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墨和四公主刚走几步,这时,方以轩行至宿墨身边,微微伏身,“以轩见过八皇子,我们有一面之缘,不知道八皇子可还记得子轩?”
唐子烟死心塌地要嫁的方家三公子,一个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内心里藏着深不见底的阴暗。
看来,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当然记得,方家三公子,方以轩!”宿墨眸子疏忽一旋,一抹幽深敛去,换作了一副漠然的表情,“如果方公子没有别的事情,我与四公主要去看看胭脂!”
方以轩的身子未动,宿墨只好带着四公主从他身边绕过去,刚走几步,就听得方以轩在背后说,“她回了唐府,恐怕会有危险,八皇子难道就不担忧吗?”
宿墨的背影一僵,看来,这位方三公子果然如他所料,心思绝非寻常。
四公主侧脸看着宿墨的表情,嘴角微微勾笑,“八皇子,这方公子说的她是谁?是唐家小姐?”
“不是……”宿墨冷冷回道,然后换作一脸温润,“方公子恐怕是误会了!她有没有危险,与本皇子一点关系也没有!”
说罢,宿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与四公主一起并肩往杨家胭脂展览的地方去了。
唐府,门前的石狮子似乎比平日更加威武,唐子烟跨进府门的瞬间,忽地想起那日午时,宿墨拦在轿前非要让她戴上蓝晶额饰的光景。
抬脚进门,那时光似乎就停在了门外的石板路上,从此往后,与她再无瓜葛。
身后传来府门沉重的吱呀声,等唐家所有的人都进府后,白管家就吩咐小厮把府门关上了。
唐耀不想让唐府的事情外传,所以才如此谨慎小心吧。
还未到前厅,就听得老夫人的拐杖在地板上磕得咚咚直响,“狗胆包天,竟然敢动凤血玉石的主意,让我查出是谁,一定重重的罚!”
“老夫人,您身子不好,先不要激动!老爷已经回来了,一定会把凤血玉如意找回来的!”张嬷嬷在一旁忧心地劝道,眸子里却是藏着一份不安。
唐耀和二夫人先进了前厅,依次是唐文远和唐俊两人,身后跟着刘霞英和洛静,等唐子烟和唐子安进门的时候,所有的人的目光皆锁定他们二人,满含怨气,似乎今天的事情全是因她们姐弟二人而起。
“娘!”唐耀忧心走至老夫人身边,安慰道,“您老不要着急,儿子这就调查这件事情,一旦查出是谁偷盗了玉如意,严惩不贷,定将他逐出唐门,断绝关系,永世不让他再踏入唐门半步!”
话音一落,二夫人心中立刻得意,幸亏是两手准备,若不然今天还真让唐子烟那个丫头给算计了。
唐子安心里一沉,害怕地看了一眼唐子烟,旋即低头看着鞋尖,再不作声了。
白管家暗自叹息一声,他本想先知会一声唐子烟让她有所准备,可是到了展览宴上,众人都在,他也没有机会再提醒唐子烟什么。
虽然确定,唐子安不会偷盗玉如意,可是物证俱在,似乎……
“子安,你该解释一下,你的玉佩为什么会到了秘室!”唐耀的脸色一沉,走至唐子安的身边低头俯视,无形的压力逼得唐子安抬不起头来。
这时,唐子烟走至唐耀身边,十分冷然道,“爹爹不该这样问子安,到是该问问在场的人,是谁有如此大的胆子,竟然敢栽赃陷害唐家嫡子……子安本是唐府嫡子,将来唐府上下的所有所得都会传给子安,他有必要去偷盗一柄玉如意吗?”
这时,二夫人狠狠瞪了一眼张嬷嬷,一直不言的张嬷嬷这才上前一步,嗫嚅道,“老爷,老奴有一事禀报,不知道有用没用,只是想让老爷尽快把事情调查清楚!”
“你知道什么,快说!”唐耀眸色一厉,吓得张嬷嬷低下头。
一旁的老夫人没有料到张嬷嬷知情,用诧异的神色看了一眼张嬷嬷,才道,“既然你知情,就该早点说出来,为什么非得等到耀儿回府才说!”
“老奴,老奴……”张嬷嬷小心地看了一眼唐子烟,狠狠咽了一口唾沫,“老奴不敢乱言,事关重大……”
唐子烟接着她的话题,“既然知道事关重大,子烟劝嬷嬷三思而言,莫要胡言乱语有失祖母对你的信任。”
张嬷嬷神色一怔,脸上划过一丝慌乱,眸光闪烁,“老奴只是想让老爷快点查出事情真相……”
“张嬷嬷,少罗嗦,这么重要的事情还吞吞吐吐的,莫不是想包庇谁?”二夫人用眼神鼓励张嬷嬷继续说下去,张嬷嬷犹豫一下,正要开口,唐子烟上前一步冷笑道,“还是让子烟来替张嬷嬷说吧!”
