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枪居然是索飞开的,只见月光下的他呆呆地立在那里,举着枪一动不动,张大了嘴巴。
“你疯了!”于蓝狠狠骂道,“你害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吗,要放一枪去告诉他们?”
索飞吞吞吐吐地辩解说:“我哪知道这手指轻轻一抖子弹就出去了。我这第一次打枪,就坏事了。我还是把它给你吧,晨风。”说完,他把枪移向我,可手指还放在扳机上。
“哎哎哎——别,别,索大侠,还是你自己拿着吧。关好保险,不要把手指放在扳机上就行。”唉,这个书呆子,真是又好笑又好气,居然在关键时刻闯祸,这下麻烦可就大了。
美思基他们三个见同伴被瞬间杀死,都吓呆了。其中那个矮个子拔腿就跑,索飞反应迅速,又是一枪打在他背上。于蓝夸他这次打得好。
剩下两人不敢再跑了,美思基苦苦哀求,让我们放他们回去保护家人。我告诉他真相说,那些人来是为了抢走圣石,所以酋长让我们把圣石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如果他们现在走了就没有人搬动圣石了,早晚都会落到那些恶人的手中,圣石天神会发怒,降罪下来。
出于对神灵的畏惧和死亡的威胁,他们两人答应留下来完成酋长交给的任务后再回去。
情况十万火急,我们的枪声肯定已经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所以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这块麻烦的石头搬到目的地。我们把行李都交给索飞,加入到搬运队伍中去。可那狗娘养的石头确实太重,我和于蓝的力气完全不够,只能走两步歇一步。好在离山的垭口已经不到一公里了,我恨不得马上张上一对翅膀飞过去,同时又十分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早出发半个小时。
渐渐地,我感到肩上的这根棍子越来越沉重,像是上面抬着一座房子。与此同时,我的脚步越来越难以抗拒地心的引力了。每走一步,都用尽吃奶的力才能把脚板从地面上挪开。而我周身的骨骼,则像一副用绳子捆绑起来的木头架子,上面放着一块大石头,压得这架子已经咯吱作响,说不定在哪一个突然的瞬间就断了塌了。这样担心着,我忽然觉得身上的某些部位已经被压弯,脊柱和腿骨也被越压月越短了。
最后,终于无法再挪动脚步。我停下来,换索飞上。可是他力气太小,根本无法把石头抬起。这时,从山下出现几束光亮,迅速朝着我们的方向窜过来。
“怎么办,于蓝?”我惊慌失措地问。
“看清楚了吗,来了多少人?”
“有三束手电筒的光,如果按照这个来看的话,也就三到五个人。”我仔细看了看,回答说。
“这三两个人,我还是能对付的。你们几个躲到路上边的草丛中去,我在石头后面。听见我的枪声后,就瞄准了打。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小命。”
待她说完,我们便各自行动了。我带着他们三个趴进山路上方斜坡的草丛里,于蓝则留在原地用大石头作为掩护。不到十分钟,那几个人就冲了上来。于蓝当头一枪把最前面那个爆了头,剩下两个立马卧倒在地。这时我正好利用居高临下优势疯狂射击,其中一人当场丧命。剩下的那个家伙见形势不利,翻身滚下山谷,才得以逃脱。
在这种情形之下,我浑身上下竟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许多力气,抬起那块石头就拼命地挪动起步子。我向大概是逃生的本能带来的力量吧,李广射虎式的爆发。索飞则拿着行李和那两把战利品跟在后面,负责察看敌情。忽然,他兴奋地喊道:“那架直升机起飞了。”
“哈哈,这些家伙,肯定撑不住要跑了。”我笑道。
“别高兴得太早,那万一要是冲着我们来的呢。”于蓝叫停我们,说:“之前他们与寨民冲突,只损失了不到五个人,我们只打死两个。这架直升机是架武直,虽然黑黢黢的看不清楚是什么机型,但对付我们还是绰绰有余。”
还没等她说完,那架飞机就朝我们飞来了。
“这下没的玩了,陨石是保不住了。除了幻想乞求他的飞机坠毁之外,我们只能想想怎么逃命了。”于蓝惋惜地叹了口气,此时的她很清楚,我们这次的行动失败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还是心有不甘地问。
“有,就是向上帝祈祷,即将到来的枪林弹雨不要爱上你的身体。”
“不能把陨石留给他们!”我咬紧牙关,坚定地说。
“那能怎么办?这山上光秃秃的只有草,藏也藏不了,搬也来不及了。”
就在这危急时刻,我拿定了主意。“把它推下山去!”我说。
“山下是什么?”于蓝赶忙问美思基。
“是一条小河。”
“那好,推下去。也只能这样了。”于蓝下定决心命令说。
于是大家齐心协力将这个肇事主推下了山坡。远远地都能听见它滚进山涧,落入水中的声音。这时,美思基和另外一个伙伴突然倒下了。于蓝用匕首割断了他们的咽喉。
“屠夫!你真是个屠夫!”我愤怒地跟她大吵了起来。她解释说除了我们三人之外,不能有别的人知道这块陨石的下落。我悲伤过度,趴到美思基的身上帮他把面具揭开。这副天真而稚嫩的面孔,在他生前不能别人见到,现在就让我帮他实现生前的愿望吧。我当时泪眼朦胧,意识模糊,浑身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忘记了此时自己正处于生死关头。
随后我感觉到一只手将我拉起,脸上挨了重重两个耳光。然后耳朵里传来一个愤怒地声音:
“失败一次还不够吗?是不是还想再败得彻底一点!”
