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重归安静的前厅突然再次传出凄声的喊叫,“娘,是唐子烟做了手脚,娘,您不能让她这么做!”
“妹妹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姐姐动了手脚?刚才那位先生也说了,只是因为宋公子的生辰有误,才会造成这样的失误。现今及时发现,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难不成,你还想嫁到宋府,然后英年早逝?”唐子烟说完,用凌厉的目光看了一眼唐子琴,才对身后的伶云道,“伶云,既然有些人不听劝,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是,小姐!”伶云发现唐子烟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忙过去扶住唐了烟往门外走去。
胸口是翻涌的血气,唐子烟几次咽下去,那血气却如滔天的浪又翻了上来。
宋清远面如死灰地站在门前,身上的大喜红花似也霜打了一般,没有了刚进屋时候的喜气。唐子琴见唐子烟要离开,在她身后厉声喊道,“唐子烟,你给我站住,你最好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否则,你休想从这里出去!”
“子琴!”二夫人轻唤一声,可是唐子琴已经冲到了门前,拦在唐子烟的面前,用十分狠厉的眼神瞪着唐子烟。
一直不言的唐耀高声喝道,“子琴,不准胡闹,既然子烟替你占了卦,刘半瞎也重新占卜,那说明此卦是准确的,我们身为爹娘不能让你冒如此大的风险嫁到宋家!”
“爹,唐家两百年基业,难道就是占卜占出来的?”唐子琴仍然不甘心,唐子烟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她出嫁的时候突然提出八字相克,显然是故意的。
她绝对不会让唐子烟就这么得逞,看到唐耀愕然的神色,唐子琴继续道,“如果姐姐有如此能奈,是不是往后唐府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占卜,然后做到趋利避害?”
果然是厉害角色,也难怪后来,她会想得天下第一皇妃之位,心里的谋略比一般女子确实高深许多。
伶云有些担忧地看着唐子烟,见小姐缓缓转身,她也只好驻足门前。
“妹妹说的及是,只是祖宗有规矩,这占卜术不能用作赢取钱财之利,不能损人利已,所以大多的时候并不合适用于家业!”唐子烟咬紧牙关,喉咙里再一次有血丝的腥甜,她把这些都强咽下去,只是用平静的眸光看着唐子琴。
唐子琴冷笑一声,“你都敢用占卜之术来破坏别人的姻缘,还有什么不敢的?唐子烟,你不要以为,有爹爹相信你,你在府上就可以为所欲为,总有一天真相败露,你会被火焚而死!”
说完,唐子琴挽着一脸灰白的宋清远道,“宋哥哥,你抱我上轿吧,我不在乎那些,只要你对我好!”
二夫人走过去,拉着正要离开的唐子琴问道,“子琴,你疯了吗?你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今天这亲一定要退!”
“娘,这都是唐子烟的鬼把戏,她只是恨我抢走了宋大哥,她是在报复!”唐子烟嘶声吼道,看到唐耀渐渐皱紧的眉头,唐子琴这才冷笑一声道,“是,是我抢走了宋大哥,这只能说宋大哥并不喜欢她,若非如此,怎么又会在最后选择了我!”
听到唐子琴如此大言不惭,唐子烟心头那点同情也化为虚有,既然她如此喜欢宋清远,那就让她嫁去好了。
宋清远选择了唐子琴,上一世她是没有想清楚原因,可是如今看来,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唐子琴可以有两万两白银的嫁妆,而她无论如何也是拿不出来的。
唐耀听到唐子琴的话,眸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唐子烟,这些年来,他这做爹的不闻不问,这个嫡女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事到如今,她还愿意替子琴着想,不惜耗损精力替唐子琴占卜,真是难得。
“既然如此,妹妹大可现在就嫁到宋府,子烟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爹,我看妹妹也不喜欢看到我,女儿还是先告退了!”唐子烟拉着伶云迈步出府,伶云见小姐步子极快,也不敢多问,只是加快自己的步子。
唐子安见原来的喜事变成了这样,也忙随着姐姐一起离开的前厅。
身后是唐耀的呵斥声,“子琴,不可任性,这件事情不仅关系到你与宋公子一生的幸福,还关系到唐府和宋家的繁荣,你不能再么自私!”
“是爹爹自私,还是女儿自私?我看爹爹只是怕女儿嫁了连累唐府的生意吧!”唐子烟与唐耀对峙,房间里是死一般的寂静,一旁的二夫人哭喊着道,“子琴,不可以这样跟你爹说话,他都是为了这个家!”
