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林涪苓,刚刚考上S大,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转折点,啊,不是,对于所有人来说,考上大学都是个转折点。
报名处人来人往,我内心胆怯却又欣喜。我不是很起眼,性格内向却强装热情,总是把自己想干的事情搞砸,但是又无可奈何。生来如此。
我被迎新的学长学姐带到b栋206宿舍,那是个阳面儿的地方,在整栋楼看上去是很容易让人忽视的地儿。我的意思是,因为宿舍靠里,所以不是一眼能看到的。
相对来说比较安全。我很满意。我在心里给这个宿舍打了个高分。
在来学校之前,我曾听说过许多关于宿舍安全方面的问题。内心恐慌,却无能为力,也无可奈何。独自一人在这里,没有我认识的人,也没有认识我的人。
“你们好!”宿舍里有三个姑娘,很早就到了,她们看上去意气相投,而我不知道能不能融入其中。我向她们打招呼,手上提着很重的行李,一举一动都很艰难。她们如我所料,自顾自坐着,但她们发现了我手上的行李,尤其是立在行李箱上摇摇欲坠的包。她们其中一个过来帮我的忙,另外两个尴尬地笑。我明白她们为什么尴尬,但是没有谁必须帮谁。我清楚地知道这点。
我向着她们轻轻笑。她们向我回以同样的温和,没有棱角。也许我们可以相处得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浑身总是很疲惫,感觉血管里有隐约冰凉的东西划过,所以我的手总是很冷,但是偶尔又会突然暖和起来。
我不舒服地揉了揉手腕,将东西一一摆正。宿舍是很普通的四人一间,上床下桌,有空调,有独卫,正常的大学宿舍配备。地上有铺白色的地砖,不是昂贵的那种,就算有些碎裂,也不会心疼,也没有理由心疼。我很喜欢这种清冷的色调,很像记忆中的某个地方,但是又想不起来是哪?我从不是执着的人,所以我放弃了思考这个问题。
整理完东西,铺好床,我趴在攀爬的架子上按了按床铺,有些硬,但是可以接受。
室友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宿舍很安静,我也不想打破这种安静,但是很不巧,我的杯子倒在了桌面上,“砰”是很大的声响。我差点惊呼出声,转头发现她们并没有怪我的意思,讷讷:“对不起。”
我知道,她们没听见,我的声音,就连我自己都听不到。我现在只想出去走走。
我也确实打开门,那么做了。
S大正如想象中那样。其实我一直很担心,因为看到同学们发关于学校的动态,有满意也有不满意,我很怕学校不如自己所期待的。好在我的选择一直是对的。我引以为傲的直觉。
学校有很多漂亮的植物,只是我所知道的太少,但它们长势良好,看得出学校对它们的爱护。也不愧是百年传承的老校了。前两年的修缮有着很明显的效果。我眼睛里满是笑意。因为哥哥以前也在这里念书,所以我对这儿了解颇多。
临近开学,新生很多,而我又是掐着点来的学校,这时出来逛学校的人已经不是很多了。转角处,我看到一个男生在打电话。他的神色温和却又带着不耐,语气有些急促,但是听得出他暗自忍着自己的脾性。是个刚刚离家,给家里打电话听唠叨的男生。我眯眯眼,真是状况缩写。这估计是在大学里最常听到的电话状况了。明明打电话回家想和父母说说话,却又不可避免地听父母千篇一律的唠叨,不耐但是又舍不得挂掉电话。
男生很高,侧脸很好看,不是惊艳的那种。突然很想认识这个人。我承认,始于颜值。可是找不到理由去,嗯,搭讪。
他呼出一口气,鼻子上有微微的汗珠。我低头,不想和他对视,我知道他打完了电话,但他一转身没收住步子撞到了我。
“对不起啊!”他两只手指捏着撞人之后差点掉落的手机,神色有些紧张。我稳住身体,摇摇头。许是我的低头给他一种我一直没注意到他的错觉,他感到抱歉,为自己的鲁莽。但是男生本就放得开,介绍起了自己:“我叫朝北南,是这届新生,你呢?”
心中窃喜,面上却佯装淡定:“林涪苓,也是新生。”
这般,便是认识了。
于是我们两人一起在学校闲逛起来,显然,有哥哥做先锋的我,对S大比他了解得更多。我跟他讲哥哥的班主任,讲哥哥在校时举办的活动,推测我们在校期间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作为文科生的我,描述起来的词句是他一个理科生日常很少能听到的。所以他才听得很认真吧,我想。
“我从来没和一个女生聊这么多。”朝北南看上去很开心,我心里有些安心。
“那应该是没有可聊的话题,这次聊这么多,托了S大的福了。”
也亏了哥哥常讲他在S大的事情。我咧嘴笑,舌头舔舔有些干的嘴唇。
现在还是夏天,太阳毒得很。他买了一瓶水,也很体贴地为刚认识的我带了一瓶。“不要钱。”
他嘻嘻笑着。
我接过水,没有打开来喝,看着他,又看看周围。
突如其来的安静使得气氛有些尴尬。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在一旁原地踱步,步伐很轻,没有给人不耐烦的感觉。如我所料,是个很细心的男生。
“朝北南,也许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出去逛逛S市。”我知道很突然,但是总算打破了尴尬。我有私心。S大所在的S市是个大城市,有许多值得一看的地方,我一直很向往。也希望能和朋友一起来。
他一下子蹦起来,显然他同意,而且对此表示愉快。
这是我和S大的相遇,是我和朝北南的相遇。有我的迟疑,我的故意,但我觉得心里一下子像是炸开了花朵。也许,朝北南,就是我一直等待的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