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之中,突然觉得寒风刺骨,整个人都微微一颤。
那一幕,足以让唐了烟的心神俱碎,化作了飞烟。
海上的朝阳灿烂,海面上的波光粼粼,可是她的心却如同失了温度,在那一刻,连跳动都成了十分费力的事情。
“烟儿,你怎么了?”唐耀回眸看着失色的唐子烟,以为是海风太大,唐子烟原本就失去元力的身体受不了那种吹拂。
唐子烟低了头,眼中的痛苦应声落地,“爹,我没事。只是唐府的船行一定要尽快修复,我想,皇上对我们唐家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如果烟儿是在为这件事情担忧,那大可不必要,爹爹有信心,在三日之内,就恢复船运。”唐耀这样说着,看到唐子烟的脸色一度苍白,正要问,却看到伶云摇头,暗示他不要再问下去了,正疑惑着,突然听到张勇在一旁说,“老爷,白管家赶上来了,似乎有话要对老爷说。”
白管家乘坐一艘小船,待到大船上的时候,脸色已经平缓。
“老爷,大小姐,二爷果然坐着不走,不过那里的百姓已经改变了看法,知道二爷是一个爱胡闹的人!”白管家说话的时候,十分赞赏地看着唐子烟,覍得这个女子,简直就是唐家的福音,如果不是她,今天这件事情肯定要搞砸了。
唐耀有些激动,看着脸色苍白,望着远处的唐子烟道,“你听到了没有,烟儿,你听到了吧,唐文远他做的那些事情终于还是被百姓们知道了,以后,就连老夫人也不能再庇护他了。”
“爹,老夫人喜欢二叔,那是有原由的。并不能因为外人说什么,就让老夫人改变想法。”唐子烟深深叹息一声,终于从那个可怕的情形里回过神来,眼睛一如既往的淡漠。
她看着唐耀皱眉头,心里知道唐耀此时的想法,他大概觉得自己很失败,辛苦这么多年,竟然博不来老夫人的欢喜。
“老夫人喜欢唐文远,我不知道原因,他不学无术,整日闲逛,还时不时闯些祸出来让人处理。对船行一点贡献都没有,而且几个儿子个个是花钱的好手,他还开了烟馆,这是唐府最厌恶的事情,爹有点不明白。”唐耀此时十分的失落,似把心底那久违的感觉也一并展现在唐子烟面前,他在求助。
这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在以前,唐子烟连见一面唐耀都是十分困难的事情,现在,他在婉转地向她求助。
礁石上,皇上已经开始行祭祀大礼。因为礁石太小,有些人只能在船上举行礼仪,唐子烟不想上礁石与宿墨再有什么交集,只是与唐耀一同跪在船上,开始行礼。
跪倒的时候,唐子烟才低声对唐耀说,“爹,祖母喜欢二叔,是因为二叔会说话,经常去看祖母。还能买一些祖母喜欢的小玩意儿,总之,这些是爹爹做不到的。爹爹平时忙于船行,这样的情形恐怕有二十几年了吧。如果祖父在的话,一定会对爹爹赞赏有加,可是祖母不同。祖母是学佛的,看轻利益,看重情谊,甚至对子孙后代都抱着一种佛家的态度,能干的是来还债的,总是惹事的是来讨债的,祖母为了心安,自然会处处帮着二叔。”
说到这里,唐子烟的声音嘎然而止,只看到唐耀一时愕然,片刻后才恍然。
这时候,听到孙公公大声喊,“海神祭祀大典现在开始!”
所有的人都默然跪在地上,包括皇上,皇子,天下的富商,百姓,那从多的大臣更是不用说,纷纷簇拥在皇上周围。
海域上,只有海鸥轻鸣,除此之外是一片安静,肃穆。
所有的人都静等着行礼毕的声音,这时候,一位大臣突然指着礁石十分惊慌地说,“皇,皇上,海神显灵了,海神显灵了。”
那声音里充满惊恐,又满是敬畏,吸引所有的人都往哪边看去。
只见诺大的黑色礁石之上,突然出现了四行字,唐非梁,飞凤凰,若来年,梁必殇。看到的人都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想那话中的意思。
这时候有一个大臣默默读了一次,然后面色苍白地说,“皇上,这话是一句寓言,似乎有所指!”
