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招流星火雨!”喝彩之声听在耳中,楚流风也不禁微微得意,左手单刀挥动,连连抢攻,显然不愿放过这令月魔吃瘪的机会,正欲一鼓作气,将其压在下风直至斩杀。对于楚流风一刀快似一刀的攻势,月魔也不禁左支右拙,渐渐难以招架,只能凭借着灵敏的身形在刀口下逃生,勉强躲避着这夺命的快刀。
楚流风眼见月魔处于下风,破绽越露越多,仅仅仗着山壁陡峭,自己单手行动不便方才得以稍有喘息,心中愈急,不再谨慎如前,刀路大开大合,紫焰升腾,俨然是名门正宗的路子。楚流风全神贯注,一心于进攻,月魔更是难以招架,败相渐显,脚下步伐也渐渐趋于散乱。突然,月魔像是一脚踩空,身形一阵散乱,险些坠下山去,楚流风自然不会放过这等破绽,一声暴喝,紫炎刀随声而至,挟着炽热的紫炎,力劈而下,这一刀若是一击中的,那月魔即便不死,也势必重伤。
眼看刀刃与那月魔相距已不过半尺,楚流风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微笑,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下一瞬,缭绕着紫焰的刀锋终于吻上了那黑色的战甲,利刃加身,月魔却好似没有任何痛感,面色一如平常,没有任何变化。
“不好!”紫炎刀力劈而下,楚流风却没有感受到实在碰触的感觉,他突然回想起紫阳真人曾经给他介绍月魔一族的话:“月魔一族于魔族中最为诡异,他们精通奇门诡道,与人交战时,幻术奇出,令人防不胜防,风儿,日后你若遇到月魔族人当需谨慎,尤其是那一招影月舞,幻影与自身一般无二,真假难辨,你若遇到一定要当心呐。”
楚流风心中一凛,心中惊道:“难道这就是师父所说的影月舞?!”正思忖间,忽觉背后一股劲风袭来,楚流风毕竟是紫霄宫大弟子,倒也当真了得,危急之下,身体骤然一转,便看到一个身披黑色战甲的魔影当头砸下,正是月魔,此时,那月魔手中一多了一柄黑色的长刀,在日光之下仍反射出幽幽寒光,令人不禁皮肤发紧,显然也是一把利刃。直至此刻方才拿出,可见是要对楚流风一击必杀,生死危急,楚流风急忙举刀相抗。
“铛——”的一声,双刀相击,一个是蓄势已久,一个是仓促迎敌,楚流风只觉得虎口剧痛,手中紫炎刀几乎把握不住,刀刃上缭绕的紫炎亦是被震散。不过,狼狈虽是狼狈了些,好在终于将这一刀挡了下来,有惊无险。楚流风刚松了口气,忽然看到月魔一直僵硬的脸上忽然挤出了一丝笑容,这莫名的笑容却令楚流风不寒而栗,好似看到了这世间最邪恶的笑容。心生警兆,楚流风急忙收刀欲撤,却是纹丝不动,他只觉月魔的黑色长刀上似有一股吸力,将紫炎刀牢牢吸住,这时,月魔的左手已骤然抬起,闪烁着幽幽蓝光,随即在楚流风惊恐的目光下,穿过双刀相击之处,狠狠印在他肋下。
“咳啊。”楚流风只觉胸中气血剧烈翻涌,那掌力冰寒彻骨,一口鲜血忍不住狂喷而出,尚未落下却已化为冰晶。
“师兄!”“楚师兄!”崖上众人也是大吃一惊,优劣之势转变的如此之快令众人始料不及,月魔那诡异的影月舞也是令众人大为惊叹,从楚流风劈中幻影,到受伤呕血不过短短数息之间的事,没有一个人来得及救援。
“师兄!”阿岐惊怒之下,便欲冲下山崖。
“别过来!”一声断喝却将他的身形生生止住。只见楚流风目露凶光的瞪视着那令自己受伤的月魔,怒不可遏,显然是动了真火,“让我一个人解决他!”
楚流风拭去嘴角的血迹,突然对这月魔微微一笑,森然道:“这下,你死定了!”
说罢,紫炎刀再次紫焰大盛,炽风流转间,便已冲向了月魔,这一次月魔不再保留,楚流风也是倾尽全力,可由于已受了不轻的创伤,不论紫焰如何汹涌,始终无法再冲入月魔的刀光之内,两人一时间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众人在崖上看得分明,此刻虽然是旗鼓相当,然而月魔魔气充沛,俞斗愈勇,而楚流风一边拼斗还要分出内力压制残存在体内的阴寒魔气,如此下去,时间一长,楚流风恐怕难免要力竭不敌。卿离低声道:“小弦子,一会儿楚师兄若有危险,一起出手,我对付那月魔,你去救人。”
情势紧急,卿弦也未与他相争,轻轻颔首。两人说话间,山壁上的一人一魔又已过了二十余招,果不其然,楚流风渐渐已气力不济,而那月魔似乎也不想再给他喘息的机会,黑色长刀连连抢攻,压得楚流风十分被动,十招之中只还的了两三招了,若就此下去,定是非输不可了。
“铛——”楚流风全力一格,将月魔震开些许,突然大喝一声,面上掠过一抹紫意,紫炎刀上的火焰雕纹忽然光芒大盛,炙热的紫焰源源不断地自其中涌出,在他头顶汇聚成一片火海,
“紫火燎天!”