众人一阵愕然,本正在猜测,张嬷嬷会说什么。
“张嬷嬷可是要说,在丢失玉如意之前,看到了子安曾在秘室那边逗留过是吗?还想说,在子安的房间发现了这个,是吗?”唐子烟说到此,从衣袖里取出一个金色的袋子扔到了地上,袋子落地应声而散,里面的凤血玉石的碎粒落了一地!
若不是她那日留意到张嬷嬷去过唐子琴的房间,若不是她刻意地去查看了唐子安的房间,今天二夫人又可以成功的嫁祸给子安了。
“凤血玉如意……!”老夫人看到碎了一地的玉如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一旁的张嬷嬷忙地又是掐人中又是喂茶喝才唤醒了老夫人。
屋子里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要知道,御赐之物不甚丢失已经是大罪,若是能找回来也就罢了,如今玉如意已碎,这岂不是要灭了唐家?
二夫人惊呼一声,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唐子烟问道,“你,你把玉如意给摔碎了?唐子烟,你真是胆大包天,你简直把唐家害惨了!”
一阵悲啼过后,二夫人走至唐耀身边道,“老爷,你快,快让人押着子烟去皇上那里请罪吧,说不定皇上仁慈,还能放过唐府!”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人都知道事关重大,这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二娘,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要去皇上那里请罪的还不一定是谁呢!”唐子烟神色淡定,没有一丝慌张,眸光沉静如水,反到让二夫人开始有点心慌。
二夫人冷笑一声道,“笑话,难不成你还想说这一切都是有人陷害你,那为何这碎了的玉如意会在你的手里?”
唐子烟并不理睬二夫人的话,而是径直走到张嬷嬷的身边,看了看她耳垂上那粒晃动着的玉珠,冷笑道,“嬷嬷好眼力,把玉如意上最美的凤血斑做成了耳坠,如今到迫不及待的戴上了,你不妨取下来,让人瞧瞧这可是凤血玉石的一部分?”
“大小姐,你在胡说什么,老奴身上怎么会有凤血玉石,这耳坠可是老奴自打进府时就戴着的,是爹娘留给老奴唯一值钱的东西了!”张嬷嬷惊骇退了一步,她的眸光里满是不敢相信。
二夫人说了,大小姐已经用过一次占卜术,再不可能用第二次。
她怎么会看出这珠子是凤血玉石做的?
所有的人心都是一提,不明白唐子烟这唱的哪出,张嬷嬷可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如果老夫人不信任也不会把她留在身边这么多年。
看来今天唐子烟可是要阴沟里翻船了。
连同二夫人和唐子琴也惊了一跳,没有料到唐子烟竟然敢频繁使用占卜术,难道,祖宗传下来的祖训是假的?
若不然,她怎么能耗损了元气之后,还能再次占卜知道事实真相。
“子烟,就算你为了保护子安,也不能这样随意栽赃,张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你这样说,老夫人可是会寒心的!”二夫人上前添油加醋,就算她唐子烟能占卜又怎么样,无凭无据,难不成她还能把当时的情形再现?
张嬷嬷这张牌她是用定了,而且一定要用她彻底除去唐子烟,叫她永远不能在这府里猖狂。
从今往后,她要唐子烟姐弟生就生,死就死,再不会由着她们在这府上胡闹。
唐子琴十分赞赏地看了一眼娘亲,此举一定会让唐子烟死无葬身之地。
唐子烟也不言语,径直走至张嬷嬷身边,一把扯下那颗耳坠拍到了桌上,“老祖母,您对凤血玉石了如之掌,自然也能分辨这是不是玉石上的一颗!”
张嬷嬷一阵痛苦地哀嚎,突然双膝跪到地上哭诉道,“老夫人,您一定要为老奴做主啊,这么多年来,老奴忠心耿耿,从来未有二心,更不用说是偷盗玉如意!”
说着,张嬷嬷脸上老泪纵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六十多岁的年纪哭得肝肠寸断,也确实叫人忍不住同情。
桌上的红玉耳坠份外的刺眼,老夫人并不去看,只是长吁一口气,环视屋子里的众人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查了,是谁做的现在就站出来,姑且还能饶你不死,若是叫我查出什么来,今天就别想活着出了唐家!”
老夫人虽老,可是一双凤眸里凌光如刀,每一次扫视都让人胆战心惊。
唐子烟知道老夫人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是她不会再将这个后患留下,让她以后再有机会对付她和子安。