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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恶人史昌

傲枢堂后堂,南宫明月房间。

“咚咚”两声之后,房门“吱呀”被推开,方见一个青衣打扮的傲枢堂弟子端着餐盘步入室内,恭敬地立在南宫明月身前,笑道:“明月公子,膳食已备好,请用膳。”

南宫明月并未起身,抬首微笑道:“史昌师兄,我还有些功课没有完成,劳烦你将饭菜放在旁边的方桌上吧。”

“是,明月公子。”

史昌将餐盘放至方桌上后,欠身倒走,而他那狠戾又阴森的余光,却不着一丝痕迹从那位与南宫明月对坐的少年身上疾掠而过。

待史昌关上房门后,南宫明月指着纸上的“崆寥门”三字,望着那少年期许地问道:“这三个字,怎么读?”

少年拭去唇角的口涎,茫然地凝视着纸上的三个字,嘴巴半开半阖着,半天也没有讲出话来。

见状,南宫明月双肩一垮,长吁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对趴于桌子对面的少年道:“这三个字,念‘崆寥门’。我业已问你数十个字,你为何一个字都不认识?我苦心教授你七年,你可倒好,一字不识,你当真是笨呐!”

少年又拭去唇角的口水,憨厚一笑,算是对自己的“夸奖”作了回应。

“这个字呢,你可识得?”南宫明月无力地指着另一张字上的‘狼’字,显然没有再抱任何一丝期望。

“狼,这个字念‘狼’。”身着粗布衣衫的少年一脸坚毅地说道。

“哎呀,有进步,有进步呀!这七年来的付出终究没有白费,你总算是开窍啦!”南宫明月腾地从座椅上坐起身来,绕到桌子对面,双手外扯着少年的双颊,呵呵欢笑不止。

少年被南宫明月扯着脸颊,含糊不清地问道:“明月公子,坟墓的‘墓’字,如何书写?”

南宫明月一怔,脸上的笑容登时僵住了,而后缓缓地垂下手臂,问道:“你为何……忽然问起这个字来?”

少年垂首扣着手掌上厚厚的老茧,又拭去唇角的口水,默然不语。

南宫明月抿了抿嘴,而后回到桌子的对面,拿起毛笔在砚台上蘸了些许墨水,在一张白纸上悛悛地写下一个“墓”字。

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纸上的“墓”字,一脸肃然。

良久之后,粗衣少年敛起停留在纸上的目光,拱手施礼道:“明月公子,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告辞。”

南宫明月望着面无表情的少年,话不知该如何说起。

不待南宫明月开口,少年平静地转过身去,一瘸一拐地朝门外走去。

待少年迈出房门,方要扭身离去时,南宫明月猛然醒悟,高声呼道:“夜间山路湿滑,你千万要小心,勿要再伤着自己!”

少年自南宫明月的房间走出之后,穿过曲廊,在用膳厅门前伫立了许久后,两个干硬的馒头方才自厅中被抛扔而出。馒头在地上翻滚了数圈后,滚到了少年脚下。

少年面无表情地捡起馒头,放入怀中,扭身蹒跚离去。

这时,史昌嚣凛的声音自用膳厅中递来:“你这个该死的狼孩,如若不是顾忌三师叔与明月公子,我定会为黄坚小师弟报仇,让你血债血偿!明天若再不能准时地把木柴送到灶房,我非得把你的那条腿打断不可!”

说罢,厅中又传来闵汉宁颇为厌烦的喝令之声:“五师弟,小声点,千万别被明月公子听见,否则的话,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南宫明月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无知小儿而已,大师兄,你怕他作什麽?嘿嘿,方今这傲枢堂,可是姓闵!”

“五师弟,你……夹菜夹菜……”

厅内的史昌足踩长凳,疾饮一口水酒后,用竹筷点指着对面挨坐着的几个傲枢堂弟子,阴恻恻地道:“你们几个,明日砍柴时,须如以前那般寸步不离地盯紧他,不许他砍得一根木柴,听见没有?”

“是,五师兄!”

“五师兄,傲枢峰与邀月峰相隔两百余里,这狼孩身无法门,以他之力,怎可一日往返于两峰之间呢?”

……

少年诡异一笑,一瘸一拐地走出傲枢堂。

自从被南宫明月收留后,少年的听觉与嗅觉退步很多,身体的复原力也大不如前,却仍异于常人,因此方才众人之言,少年听得一清二楚。

早间,少年的右腿被毒狠的史昌用钝器所伤,腿骨几被击裂,而午间时,右腿便已然复原如初。不过为防门人生疑,身怀异能之事少年不曾对他人吐露半句。

七年前,莫臣向傲枢堂的人谈及少年的来历与黄坚的死因后,傲枢堂弟子慑于司伯桐之威,不敢直面轻掠其锋,也不曾在外堂人前公然辱及少年,可暗中却待他不如猪狗,并以“狼孩”的称呼来羞辱他。

走到蜿蜒深幽的山路口时,少年悄然纵身伏到暗黑处,放目四望。瞧见四下无人,少年猝地俯低身躯,四肢触地。须臾之后,少年霍然抬头,一双眼瞳中赤焰乍腾,凝眺前方。少年低吼一声,回首望了眼威盖沈雄的傲枢堂后,朝山下猋然而去。

陡然,在少年的身后,一道黑影骤地奔闪,如鬼魅般追少年而去。

甫抵邀月峰巅,少年直立起身,径入邀月洞中,搬滚出一块光洁的大石。将其滚到碧水潭旁后,少年用砍柴刀在石头上一笔一笔地刻下“狼母之墓”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少年倒后数步,小嘴紧绷着,一脸悲恸凄凉地扑通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后,额头叩地,久久不愿抬起来。少年双眼紧闭,悲恸地道:“狼母,孩儿不孝,未能给你报仇雪恨。如今我能做的,便是好好地活下去,为你守孝终身。”

“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孝道,真乃重情重义之人。乖弟弟,快快起身吧。”

少年闻言大惊,猛然抬起头来,瞧见一双魅惑摄魂的眸子正睇了过来,令他惊吓的差点后仰过去。

身怀异能而未察觉出有人近身,少年岂能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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