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顾良被叫到了大殿，殿内除了掌门，还有天语师祖，以及一个白衣人。
看到白衣人的正脸，顾良一愣。这人脸上戴着面具，半边淡紫，半边橘红。
“是你？”顾良失声，这不是徐天吗？
“顾良，你认识？”掌门严厉的目光扫过顾良，可不要随便说话。
顾良抱拳：“回掌门，这位就是我之前说的，我和泽林在城中遇到了大片虚无与虚无巨婴，是这位前辈出手相助，一镇居民才得以生还。”
“原来如此。”掌门向白衣人抱拳：“还多谢上仙出手相助。”
“上仙？”顾良一愣，徐天什么时候变成上仙了？
掌门看一眼面具人和天语师祖，两人点头。掌门问：“顾良，你怎么看修士之于凡间？”
“维护，还有不影响。”
“修士超脱凡间，而维护凡间，但世上不止有凡间。”掌门顿了顿，道：“世界上有一脉人，叫‘道’。”
顾良看掌门，“脉”这个词是他第二次听到，上次听到的时候说的还是媚兔和双生，说起来，这次似乎没看见媚兔的出现。不过眼前，“道”这个名词才是重点。
“道是……”
“你可以这么理解，修士之于凡间，即‘道’之于世界。”掌门解释。
“所以才称上仙……”顾良看面具人。
“前辈好。”顾良朝面具人鞠躬。
“你可以叫我道韫。”面具人看着顾良。
在场三人都是一惊，顾良连忙拒绝：“这……不太礼貌吧。”
面具人摇摇头：“无妨。你能破虚无，我知道。”
顾良直视面具人，心中激动，面上只是笑：“还是逃不过前辈的眼睛。”
“这次我来，有两件事。”道韫看向掌门：“第一件，用你们的话，是为虚无。
“虚无本非界内之物，此次侵犯世间，道不可不管。西方虚无汹涌，我已布下山水阵法。少则三年五载，多则十年，当虚无大批来犯时，我将动用山水阵法抵御。元婴修者面对虚无尚可一战，届时还请合修盟祝我一臂之力。”
“我等自然鼎力相助。”掌门说完，犹豫一下，问：“但上仙的身份……”
“总是有些人知道我的。至于其他人，就说我是隐居山间的世外高人，如此便可。”面具人说完，看顾良，道：“至于第二件事……如此大宴，我来送一声祝贺。”
顾良看着面具人，更加激动。非亲非故，身份尊贵，为何祝贺，不就是徐天吗？
面具人又问：“我赠你的无字天书，为何不学？”
“实在是抽不出空参悟。”顾良回答，内心非常纠结。
面具人丝毫不在意顾良的回答，又转向掌门，道：“近日集结好人手，即将要忙起来了。至于是什么事，一天后便知了。”
顾良突然开口：“请等一下。”
掌门、天语师祖和面具人一起转头看顾良。顾良咽了口水，却觉得口干舌燥：“我有一事相求。”
面具人点点头：“你且说来。”
“我想请前辈……摘下面具。”顾良硬着头皮说完，心脏怦怦直跳。顾良知道这可是逾越不敬，但是顾良想要确认心里的猜测，面具人就是徐天。
“你再说什么胡话！”掌门当先呵斥顾良，立刻就开始偏袒顾良。
“无妨。”面具人摆摆手，摸上了面具，道：“既是祝贺，当以真面目示人。”
面具人摘下了面具，露出后面一张温润的脸。
不是徐天。
顾良垂下了头，抱拳：“多谢前辈抬爱。”
道韫看着顾良：“总是事出有因。”
顾良犹豫一下，有些尴尬，有些失落，更多的是松了口气。顾良决定不搪塞，便说：“是，我以前有一位故人。”
“原来如此。”道韫顿了顿，问：“生死未卜？”
“是。”顾良低头，突然又抬起头：“前辈……”
道韫直接打断顾良：“不行，我不能干扰。”
顾良立刻回答：“我愿用无字天书换。”
“无字天书上的都是顶级功法，参悟之后，至少保得几百年辉煌。”道韫看向顾良，问：“即便如此，你也愿换？”
“愿意。”顾良答得斩钉截铁。
“那也不可。”道韫有些动容，再道：“天有因、地有果，人间事、人间了。我是‘道’，我的职责不是等价交换，而是绝不干扰。天道有常，因果太重。莫说是出手相助，哪怕是生是死、身在何方，你不可得知，我都不能告诉你。”
