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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平定战事迎新春

“嫣儿……可安好?”

孤王的一句“嫣儿”,让宋岩心里一惊,是口误?还是念错了音?还是说他知道了什么?双眸不可置信的盯着孤王,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出现的是儿时一个有趣的情景:

那是约莫四五岁时中秋这一日,嫣儿扎着毛茸茸的包包头,因皇帝施恩,与母亲一起随父亲参加祭月大典。《礼记·祭义》中有云“祭日于坛,祭月于坎”。南国礼部按照往年惯礼,设祭月仪典于南国首府长安近郊的紫金山脚下的行宫!

这日父母带着嫣儿着盛装早早来到行宫,父亲正按照礼仪规程行祭月大典的准备,母亲则带着嫣儿与荣德妃的寝宫出来,朝御花园走去。

梨园内丹桂飘香,金黄色的小花朵锦簇在一片碧盘之上,随风而动,香气伴着秋风拂过人的脸颊,使得人心旷神怡。小嫣儿猛吸几口香味,不由的赞叹道:“此花不是人间种,疑似月宫广寒来~”

“呵呵……”荣德妃先是一惊,随后抿嘴笑着说:“嫣儿这妮子越发了不得了,真叫人刮目相看呐,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真真不是白来的!”

“皇妃娘娘见笑了,这孩子不过是随着他父亲胡诌惯了,哪就能得才女之名。”嫣儿的母亲恭敬的作揖道。

“嫣儿,长大了,可要给本宫做儿媳妇?”荣德妃弯身问到。

“给九哥哥做媳妇吗?”嫣儿这一问,使得她母亲脸颊绯红……这么直接的性子,终究是随了她父亲了。

“哈哈哈,是的呀,给九哥哥就娘子,你可愿意?”荣德妃被小妮子逗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嫣儿愿意!”

哈哈哈……众人的笑声在御花园里传荡开来。

逛了半日,这个语出惊人的小妮子被重重的宫装压的有点累了,往湖中心的赏月亭去的时候,没注意托起罗裙,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一歪,眼瞅着就要跌进冰凉的湖水之中。众人惊慌之下,没想到被正在从湖对岸赏花的少年一个轻功,救起,稳稳的落在赏月亭内。嫣儿惊恐的睁开眼睛,一个身着金色巨蟒白锦缎袍,剑眉朗目,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将她抱在怀里,急切的问道:“嫣儿,可安好?”……

“嫣儿,可安好?”来自十多年前的记忆与寒冷的边塞经历狠狠的撞击在一起,让宋岩刹那间有些恍惚。

看着宋岩惊讶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满是疑惑与担忧!罢了,还是不要这么早揭穿吧:“咳咳咳,宋岩,你没事就好,你先回营休息。”

“是!”宋岩做贼心虚的拍拍胸脯,应了声。

就在宋岩走出营帐的这一瞬间,孤王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醇厚的声音毕恭毕敬的应着:“王”。

“说!”孤王的周身的空气充满着戾气。

“白崖子,尚不可知,只闻医术高明。巴特尔行伏击之计划已有两月,久不出兵,想是惊闻阿鲁克命丧他人之手,没了援军,再者便是其断袖阿拉腾,病重。”

“什么病?”

“不得而知。”

“灭了!”

“是!”

高达的黑影心中明白,灭了阿拉腾,不仅是因为他是能文能武的蒙国少将军,其与巴特尔的断袖之情想必死后能够给巴特尔带来巨大的创伤,另外一则缘由,怕是与宋岩有关了。

黑影极少有站在某人的帐外蹙足的时候,而宋岩这个人,却不得不令他多思、细思。如若宋岩继续留在军营,恐怕她与慕容家的缘分……罢了,这又与他有何干系呢!他生来的使命便是完成孤王的每一个命令,叹一口气,多思无益。瞬间,不见了人影。

宋岩的营帐已搬至孤王营近侧,一举一动都在孤王的眼皮子底下,顾不得多想。风雪骤停,宋岩冒着生命危险取回的药材,起了很大的作用,孤王军营今年冬季死伤的人数,较之往年,少了近八成,军医处的人从此对宋岩是刮目相看,以宋大夫尊称。

据说孤王军偷袭了巴特尔的伏击营,逼退至蒙国境内了,粮草次日午时便能到达。这使得孤王军士气大增,一个半月内端掉了在南国境内的所有驻扎的蒙国军队。使南国的疆土又往西北扩去了一百多里。这使得原本嚣张的蒙国皇室大乱,百姓担心南国军会直捣都城,殃及池鱼,纷纷落逃,蒙国王立即派使者至南国献宝言和。

本要开春才结束的战争,足足提前了数月。城内的百姓无不欢呼雀跃,腊月十三这一天,大开城门,对孤王军举城欢迎。孤王下令士兵分布在城内的各处要点,一来防着些蒙国的余党,二来与民同乐。孤王同时犒赏了全军上下,允准士兵们难得的大肆庆功一番,孤王自己也喝的酩酊大醉。月上中杆,莫大为好容易将他扛回卧房。

