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没开灯，向昊擎坐在沙发上，抽着一根雪茄。
若非那雪茄上闪着一个亮点，管家差点以为，那是一尊石雕。
窗外院子里的灯光，映得落地窗明亮，暗昧的光线，在那壮伟的身躯染了一圈暗金的光，肃冷神秘的俊颜，隐在黑暗里，叫人辨不清喜怒。
卧室里的寂静，反衬得楼下两个女人的争吵厮打，歇斯底里。
他面前的茶几上，手机屏幕开着，桌面照片，是他和莫悠与两个孩子的合照。
在他前阵子去美国之前，她对他笑得这样甜，这样灿烂，骄阳幻月般，叫人目眩神迷。
转眼，她却与他针锋相对，与他疏远如仇敌，甚至还玩起了心机。若非有那张照片，他不知道，自己在她生命里这样没分量，事情一出，她不只怀疑，连解释和确凿的证据也不肯信。
昨晚，他明明让她看过视频，他和Zoe之间是清白的？
“少爷，三少夫人和Zoe小姐打着……这……该怎么办呀？”
其实，倪凌昕和Zoe今天打架的事，向昊擎一到公司就听说了。
Zoe打人素来聪明，从不留痕迹。
倪凌昕那满脸的伤，多半是拿药水渲染画上去的。
于是，他对管家说，“报警！叫保镖和女佣们不要管。”
“二少，如果报警的话，事情闹大，恐怕不好收场。”
“报警！任埋伏在外面的记者拍！让大家都看一看，倪家的大小姐，来向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倪家不仁不义，是因为他，可他也留了情面的。
这会儿也正发愁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倪凌昕，现在，倒是误打误撞了。
管家出去，忽然想到什么，又折回来，“二少夫人在儿童房旁边的客房里，女佣们早就都休息了，没人值班，那房间里，没放沐浴用品和干净的睡衣，她有孕在身，不宜经常上下楼梯，少爷还是送上去吧。”
向昊擎气结挫败，她闹分居，他还得纵着，伺候着？！
“我知道了。”
向昊擎抽完烟，挣扎了片刻，还是进去洗手间，拿沐浴乳，洁面乳，洗发乳，护肤水，还有睡衣，拖鞋，一堆东西抱在怀里，院子门外警车就响了。
他忙走到窗前看，管家迎出去，大惑不解，“我还没打电话呢，怎么你们就来了？是不是有别人报警？”
莫悠刚巧就咚咚咚咚地奔下楼，冲进卧室，大声地嚷道，“向昊擎，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来了警车？”
向昊擎忙从窗前转身，怀里地一只拖鞋掉在了地上，洁面乳摇摇欲坠。
“你这是要给我送上去呀？这么积极！”
莫悠上前，把拖鞋捡起来，又把一堆东西接过来。
“其实，你不用这样急着赶我，我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不对，其实我也没巴望着回来，是顾着老爷子的身体才回来的，你真犯不着这样。”
Zoe明明是她招进来的，去楼上客房，也是她自己要去的，怎么就成了他赶她走？
向昊擎被她一番话差点气炸了肺，他警告自己，不要和孕妇生气，只得又坐回沙发上，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她佯装狐疑地问道，“哎？向昊擎，是不是你报的警呀？”
“不是。”他授意管家报警的，应该算他一份，但真不是他报的警。“可能是哪个保镖吧！”
莫悠若有所思地点头，就没再就此多言。
她当然也不会告诉他……是她报的警。
其实，她知道倪凌昕有个习惯——每晚等着他回家。
她当然也知道，倪凌昕和Zoe打架的事。那样闹上八卦头条的新闻，她想不知道也难。
所以，她故意邀请Zoe进门，把这牌局搅乱了，才有机会将老爷子包庇的倪凌昕送进警局，小惩大诫！
她是正妻，当然也需得把贤惠摆在前面！
古代女子，都找小妾送给夫君，她光明正大把小三请进家门，可是贤惠温良到姥姥家去了！
奶奶和大妈晚饭时唠叨她懦弱无能，这会儿她们也该放心了。
她莫悠平日吃素没错，偶尔也会玩一玩血腥。
看到茶几上烟灰缸边沿的雪茄，袅袅冒着烟，她嘲讽轻慢地哼了一声。
“向昊擎，是不是两个情人打架，滋味儿不好受？”
莫悠看他冷如寒冰的样子，也决意不再回来这里，又去更衣室拿了一套衣服，才出去。
向昊擎沉了沉气，却还是忍不住，一脚踹在身前的水晶茶几上。
老爷子从楼上仓急忙慌地下来，见莫悠手里拿着东西往楼上走，疑惑地叫住她。
“悠悠，你拿那东西干什么？”
“我卧室的水龙头坏掉了，去客房里去洗漱。”
“至于连衣服也带着吗？”