顾良沉默一阵，然后从储物袋里拿出三张无字天书，抬头看着道韫：“那我还有个问题，愿用这无字天书换到答案。”
顾良目光灼灼：“这个问题，不是问‘道’，而是问道韫。”
“胡言乱语！”掌门继续呵斥，声音严厉但毫无作用。天语师祖在一边看着，并不表态。
“那你可是得到了两个答案。”道韫看着顾良，能猜到道韫与‘道’确有差别并且立刻试探也是不容易。
道韫点点头：“你问吧，能答，我一定答。”
“多谢前辈。”顾良行个礼，然后站直身子，问：“前辈说什么都不能告诉我……是因为目前的我无法得知任何相关消息、还是因为那个地方虽对前辈而言不值一提，但将其告诉凡间的我，涉及到太多的‘因果’。”
在场的另外三人听完，都是一愣。不多久，道韫笑着拍起手：“好一个问题，厉害，真是厉害。”
道韫拍完手，面色静下来，看着顾良，道：“你很精明。”
“承让。”顾良抱拳，不卑不亢。
“前辈，小辈胡言乱语，前辈莫要放在心上。”掌门又开口帮顾良了。
道韫朝掌门挥挥手，然后指着顾良，道：“无字天书。”
顾良将三张无字天书呈在手中。
道韫问：“我有些不解，为什么你不怀疑，在界内我什么都不能说？”
顾良答：“因为前辈之前告诉我们，近日将有事起。”
“说得越多，错得越多。”道韫恍然，然后手指虚点。顾良手中的一张无字天书泛起光芒漂浮起来，渐渐汇聚成一个光点，然后分成一大一小两份，一份回到了道韫手中，另一份飞向顾良，在顾良反应过来之前就没入了顾良的脑中。
道韫的回答同时响起：“我不能告诉你的原因，是你永远无法得到那里的方位。至于因果，这就不是‘道韫’能告诉你的事情了。”
顾良后知后觉地朝后退一步，突然问：“为什么？就算只拿一张，要拿去便全部拿去罢，还还一部分给我是什么意思？”
“不要玩什么假装坦率的小把戏了。”道韫摇摇头，道：“因果要平，而一张无字天书的因果太多。我给你的那部分，叫识。剩下的两张无字天书，一张是明，另一张是风。”
“因果平了，我也走了。”道韫的身影慢慢消失，只剩下声音在原地：“小家伙，你只精明，但不聪明。”
道韫消失许久之后，天语师祖说：“他这脸，和几百年前差别不大。”
顾良行礼：“多谢师祖。”
天语师祖抚着胡子笑了笑。
顾良将无字天书放到掌门桌子上：“这两张，掌门你收下吧。”
掌门惊疑：“你？”
“天资有限，我这半张‘识’已经够了，别的我也学不了那么多，也参悟不了。不如交给宗门，为它找一个好的归宿。对了，千万别给我师妹。”
“为什么？”
“我师妹快快乐乐长大就好了，没必要学这么多功法劳心伤神的，不值得。”
……
悬空岛。
徐天的身前出现一个光球，不断波动着绕中心旋转，光球的边缘带起丝丝缕缕雾气，活像个白发飘飘的炽热太阳。
少顷，徐天停下了动作，看向一边的道韫：“道叔。”
“和你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不要这么叫我。”
“道叔，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吗？”
“怎么？”
“顾良的运气太好了。一介平民无依无靠却能拜入净林门归元宗，十二岁能吸得凤凰火法……”
“等一下。”道韫打断，道：“凤凰是我们糊弄那条龙的，我们两个就不用这么说了。”
“差不多。”徐天继续道：“他误入禁地，建攸和须冥却能赠他修为，无字天书是我之前执意要给，他能否领悟还是两说，更何况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不打算用。而你不知道起了什么念，为了平因果竟然直接送他半张功法？”
道韫动容：“你是说……”
“得去查查。”
“说的对。”道韫答完，忽而抬眼看着徐天：“你……是凡根未褪净，所以才让我去查，是吗？”
“是这样没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