腊月清冷的苍穹,皓月当空,今儿这边关的冬夜不点都觉不出寒冷。宋岩坐在厢房的窗前,抬头看着明月,这一年,发生了许多许多的事情。去年的此刻,她正在舅父舅母家中养病,今日却在千里之外的沙克城,成了一名军医。人生,许从来不是以个人意愿而来决定的,你永远不知道等待你的下一段旅程究竟是什么。

不过,宋岩的这段旅程很快就要结束了。听路磊说,军队做好整顿,过了年,孤王就要班师回朝,结束在外六年带兵打仗的日子。宋岩自己也将回到健康,亦或是回到姑苏舅父舅母身边去。

宋岩走出房门,爬上沙克城的城楼,观瞻着这座城,城内的百姓家还亮着灯,过来腊八就是年,这会儿百姓们许是还在兴奋的准备着太平年的到来。这样多好,和平安详,百姓所求的无不是平安喜乐。

不觉身后一个脚步声传来,宋岩回头看去,惊讶的心跳加速的跳到了嗓子眼。

这……这是仙人吗?她见过君笑和燕一那令女人都嫉妒的脸,而眼前的这个人,怎么形容,宋岩第一次觉得词穷,他俊美妖媚的容貌,恐怕神仙都要嫉妒的痛下杀手。

女人,天生的对一切美的事物缺乏一种畏惧感,反而会大加赞赏的认为自己和他们是一样的。如同宋岩这样不怕死的,估计不在少数。

“神仙?”

来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惊得差点没晕过去。他摇摇头。

“那是妖怪?”看着眼前这张与世隔绝的脸庞,宋岩思忖着,既然不是神仙,那必定是类似《搜神记》中的善良妖怪!

来人闭上双眼,又摇摇头。这小妮子,脑子装的是什么?就不能往人类上想想?

再度睁开眼时,却见宋岩面色略显紧张。

“难道你蒙国的刺客吧?”宋岩见他不答,急忙向四周望望,确定有没有人瞧见!“现下无人,你快走吧!”

见宋岩煞有其事的说着些荒唐话,来人紧闭了双眼,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帮我,孤王知道了不会放过你。”清冷却悦耳的声音从这个男人的口中传出。

冷,却动听。

“你我都不说,他自然不会知晓。”宋岩笑着说道。

“为什么帮我?”这个男人冷冷的看着宋岩。

“不想再见杀戮。”来到军营的日子,见到了血腥的杀戮,见到了失所的难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我并非刺客!”来人收起了戏弄她的心情,“乃是孤王的影卫。”

“什么是影卫?”既然是孤王的人,宋岩放下心了。

“从世家挑选出来资质好的苗子,专门培养出来的一类人。只为孤王办事。”他没告诉她,这是只为未来储君办事的一支队伍。

“那么你一直都在?”见那个男人点点头,宋岩又问:“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影卫只在暗处,只周全主子的安危亦或是主子下了特殊命令时才出现。”

“如此啊!”宋岩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事情,这群人想必是没有自由的,没有朋友,在被选择做影卫时,也等同于没有了亲人,没有自己选择人生的权利。他们唯一的使命就是遵循孤王的意愿。

“你就是那位医术了得的宋岩?”

宋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既然是孤王身边的大人物,对周遭的情况肯定非常的了解,“其实,在下的医术实在不算什么,我的师傅那才……”正欲说慕容君笑,忽听那天人说

“有人来了。”话音刚落,一道白影闪过不见了。

好快啊!宋岩还处在惊讶之中,忽听得远处一个人高大的身影朝自己走来。柔柔紧绷的眉心,虽然没见到人,身上那股熟悉的药味已经使宋岩了然,真不想看见这个人啊!被冥刹伤着之后两三天,便神龙见首不见尾了。军中倒也无人过问这个闲散王爷的去向,这不,孤王军才将沙克城攻下,这位人见人烦,鬼见鬼愁的王爷出现了!

“喂!谁啊!谁在那儿!”明明知道是谁,还故意装作不知情。“哟,是宋岩师傅啊!”

拜师八字没一撇,又开始胡言乱语。

宋岩作揖道:“见过翼王”。

“师傅,嘻嘻,”燕一笑得牲畜无害,“多谢师傅上次的救命之恩!离开的这些日子,很是想念你上次做的爱心药膳。”燕一说的是腿烧伤后,宋岩特意向后勤要了个骨头棒子加了些草药做的药膳,为他疗伤所用。当时他啧啧称赞,嚷嚷着让宋岩再做,只因军医营中还有事情,且军中没有单独开小灶的惯例,宋岩便没有同意。现下怎么一回来就嚷着要吃药膳?

“现下没有食材啊!”想吃药膳,做梦。

“我有啊!”这个燕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个血淋淋的腿。宋岩吓的一个瑟缩,“方才进城时,路上看见一只肥羊,便顺手牵了它的羊腿。专门拿来给师傅做药膳的!”