二夫人劝阻唐子琴的时候,宋清远突然提步走出门外,“宋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唐子琴追出前厅,看到宋清远头也不回地出了府门,眼中的泪水终于缓缓流了出来。
宋清远的步子极快,一脸茫然,他边走边道,“自作孽不可活,自作自受,还有什么好说的,出家为僧,出家为僧!”
听到前厅里乱成一团糟,唐子烟的脸上才有了一天天的释然,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刚到院门,突然胸口一阵翻涌,一丝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伶云这就去请大夫去!”伶云转身就要走,被唐子烟一把拉住了,“不要去,先扶我回房间吧!”
刚才在前厅里的对话,再加上唐子烟此时的苍白,唐子安神色不安地瞧着姐姐有些无力的背影,想着难不成姐姐真的在宋大哥的生辰上做了手脚?
回到房间,唐子烟倚床而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黎明时分,她确实施卦改了宋清远生辰,想想他对自己和唐家的所作所为,让他吃点亏也不算什么。
“咳咳!”唐子烟用手心挡住即将出口的鲜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占卜术果然是害人就会害已,反噬如此严重。施卦之后,就隐约觉的身上的气血有逆行之势,身体里的精力也有如被什么掏空一般。
看来唐家祖训果然句句箴言,没有半句虚假,不过,为了复仇,她会不惜任何代价,让那些作恶之人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伶云端着茶送至唐子烟唇边,唐子烟伸手接下,不料手中无力,一杯滚烫的茶眼看就要浇到裙摆上,这时有人伸手使出一招水中捞月,温文接到了那杯茶。
“值得吗?”宿墨抬眸,原本灿然的眸子里满是质疑。
清晨的时候,因墨文斋放假,他并未去书馆,本是无聊在院子里散步,却瞧到了前厅里发生的一切。
听到唐子琴嘶声大喊的时候,宿墨心里就有数了,如今看到唐子烟这副样子,更加确定无疑。
唐子烟听到宿墨的话,知道他已经知晓一切,也不作答,只是抬眸反问,“那你做这一切值得吗?”
宿墨并没有料到,这个时候,唐子烟还会跟他这样说话。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雪白透明白玉瓶,拔了瓶塞倒出一粒碧绿的药丸在手心,他看着唐子烟说道,“你再从前厅晚出来一刻,事情就会败露,你难道就不怕唐家祖训?”
“也不过就是一个怕字,没什么大不了的!”唐子烟声音清冷,似秋风清晨的薄霜,让人觉得,此时此刻,连同她的心里也是结着一层冰霜,没有半点温暖之意。
“这是一粒百凝圣丸,可以帮人凝结血气,提升体力的,你最好还是服下,以免让人怀疑!”宿墨说完,将药粒倒在了唐子烟的手心,并将茶再次送到了唐子烟的面前。
声音刚落,就听得身后的唐子安惊叫道,“宿墨大哥,这百凝圣丸,可就是昨个学的本草全集中集上百种上乘中药凝聚而成,全天下只有十粒的药丸?”
“只有十粒,那岂不是价值千金?”伶云也惊呼一声,目光落到了那料药丸之上。
“也不算千金,只因为这百种药材集齐罕见之地的稀有药材,十分难得,故数量稀少!”宿墨说完,看着唐子烟再次轻声嘱咐,“喝了吧,喝下去你就会好一点,最起码不必在后日商家展览宴上出什么纰漏!”
“商家展览?”唐子烟还未咽下药丸,听到宿墨说到此事,心里突然一怔,这些日子忙着唐子琴的婚烟大事,竟然把梁京一年一度的商家展览也忘记了。
等药丸入口,果然是丝丝清凉,融融暖意。等药入胃的时候,身体的血脉果然如同是被驯服的野马,乖乖地顺着原本的血脉之路缓缓流动,胸口也不再有翻涌的血气。
见唐子烟的脸色渐渐地恢复了血色,伶云和唐子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宿墨见唐子烟神色平稳下来,这才缓言道,“刚刚离开前厅的时候,见到皇宫里的掌事太监白宫宫急急忙忙地进了前厅,并宣读了圣旨,让梁京四大商家以及各户小商准备好展览的商品,那一日,承启国的皇上和皇子们都会来参加宴会,还要和四大商家用宴。”
唐子烟眉头微微一皱,目光落在一脸兴奋地唐子安身上。
上一世也是在这年的商家展览宴上,唐子安将唐家费时一年造好的船只模型推倒散架,当时惹着唐耀大怒,当众责罚了唐子安。
他身子本就消瘦,一连的打击和责骂,让唐子安彻底病倒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