这时候,皇上抬眸,看着礁石那上突显的白色字体,仿佛从天而降的一道天书。他默默地读了几次,越读脸上的表情越是难看,他转头看着梁子婿,一声不吭。
“父皇,这唐非梁,可是指唐姓和梁姓?这飞凤凰,似在指唐家会有凤凰出世……”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会意了。连同梁子婿,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唐府现在本就是风雨飘摇,再加上这样的寓言,这是有人故意要灭唐府啊。
回头四下望望,看到唐府的船就在附近,唐子烟和唐耀跪在甲板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宿墨也回头望去,正好遇到了梁子婿往回收的目光,一时之间,两人再次刀光剑影。
“孙公公,叫国师来,让他当着朕的面解释这句寓言!朕要知道,何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这块千年不曾有过变化的礁石会显示出字迹。还有,朕要知道,这唐家凤凰,到底所指何人?”说完,皇上脸色极为沉重,所有的人都起身伴在皇上左右,刚才还喜气洋洋的氛围突然变得万般的诡寂。
海上起风了,天上的太阳似乎也蒙了一层纱。
这样的情形,似乎让人更觉得心情压抑沉重,关于唐府那个嫡女的占卜术,人们更是在心中悄然揣度,早将唐府的凤凰与唐子烟联系在了一起。
白家的船上,白慧春嘴角微微一勾,“我就不信,唐子烟你还能逃过这次的劫难,不过,就算你逃过这次,以后那连环计,你恐怕也再难逃脱。只要你死了,此一生,我就是做牛做马也值了。”
“夫人,您说的对,一定要让那个祸害死,要不然,连二小姐也不能安心度日。”丫头在一旁提醒白慧春,同时,望着不远处方家的一艘小船。上面只有唐子琴孤零零的,而方以轩此时正在远航的大船上。
不一会儿,有一位穿着道袍的国师,拿着一柄扫尘匆匆踏上了礁石。这位国师是梁京有名的神算,不过因为他是国师,除了天下大师,一般是不会出马。
常年闭关修行,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来的这么快。
唐子烟和唐耀这时候发现不对,看到礁石上人们交头接耳,又看到国师也来到了礁石,唐子烟眉头微微一蹙,思忖半晌,也没有记起这一日海神祭祀曾发生过什么样的大事。
唐耀也回头望着唐子烟,有些不解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爹,没有,你不必担忧!”唐子烟劝了唐耀一声,然后对身边的张勇说,“你悄悄划个小船,扮作渔民靠进礁石,看他们又在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及时来通知我。”
张勇立刻起身,从船侧取了小船,轻然地划着小船往礁石上靠去。
国师到了礁石上,一眼就看到了礁石上的白字,神色微微一凛,随后默默掐指。片刻后,他神色沉重地回到皇上身边,小声耳语,“此乃天意!”
“什么?”皇上再次沉声问。
国师摇了摇头道,“唐家有女名唐子烟,天资聪慧,精通占卜,现今她十六岁已经是唐府的当家主母,由此可见,其心中所藏天地绝非一般女子所能比的,皇上要小心提防……!”
此语无疑击中了皇上心中的要害,身为皇子,最为忌讳地就是有人觊觎皇家权威。此时国师言语,句句戳心,当时皇上的脸色就乌云密布,随时有可能会勃然大怒。
梁子婿听闻此言,几次想要起身,都被一旁的四公主死死地拽住了。
“六弟,你为了一个女人性命都不要了吗?国师在父皇身边已经十六年了,深得父皇信任。此时,就算是我出言劝阻,恐怕也会惹怒父皇,难道你还要自讨没趣?”四公主梁娇娇拉住了梁子婿,几句言语完全不似平日那种骄纵无理的样了,反道是言语条理,句句中肯。
梁子婿看着梁娇娇,“国师分明是在指鹿为马,可是父皇却还深信不疑!”
“你指鹿为马试一试,看看父皇会相信吗?”梁娇娇冷哼一声,放开了梁子婿,只是叹息一声,“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看,你梁子婿就要栽到这个女人手里头了。”
“国师此言,如果是真的,那朕该怎么做?”皇上压低声音,想把这件事情尽量保密,尽管身边的几个大臣,几位皇子都把国师的话听的真真切切。
国师略略一想,才抬眸道,“皇上,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还是等回宫之后,与众位大臣商议后再做决断不迟!”
“好,就依国师言,这块礁石上的字既然是天意,那就不可毁,既然不可毁,那就只有遮。不知道国师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皇上忧心忡忡,听出国师的话里有另一层意思,但此时也不能再过多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