宋岩的额头闪过三条黑线,顺手砍了羊的一条腿……“好吧,”罢了罢了,做一顿药膳也无妨,何况孤王醉了,做个药膳给他驱驱酒气及寒气。“现下孤王醉了,正好一并做给你们。”

“九弟是不会醉的!”翼王燕一笃定道。练武之人都知道,他那个天人九弟功力深厚,酒在入肚后就有内力自动的逼出体外。不是练武之人的宋岩,自然不知道。

“你骗人。”

“喂,我可是人见人爱童叟无欺的翼王!不信你自己回去看看,九弟倘若在卧室内休息,我这辈子都不烦你给我做药膳。但是倘若他不在,嘿嘿,你就得收我为徒!”不要脸的单方面开出谈判条件,孤王在不在营内,和宋岩有什么关系。

见宋岩不动,燕一无趣的摸摸鼻尖,“师傅,我这羊腿你要是不要?”

狠狠瞪了他一眼,接过血淋淋的羊腿,下了城楼,往厨房走去。

“喂,做好之后记得叫我,我就在孤王的卧房等你!”说罢,见宋岩走远,燕一转头对着一根摇逸的旗杆怒视道:“下来!别想背着我去帮那个小子!”

一道白影飘落,发丝缓缓落定垂后。

燕一倒吸口气,臭小子,这么多年都不肯以真面貌相待,却让宋岩那小子看见庐山真面目!现在在他三哥面前居然将面具戴上,俨然变成了傲慢不逊的模样。

“我很生气!”两手叉腰,嘴角歪斜,怒目看向一身白衣的孤王燕晟。燕晟不语,意味深长的看向宋岩渐渐变小的背影。“喂!三哥说话不管用了吗?是不是想打架?”燕一做出备战的姿势,如同儿时有了矛盾用打架来解决问题一样。虽然他知道,如今根本不是眼前独霸天下的燕晟的对手,不过绝不能叫这小子看扁了自己,哥哥的威性还是要竖立的!

“想吃药膳,孤王此刻必须回去。”

好!很好!非常好!敢拿哥哥的小辫子来威胁哥哥!罢了,从小到大,也没赢过眼前这个弟弟几回。不在军营的几天,忽听闻沙克城的将领阿鲁克被暗杀,连在蒙国的全族都遭灭口,阿拉腾的死给巴特尔造成重创,他就知道是他干的!这个弟弟,若想做一件事,会以你完全意想不到的决绝方式办到。原以为他是想尽早结束战事,不想通过了解竟然是在宋岩被刺客绑架之后的事。看来燕晟对宋岩这小子绝对不一般!因为担心宋岩这个来路不明的军医在军中生出对孤王不利的事情,才匆匆赶回沙克城。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这个唯一看重的弟弟!千里迢迢的回来了,还给自己脸子看!

见燕一未说话,燕晟的白影快速闪过,不见了踪影。

“喂,以后能不能不带那个疤痕面具啊,丑死了!”燕一叫道。

宋岩在厨房煮好药膳,急忙端到孤王的卧房,果然没有孤王的身影。难道真的有千杯不醉之人?正想着,一个疲惫的黑影出现在门口。

“王,您醒了?”

微微点头看着宋岩,“出去走走,头晕的厉害。”

宋岩搀扶着孤王坐定,柔荑覆盖在他的冰冷的脉搏上,没有异样。面露安心的神色的说到:“王只是酒喝多了。这是给您做的醒酒汤和药膳。先将汤喝了,再吃药膳人就舒服了。”

“宋岩,”反手抓住她细滑如丝的柔荑,“辛苦了。”

宋岩羞红着脸,将醒酒汤递给孤王。待她端着药膳正欲递给孤王时,燕一那讨人厌的大脸瞬间出现在眼前,嘴角留着哈喇子,鼻子猛的嗅嗅,“好香啊!”

厌恶的躲开他的身形,递了一碗给孤王。

“哈哈!老远就闻着药膳香了!身子正凉着呢!”燕一自己动手盛上一碗,迫不及待的往嘴里送。好吃,真的好吃!

“宋岩,倘若你是女儿家,我必定娶了你!”又是神医,又有一手好厨艺,若是姑娘家,肯定是个抢手的货色。转念一想,急忙摇头。“不,不,我已经有若然了,那就倘若我是女人,必定嫁他这样的男人!”肯定完自己想表达的话,又盛了一碗送进嘴里。

宋岩的脸腾的一下全红了,偷偷瞄了一眼孤王,跑出房去。

孤王头皮发胀,先前怎么会有把宋岩真实身份告诉燕一的想法呢!冲动真是魔鬼啊!还是保持现状的好,他可不愿意她被抢走,也好在燕一不会变成女人,强嫁给宋岩!

孤王突然被一个念头激灵一下,他在担心宋岩被抢走吗?宋岩是先师的女儿,对其有特别的照顾是情理之中的。可是,为什么想到站在她身边那个深情对望,不知道是何面孔的男人,心里总有想嗜血的冲动!拿把剑,直接把那个人拦腰斩断,然后,取而代之的站在宋岩身边。

孤王顿时被自己可怕的想法吓到,豆大的汗珠低落。

“宋岩这药膳煮的真不赖!全身暖洋洋的。瞧你都出汗了!”

孤王以指为风,熄灭了蜡烛。“三哥,睡了!”

燕一大叫:“我还没吃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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