我被这声音叫醒了,看见那架直升机正往这边飞来,耳朵里听到了由远而近的“轰隆”声。
“好了,现在,马上往山上跑去,丢掉一些行李,带上两支长枪。飞机要是跟了上来,要躲开它的探照灯,没有灯光武器就无法瞄准目标。好了,跟在我后面。”
于蓝话音刚落,我们三人就拼命往山上跑,不到半分钟就跑到了山上垭口。看着这短短的几百米山路,我心里忍不住一声长叹。这一点点的距离,竟然可以帮助世界掀起一场风波。悔当初哪怕是早出发十分钟,也不至于造成这样的局面,难道这是天意吗?
垭口正面是一处几十米高的悬崖,下面是树林,两边各一座山峰,背后是一条小路通往山下一片广阔的平地。借着月光,可以看见这光秃秃的山脊和山下的那片黑压压的丛林。此时飞机的声音越来越近,迟早会沿着山路追上来。我们必须跑到山下,进入丛林里才能甩掉它。走山路已经来不及了,最后我们沿着山路先跑到前面的上方,再顺着斜坡下到山底的平地。
我们几乎是连滚飞带跑,到了山下那片草不过膝的开阔平地。此时飞机的声音渐渐远去,应该是又回去了,否则我们早已经被追上了。天无绝人之路啊,这下终于有了歇足喘气的机会了。
“他们怎么会轻易回去呢?”于蓝喘着粗气反驳我说,“那飞机一定是飞得太接近地面了,快到两座山峰之间时已来不及拉高来翻过山峰,只能低速绕过山峰从侧面追过来。”
“你怎么这么肯定?”索飞问。
“他是从特种部队出来的,她玩过这个。”我凑到他耳边告诉他。
果不出所料,就在我们说话的瞬间,直升机已经从山峰侧面绕了过来,机身上的探照灯在地面扫了一遍后,径直向我们扑来。
“快跑!”于蓝刚一喊出,我们拔腿就跑。
“分开跑!跑进对面的树林,不要沿着它飞行的方向跑,也不要跑直线,这样子弹打出来会有偏移。千万不能让灯光照到身上!”
我们三人分头散开,拼命朝对面树林奔去。飞机在头顶上一边追一边用机枪扫射地面,还不时扔出两颗手雷。整个场面就像猎狗追兔一般。此时我已分不清南北,东躲西藏地逃避着子弹。我除了能听见悬在头顶的呼呼声以外,什么都听不见了,只顾命令双腿疯狂地逃窜着。直到感觉一串树枝刮在脸上火辣辣的,脚下也沙沙作响,我才意识到已经进入丛林了,这才停住奔跑,环顾四周。那哒哒声还在身后响着,就像有一万个恶鬼在猛追,张牙舞爪地要吃掉我。我在树林间拼命地跑着,完全忘记了脸上那火辣辣的疼。
不知又跑了多久,我才发觉身后的声音消失了,只有我急促的脚步声。我停了下来一看,周围全是树,索飞和于蓝不见了踪影。
事实说明,我已经脱离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