长刀挥落,炽烈的紫色火海便将一人一魔尽皆笼罩在内,却也将崖上众人的视线遮挡,一时间看不到火海中发生了什么,只见到火海中一阵翻涌沸腾,阿岐更是心急如焚。
过不多时,火海中突然传出一声怪嚎,夹杂着难以掩饰的痛楚,阿岐心中一喜,从刚才的声音中,他自然听得出那不是楚流风的声音,受伤的既不是楚流风,便定是月魔了。无根之火,难以久持,紫焰渐渐消散,显露出唯一的身影,此时他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亮银色的衣袍也有了不少破损,胸口上更是斑斑血迹,样子颇有些狼狈。
楚流风稍稍平复了呼吸,在陡峭的山壁上几个借力便跃上了顶峰。见到师兄得胜归来,阿岐急忙跑过去搀扶,以内力助他疗伤。
“想必那妖魔已被楚师兄解决了吧。”卿离道。
楚流风颔首道:“嗯,他被我击中天灵,落下山崖,料想绝无活路,说来惭愧,如此狼狈,让诸位担心了。”
卿离道:“楚师兄自谦了,那月魔身手不凡,想来在魔族之中亦当属一流高手,换做我等也未必能战而胜之,楚师兄于《紫微星录》的修为真是令我等大开眼界,不愧是紫霄宫的高徒。”卿离这番话倒是发自内心,看过楚流风与月魔的生死决斗,卿离先前心中的疑虑也去了一些,毕竟分属同道,只要不与妖魔为伍,一切还是以大义为先。
楚流风笑道:“实在献丑了,眼下看来这龙窟山内的魔族势力实在不容小觑,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应龙前辈唤醒,稍有冒犯也顾不得了。”
阿岐有些不放心道:“师兄,你的伤……”
楚流风摇头道:“正事要紧,我不碍事的。”说罢,突觉一股针尖似的阴寒之气直冲心脉,不由得脸色煞白,一个踉跄便于跌倒,幸好有阿岐扶住。
卿离看出楚流风脸色有异,必是伤的不轻,忙道:“楚师兄还是先行疗伤吧,唤醒应龙前辈也不急于一时。”说罢,便欲上前助其疗伤,楚流风强忍着剧痛,强撑道:“阿岐内力与我同出一脉,还是让他来助我就好,还请两位在一旁帮忙护法。”卿离闻言也不便勉强,只留了阿岐一人助楚流风疗伤。
“阿离哥,你在想什么呢?”卿弦见卿离一个人怔怔出神,便走过来问道。
卿离愣了愣神,道:“这位紫霄宫的楚师兄,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什么异常?”
卿弦思索了一下,道:“除了有些自大,也没什么了吧,他这种人一看就是发号施令惯了。”
“你当真这么觉得?”卿离问道。
卿弦奇道:“都是正道同门,他再不好也是他们紫霄宫的事,况且我真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
卿离沉默了一下,叹道:“但愿是我猜错了吧。”说罢,又将目光重新投向了远方,那去向远方的姑娘,可回来了吗?
半个时辰过去,楚流风缓缓坐起身来,脸色已恢复如常,寒毒看起来已尽数驱散,
“两位师兄,我们这边开始吧。”
卿离二人点了点头,身形一动,分别站在正东、正北方位上,而阿岐则占到了正南方位,楚流风从怀中掏出一尊形貌古朴的香炉,炉下三足,皆雕作龙头,炉身雕着一条肋生双翅的神龙,双翅雄展,做腾飞之状。
千年前,紫霄宫的祖师紫霄真人与应龙乃是一对忘年之交,所以应龙在沉睡之前,赠与他一尊鼎炉,名曰唤龙鼎,并将唤龙香的制作方法告之,言明若紫霄真人或其后人需要帮助时,可持此鼎到龙窟山主峰,燃起唤龙香,他自会现身。因此唤龙鼎便一直在紫霄宫中代代相传,然自魔界被封印后,人间千年太平,如今日这般真正使用倒还是第一次,四人皆是自幼便得师长口述诛魔之战的这段历史,应龙这等风采自是牢记于心,如今便要有幸见到这远古之龙,心中也不禁满是期待。
楚流风取出三根玄色的唤龙香,手中紫色火苗一窜,三股青烟便袅袅升起,将唤龙香插在鼎中,楚流风迅速在正西方位站定,朗声道:
“开通天庭,使人长生,三魂七魄,回神反婴,天炁荡荡,地炁明明,静听任命,亦察不详,莫名天命,唤龙返清!”
朗朗诵声通过内力远远飘荡在龙窟山中,四人眼神一凝,催动内力,结成四象法阵,东转南,南向西,西去北,北回东,生生不绝,最后一齐涌入阵眼中央的唤龙鼎中。霎时间,原本如丝如缕的青烟,在瞬间扩散为青色的浓雾,飘飘荡荡间自主峰飘摇而下,在众人的注视下,将龙窟山笼罩在内。远远望去,恍惚间,只觉这龙窟山仿佛成了云间隐龙,正在渐渐苏醒。
大约一刻钟时间,鼎中的唤龙香也即将燃尽,便在这时,一阵微微的颤动突然从众人脚下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