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一个人走进树林，装作撒尿的样子在一棵树前站了许久。之前在男孩家里听说树林里有奇怪的声音，顾良特地来守株待兔。当然不能一整晚耗在这里，毕竟可疑的地方不止这里。
站了半盏茶时间，顾良觉得要真按这时长不停放水，估计血都撒光了。
走到一半，顾良“诶呦”一声，揉揉自己的脚，还弄出点血——男孩家里杀鸡的时候蹭的——顾良蹲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不是鬼太谨慎就是不在这里，顾良装作一瘸一拐的样子出树林，然后慢慢恢复了行动。
不过……自己腿上这鸡血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吧。
顾良心里祈祷着早点找到鬼，好让自己早点解决早点离开，可一晚上把可疑的地方转了个遍，愣是没发现鬼在哪里。顾良郁闷，一晚上啥进展没有，太失败了。顾良第一次想到了前世说的神识，如果有这东西，找鬼一定更效率得多。
乡间的夜路不是那么好走的，尤其是在古代。初七初八的日子，月亮还没走一半，村子里灯什么的都灭了，晚上还没有路灯，只能靠不算明亮的月光和视力。练气三层在夜晚也没有什么太大优势，要说鬼，顾良还真不怕，自己没画多久的纸符还装在身上，敢出来就几叠纸符飞出去，但是不出来……正值秋老虎掌控的时节，漆黑的路加上虫鸣，你找不到鬼总得怀疑，你怀疑了心里能不发毛吗？
四更天的时候顾良打着哈欠回到破庙里，倒头就睡。修仙可以不睡觉，但自己火候还没到。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顾良揉揉眼睛回忆着昨天晚上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想了一会儿便起身走出破庙，啃了个馒头边吃边逛，听到一伙人在谈论：“我跟你说啊，刘老三昨晚出门撒尿，也遇到鬼了！”
顾良一惊，放满了脚步注意这一群人，遇到鬼顾良觉得可能是眼花，但是那个“也”字，顾良很感兴趣。
伴随着四周人的起哄，刚刚说话的人卖关子道：“嘿，要说昨晚那个月黑风高夜……”
顾良一头黑线，花了半刻钟听完，整理了一下，内容如下：那个叫刘老三的半夜出门，家门口还没走多远，就听到衣装划过树枝的声音，他转头去看，就看到小路上一个白影，顿时感到一阵寒意，憋住了惊叫，蹑手蹑脚地回家，再不敢撒尿，被子一蒙就趴在床上，也不管发生了啥，一晚上战战兢兢地不敢睡，过了好久才睡着，一直到晌午被他老婆打醒，才说自己经历了啥。
顾良来了兴趣，说不定这就是一条重要的线索，恰巧那一伙人要去刘老三家看，顾良便跟着他们过去。
顾良在一边听了一下午，自己整理整理，大致听了那个鬼出现在什么地方，趁着没人注意就悄悄走到森林里。
贴了风行符离地一指之隔悬浮，四处飘动，顾良没看到什么草丛被重物压塌的痕迹，还是耐着性子寻找，飘了一会儿听到水声和女人戏水的声音，顾良听出来只有一个女人，便不再前进。
古代女子多把贞洁看得比命重要，再说顾良心痒痒是一定的，但是还没那个胆子乱来。宗门戒律对淫处罚最深。如果犯了淫戒，直接就是绑回宗门扒皮抽筋点天灯，直接宗主操刀凌迟，尸首烧都不烧直接扔到海里。
顾良再飘一阵，看到地上有个绣着牡丹的白鞋，捡起来打量，突然身旁草丛摇动，走出来一个女子，顾良看过去，长相清秀，女子的头发还是湿的，犹抱琵琶半遮面，衣着没怎么穿好，不禁一抽鼻子，上辈子不是没看过小电影，但这是个真人……顾良觉得血液有些沸腾。
察觉到女子的目光，顾良见女子盯着自己手中拿着的鞋子，尴尬道：“我随手捡的……”
