,显得更加拥挤,李铭九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往楼上走去。从他们身边走过,李铭九能够感受到两人呼吸有些异样,想来也是有些害怕吧。说起来,自己的名号还是很响的。李铭九心里暗笑。在楼上,同样站着几人,在楼梯口迎接的人一如既往的礼貌,再往里,几乎十来步就有两人,他们都恭恭敬敬的行礼,使得李铭九心里觉着有些别扭,当年跟袁世凯一起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情况,但那是人家给袁大帅行礼,李铭九跟张大河只是沾了点儿光罢了。
来到约定的雅间前,门口两人微微行礼,比前面那些稍微欠缺了一点儿,没有那么尊敬。李铭九略微大量了一眼,“嗯,这俩人的本事比外边的人要好些。”李铭九心里默默的说了两句,然后回了礼,也是很随意的回礼。李铭九终于迈进雅间,这个让自己的队伍紧张的人到底是谁呢?看门外的保镖配备,莫非是张作霖来了?他要是直接开口要八道壕怎么办?张作霖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算了,他要就给他不就得了,哪里那么麻烦。李铭九想不出好办法来,索性破罐子破摔,决定如果张作霖这么问,就直接答应他。
走进屋里,李铭九第一眼就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一个小伙子,十四五岁的样子。正在低头不知道摆弄着什么。身旁站着一人,身材很高,李铭九要抬头看他,这家伙壮硕的不像话,李铭九甚至在想,要是跟这家伙动手,恐怕还得费点儿事。一来是这人并没有散发出气势,而且他又是眼前之人的保镖,说明有着不错的功夫,恐怕外於于内,也是一个难对付的高手。
这时,坐在那里的小伙子抬头,他居然带着一副墨镜,黑黑的、圆圆的镜片衬托这小伙子更加白皙的面庞,原来是个娃娃。李铭九心里暗道。
“我原来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呢,见了我应该行礼才行。”小伙子说着,“不过看在老爹的面子上,不作任何处理。你不用担心什么。”
“你是张作霖的儿子?”李铭九问道,其实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据说张作霖的儿子小六差不多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皮的很,几乎所有的老师都拿他没办法。张作霖为此没少头疼,不过也有人能制服的了他,有些事情做得还算有模有样。
“你倒是真直接。”小伙子说着与自己的年龄不相称的话,指了指面前桌子上的瓜子,“该换了啊。”。
“呵呵,你自己听不懂罢了,还怨人家不好。”李铭九又是莫名其妙的说着。
“我发现你倒是个有趣的人。”小伙子笑道:“怎么样,跟我一块儿干吧。跟我干绝对什么都少不了你的。”
“话说,你这身衣服还有这帽子、头盔都是很有意思。穿的大人的吧?据说一个小伙子张大河成人后,都是喜欢偷偷穿一穿他老子的衣服,以示自己已经长大了……”李铭九的话还没说完,小伙子身旁的人就已经闪身过啦。
李铭九“哈哈”一笑,从容不迫的躲了过去,然后来到小伙子对面坐下。
“你这话说的我不爱听。”小伙子把头一瞥,紧接着伸手指了指,壮硕的保镖回到身侧。小伙子透过镜片看着李铭九,这么近的距离,李铭九能够看到镜片后小伙子叽里咕噜乱转的眼珠子。小伙子忽然说道:“你年纪也不大嘛。”
“跟你比老了。”李铭九笑了笑,“来了茶馆却不请我喝茶么?”李铭九指了指桌子上的茶碗茶壶。
“自己动手。”
“呵呵。”李铭九笑了笑,伸手去拿茶壶的提梁。在李铭九手刚刚碰到提梁的一瞬间,壮硕的保镖再次动手,这一次居然是两把短刀在手。“出招真快啊。”李铭九赞叹了一句,但是其他人听来却像是嘲讽似的……
李铭九与小伙子见面暂且不多说,如今南方战事只是暂告一段落,并未完全分出胜负,战胜还是要继续的。护国军退至大洲驿一线后,蔡锷将军开始总结之前护国军的战斗,尤其总结了纳溪作战失败的经验教训,决定将下一步的作战方针改为“扼守要点,集结主力,多张疑兵,以分敌势,俟有隙可乘,分头击破之”。据此,护国军设总司令部于大洲驿,并调整了兵力部署:以朱德等三个支队守卫永(宁)、泸(州)大道,为中路;以何海清支队和刘存厚部为左翼,沿江安西进,准备增援叙州作战;罗佩金指挥金汉鼎支队和川军张煦支队并加强一个营,防守右翼,在白节滩构筑阵地,警戒牛背石方向之敌,“守则固我右侧,出则冲彼侧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