“呵呵……要换的。”
“楼下是怎么回事？怎么有警车？”
“我请了一位客人回家休息，倪凌昕容不下，把人给打了。”
她言简意赅地说完，就催着老爷子回去休息。
“昊擎在楼下处理呢，您快上楼去休息。”
老爷子听到楼下女人尖利地咆哮。
“我就是爱昊擎，有本事你杀我呀！既然我被允许进来了，我宁愿死在他面前也不要离开……”
“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你因为钱和昊擎结婚，嫁给从前的男朋友没钱了，又死赖在昊擎的房子里，求着他给你个美差，让你混得风生水起。你还真当自己有本事呢？你要真有本事，我们倪家撤资，你怎么不自己处理好呀？你叫记者给你摆拍那些东西，别以为能瞒得过莫悠，就能瞒得过我。认识你这么久，你撅什么尾巴拉什么屎，我比你妈都清楚！你丫就是你不知羞耻怎么写的贱人！”
莫悠听着那两个女人的怒嚷，忍不住扬了下唇角，倪凌昕人娇笑，倒是气势慑人呐！
真真像极了那类娇小凶悍的狗狗——吉娃娃！
挺热闹的呀！
那鼠尿的事，能私了，这会儿警察来了，她们想私了也不成了！
怕老爷子听出境况不对，莫悠忙道，“您老别下去了，走，我送您回房间。”
老爷子无奈地摇头，“这倪凌昕是怎么回事？总是惹是生非的。昊擎叫她和顾琰离婚，我还拦着，怕是拦出错了。她要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昊擎为什么要叫顾琰和倪凌昕离婚？”
“他怕倪凌昕故技重施，往你饭菜里下毒。允珍之前害过他母亲一回，差点失去微暖。他想起那事儿，就心有余悸。”
“倪凌昕就是奔着他来的，如果和顾琰离婚，她还怎么见到昊擎呀？”
老爷子脚步停住，疑惑侧首看她，“悠悠，你早就知道呢？”
“您老亲自开口叫我回，我也不敢不回，要不然，奶奶也数落我不懂事。可……搬回来之后……您瞧这些龌龊的事儿。”
老爷子惭愧地叹了口气，凝重和蔼地劝道，“你是当嫂嫂的，先忍一忍吧，凌昕到底是中医世家的大家闺秀，素质人品没这么夸张。”
“我觉得也是，不过，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人品，素质，都是零，若得到那男人的回应，就是天使，若爱而不得，变成毒妇妒妇。您老见多识广，阅人无数，想必也早就知道的。”
莫悠扶着他进了房间，给他掖好毯子，见老爷子长吁短叹，还是闭上眼睛，笑了笑，转身带上门出来。
向振霖和苏允珍也正下楼，苏允珍走在后面，见她朝着客房走，便叫住她，“你也真是够自觉的，小三一进门，你就让出去了？”
“珍姨多虑了，我输得起。”
在客房里洗漱完毕，她走到窗口，就见警察把倪凌昕和Zoe都带上了警车。
向昊擎与警察握手，竟是笑呵呵的，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直客气地把他们送到大门口去才回来。
莫悠随即就给赵景非打过去，“问你个事儿。”
“这么晚，你别打扰我，我这正忙着呢！”
莫悠不禁怀疑自己打错电话，没错呀，这是赵景非的号码，怎么接电话的是方菁呢？
“你问问赵景非，打架斗殴监禁多久？”
“谁打架了？”
“倪凌昕！”
方菁这就问赵景非，忙道，“5－15天。”
“我知道了。”
“哎？她打谁了？”
莫悠没回答，就挂断了，她转身就坐在沙发上，直接打到莫氏医院的院长手机上，“您给我安排一个癌症专家，人品好，做事踏实，医术高明的。明天一早我过去见他。”
*
幼儿园家长会订在放学时间，莫悠有充分的时间，去见癌症医生，去学校看没有母亲关爱的莫苒和莫铠。
车子在幼儿园门口停下，向好和向熙被妈咪抱下车，见爹地也难得地下车，两个小娃便过去给他goodbyekiss。
向昊擎看了眼莫悠，“你今天有安排吗？要不要去做孕检？”
“一个月后才做，我今天日程排满了。”
一个孕妇，日程也能排满？她不是要秘密制造原子弹吧？
向昊擎揣测着她所谓的日程，眉头又冷皱起来。
向好小嘴儿亲在爹地的脸上，小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却不肯松开。
“爹地，你送过妈咪玫瑰吗？”
“……好像没有。”向昊擎认真想了想，才回答女儿的问题。
向熙从另一边提醒，“你好像送过Zoe玫瑰呀，她去年生日的时候。我记忆力特别好。”
向昊擎脸都被气黑了，儿子这是在炫耀记忆力，还是故意扯后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