说罢顾良上前一步想还鞋子，不料女子欲言又止地退后一步，胸抖了一下。顾良有些头晕，忙停下脚步，他觉得自己的理智正在受到冲刷。顾良深呼吸，自己就没经历过这样的诱惑。
顾良目光往下移，一眼就看到女子的那一双畸形的小脚，不由得一阵反胃，差点没吐出来，也算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忍着恶心，顾良轻轻把手举起来，然后把鞋子放在一边的石头上，也没有飘起来，慌忙逃遁，小脚很恶心，但是女人却挺漂亮，十八无丑女，某著名人物除外。
一路冲出树林，顾良大口喘气，太可怕了，漂亮的女人是毒药，漂亮的女人是毒药。顾良默念好几遍才离开。
森林里逛了一圈基本没什么线索，不过今天晚上确实应该来这里看看。顾良看天色，还不晚，便再去村里逛逛，他很想知道之前遇鬼的线索。
顾良又见到了之前那个引起自己注意的人，他还在大肆谈鬼怪，顾良也走过去边听边等，等人少了自己再询问。明明是做除鬼的活儿，怎么就这么见不得人呢？
半个时辰之后人都差不多走光了，顾良追上去：“哎哎，大哥，你讲的鬼故事我挺有兴趣的，跟我多讲讲呗。”
那个人见到顾良，眼睛一亮，和顾良回到自己家里又介绍起来村子里之前的各种怪事，顾良装出极有兴趣的样子，准备一点点抽出有用的线索，但是听了一会儿，完全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讲了一阵，年轻人觉得口渴，拿起杯子喝一口水，然后鬼祟地看看四周，凑近了压低声音：“我跟你说啊，最近这村子里闹鬼，都是从一件事开始的。”
顾良一下子真来了兴趣，问道：“啥事啊？”
“大概四五个月前，有一个挺漂亮的女人来我们村里，结果第二天就发现那个女人吊死在了树上！”
“哇！”顾良惊叹，这个消息如果有关，就重要多了。
“这还不是关键，最主要的是那棵对面住的一个老头，平时喝酒打牌耍无赖，渐渐地风言风语就起来，什么事都敢乱说。就在两个月前，老头儿也死在自己的家里了！”
“嘶……”顾良吸冷气，装出来的，死个人而已，还是个老混混，没啥大不了的。
年轻人很满意顾良的表情，于是再开口，又是一长串废话，顾良想打人，但还是挂着笑容，年轻人语毕，补充一句：“这在村里可别乱说，大家都觉得是他们一起骂死了老头儿，平日里都没几个人敢讨论的。”
“懂的懂的，”顾良忙点头，“还有吗？”要榨干一个东西的所有利润。
“我想想……”年轻人低头一阵，然后突然抬头道，“对了！听他们说，那个吊死的女人把鞋子脱掉整齐放在树前，鞋上还绣了一朵可漂亮的牡丹呢！”
一瞬间，一只牡丹鞋的样式出现在顾良的脑海里，那个在林间戏水的女人，那一只顾良在草丛里发现的鞋子，冷汗直接流了下来。
“牡、牡丹鞋？”顾良喃喃，想到自己下午见到的那个女人，千回百转，一瞬间所有的不合理都涌上心头。
“对啊，到后来和那个女人的尸身一起埋在村北的一座破桥旁边了。”
顾良深呼吸着离开年轻人的家，没有压低草丛的痕迹却有人在树林里戏水，不说话的女子，明明古代保守却如此大胆，全部的不对劲马后炮一般进入顾良的脑袋。顾良不怕鬼，但是就和鬼擦肩而过……这样的感觉真的微妙。
……
许是心理作用，顾良觉得村子里人们熄灯的时间早了很久。顾良也没有吃东西的心情，直接就到了村北头，很快找到了一块被翻过的新土，顾良双手合十默念，然后施法把土翻开，没有棺材，只是草草用布包了一层。顾良轻轻把布掀开，仔细查看，五个月，尸体早已腐烂，臭味和臭水一起散出来，再加上地里的昆虫，不堪入目。顾良念一段心法，道：“不管是不是你，逝者安息。”
然后顾良把尸体包好，再次埋在地上。顾良找过了，不管在哪里，都没有那双一起下葬的绣花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