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白空冥松了松紧握的拳头，心头一震，五级神识刹那间开启，女孩微笑的脸渐渐在眼前清晰地浮现。
“是啊，就是我。”女孩捂嘴嗤笑一声，墨绿的卷发披在胸前，朴素的浅绿长裙包裹着她纤细瘦弱的身体，白空冥微眯起眼，她的模样竟让他心生怀念。
“多么希望，你依然是我们初见时的模样……”勾起的嘴角带着血丝，愤怒到睚眦欲裂的眼，女孩无畏的冷哼，破碎的画面如同龙卷风冷漠无情地把他卷入其中，但很快又围绕着他极速散去。
重新睁开眼，白空冥努力按捺住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忍不住上上下下地把面前的女孩仔细端详一番。
“……初见的你是什么模样？我竟一点也不记得了呢。”
等等！白空冥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腕，把人翻来覆去看了个遍，近乎透明的眸子透着惊讶：“你……你的脚呢？”
女孩愣了半秒，随即叹气道：“思念带着‘她’的灵魂，正在逐渐从你的体内流失。”
白空冥的双拳又骤然攥紧：“……为什么？向阳的灵魂……去往何处？”
“还能是何处，自然是她自己的身体。”女孩像在对一个傻逼说话一样不耐烦地答，然而却依然不住地叹气，“看来……白空冥，你怕是要移情别恋了。你又想把一个无辜的人类……无情地拖入深渊。”
“你，你什么意思？”白空冥不可置信。
女孩抬眼，没有眼珠的空洞双眼显得有些无奈，又有些可怖，她轻轻地拍了拍淡雅的长裙，嘴角扯出一抹的笑带点苦涩。“你多年寻找无果，因此心中黯淡，生了放弃之心。”
“怎么可能！”白空冥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激动地吼道，“我明明……我明明已经找到她了！”
女孩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大眼，微微撅起嘴，只好不耐烦地解释道：“白空冥，作为一代神，你终究是太天真。你真以为，那个在你面前假兮兮地傻笑，为你解开封印的女孩，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善良的沐向阳’吗？
“你和她已八百年不见，再加上那层封印，你现在对真正的她究竟了解多少？”
“我……”白空冥张口想要辩驳，不想却被女孩笑着打断了：“别挣扎了。顺便一说，池恒非他们还在这里哦。啊，他好像有东西要给你呢。”
白空冥心一抽，旋即猛地睁开双眼。
“白空冥……白空冥？”他看见池恒非一脸担忧地扶着自己软绵绵的肩轻唤着他的名字，一边的白沐泽更是比谁都着急，整张脸都要凑到他脸上来。
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推开白沐泽那张急到通红的汗脸，见他粉嫩的唇无意识不满地赌嘟起，只好干笑两声，气氛又变得微妙的尴尬。
白沐泽拉长了脸，那样明显不爽的表情放在他的脸上竟有种可爱的赶脚。
“呃……”池恒非站在一神一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不知该说些什么来缓解这种让人难受的气氛。
白空冥看白沐泽那副样子真觉好笑，可又不能笑出声。无语地扶额思索几秒，无可奈何地“啧”一声，向一旁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抓到了白沐泽的校服领带，稍稍一用力就轻松地把整个人带过来，霸道地狠狠揉进怀里。
“欸……欸？”白沐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到了一个令人眷恋的怀抱中，脑中更是一片空白，整个人都石化了。
“嗯……这样就不尴尬了吧。”白空冥自我安慰地想道，刚想抹把汗松口气，扭头却见池恒非瞪着眼睛在用看奇葩的眼神看着他。
“白空冥今天怎么了，他不是向来不喜欢和同性接触的么？”池恒非这样一想，情不自禁地把心里的话念了出来：“妈耶，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吧？是的吧？！”
“池恒非你……”白空冥挥起拳头就想揍人，然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身子顿了顿，又悻悻地放下拳头，问：“向阳她被找到了吗？我们现在就赶去救她？”
白沐泽的嘴撅得简直可以挂一个油壶，不想听他们说话，于是埋在白空冥胸口的脸像小狗般轻轻蹭了蹭，又赌气地埋深了些。
池恒非实在无法忽视白沐泽这种孩子气的小动作，微红着脸撇撇嘴，轻手轻脚地从怀中摸出个水晶球，让人感觉这东西忒宝贵。
是的，真的很宝贵。
是白空冥真正缺失的那段记忆。
“……你先把这个看完。”池恒非低沉着声道，“我好不容易从尉迟小子那弄来的。”
白空冥懵逼地点点头，也小心翼翼地接过水晶球，将神识缓缓注入其中。
……
“白空冥，你为了给她力量让她成为实验体，现在她已成了魔王，你满意了吗？”愤怒质问的声音。
“是啊，这下就没有谁敢欺负她了。”他无比轻松地答。
“……那你看她在人界都干了什么？”
“……什么？！”他震惊地指着手中转动的水晶球，都快要说不出话来。
“至高无上的力量必须用一样最重要的东西等价交换，你不知道？”
“看啊，这就是那个你心爱的女孩！她在人间杀人、放火、抢劫，与其他四大魔王抢夺生存权，无恶不作，所到之处皆无一生灵，这就是那个所谓‘善良的沐向阳’！？”
“不，她不是这样的人……难道？！”
“没错，我去问过尉迟小子了，她与力量交换被拿走的东西……就是‘善良’没错。”
“……她，她怎么会用这样重要的东西去交换力量？力量，真就这么重要？”
“呵，白空冥，你错了。一个实验体只要到达那个高处，就会无意识地被迫进行力量交换。
“说到底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让她成为一个实验体的话……”
“不，我不想变成这样的，我只是想让她……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唉，你终究还是不懂。她心甘情愿成为实验体搭上自己的一生，不过只是为了……”
为了？
带着惋惜的话语渐渐模糊，水晶球刺眼的光芒渐渐减弱，而那句话最后那几个字，他终究还是没听清。
粼粼的光辉彻底消散，白空冥仍怔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扶额，怀中白沐泽抬起头疑惑地盯着他。
“走吧，再一次，义无反顾地去救她。”池恒非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他的身后，严肃地拍拍他的肩，正儿八经地道，“只要像那次一样去救她，你很快就会明白所有的一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